已成定局
一路疾驰，柊霖带着一人一熊马不停蹄地来赶到了养殖区。
今天可累坏他了，起初有艾北柠一起折腾签收还好些，后来小弟抽风离队，他独立支撑了那些“粮荒”了许久个个如狼似虎，现场花式催更的粉丝。后来又忙首发铺货，再和这化身滚滚迷妹的柠檬斗智斗勇，后来虽有顶级奶爸支援，但他之后也被派去跑外勤了。
一连疾行几处地方，急匆匆带着外卖回来，他紧接着又是和一国之君比气势，然后又是和老姐打配合，完了最后这还要既当“极速的士”，又当“柴可夫”的。
难得鼓起勇气向权威提出异议，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被老姐那在他看来，严肃得比帝王更可怕的冷脸吓得不仅没抗议成功，反倒再次被压榨提速不单只，原本“得胜”的好心情也全然没有了。
这下，总算到地方了，他可不想再跟着那冒着诡异粉红泡泡的跨物种组合进去当灯泡。
左右，不说艾北柠这次是带着这禹国现今独一份的大型创收计划与批条过来的，只说她平时来买奶买肉时顺带为工作人员指点的“迷津”，他们就不会为难她。
最最最重要的是，柊霖他折腾了那么久，他是真的累了，虽然体能上还行，但他真的心累了。他实在不想再陪着进去了，万一这又是触发了什么新场景新副本，里面那有熊万事足的柠檬又逮着他这只勤劳的小蜜蜂使劲使唤，那可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左右养殖区里本就人少动物多，今天又是假日，只有值班的人，就越发少了。他和门口值班的某届毕业生打了声招呼，让他一会儿见到他家柠檬出来的时候转告一声，就躲着大伙儿来往的地方，找了一处草地躺了下来。
待到他整个人都躺平了后，他还不忘在心里不住地吐槽。
柊霖：真是的，别说当年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勤奋的，就连旧时代地主家的长工都不能这样只逮着一个磋磨的啊！亏我还是亲生的呢……虽然，现在，嗯，那也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啊！
柊霖心累了话就多，但偏今天流光速冻，连蚊子也暂时蛰伏了，他选的地方也讲究，身边此时倒是连一个会吱声的活物都没有。他在那里一边躺着，一边精神内耗，还不觉得有多久呢，就听到了下班的铃声。
心里估算了那两位进去的时间，柊霖心中暗道不妙，不禁嘀咕道：“这走到办公室都要一段时间，满打满算剩下才不到十分钟，能谈个球啊！今天节日，柠檬你可别犯众憎要人加班啊……”
果然，刚这样念叨完，远远的，他就看到那娇小的身影在一群大叔大姨当中，被挤挤挨挨地带着走了出来。
柊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神情一紧，见对面人多势众，不由得的全身紧绷了起来。这是要效仿常山赵子龙冲入敌阵救阿斗，啊，呸！救大姐来着？这数量，这阵容，比打群架还刺激啊。
莫名地，他想起了一个古早的梗。单挑还是群殴？单挑就是你一个人单挑我们全部，群殴就是我们群殴你一个，你选一个吧……
摸了摸平日乃至今天均一直给自己底气的“种子弹药袋”，柊霖开始努力地思考着对策，嗯，主要是跑路的十万种方法。
渐渐地，人群走近，柊霖神情一僵，随着他看得越来越清晰，他越来越觉得，这情况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且不说众人那还不怎么清晰的表情，只说他们那肢体动作就不像赶人的，嗯，要他说，那些大爷大叔阿姨大姐们，倒像是簇拥着那颗柠檬出来的？
果然，等到人群走进，他就听清楚了，好家伙，可不就是簇拥着吗？那些叔叔阿姨们还一个劲在感谢艾北柠赶着下班给他们送来“元宵大礼”呢，然后还说明天开始要每天送各种奶制品过来！
这里可不是科技社会可以人工干预牛羊受孕，保持牧场奶水供给不断。这里的奶制品那可都是先紧着那些老弱病残孕加断顿的婴幼儿的，就算偶有富余推出去销售的，那也是死贵死贵的。所以虽然实现了糖分自由，但西点蛋糕那还是一如中世纪那会儿，属于实打实的奢侈品。
天啊，这才多少时间啊，怎么就谈完了，难道他们还会意念传输交流不成？那他们在宫邸为啥要耗那么久？
柊霖思来想去都捋不清头绪，见他们走近，索性也不想了，反正回家后总能问出点什么。
一群叔叔婶婶把艾北柠送到了柊霖面前，各自笑着道别便走了。柊霖还想不起来要从何问起，他就发现了艾北柠的不同之处——她那宝贝疙瘩不见了！他连忙询问，艾北柠和大伙儿道完别也有空搭理他了。
于是她安抚道：“没事，养殖区靠近门口那边不是有片麻竹林？正好最近那里长得有点太放飞自我了，大家正愁着呢，刚好进去的时候宝宝说它喜欢那里，两边一拍即合。
这有吃有住，加上晚点宫邸那边不还要把今天它吃剩的竹和笋送过来吗？它正嫌弃着我们家比宫邸还小呢，所以今晚那里就是宝宝的临时小窝了。”
一听原来如此，柊霖也放心了不少，他可不敢想象这颗柠檬和熊猫幼崽共处一室的疯狂场面！
但再听迟点宫邸要来人，他便立马决定趁着现在赶紧问了：“柠檬看你现在这样，事应该都差不多了吧，你刚刚说迟则生变，吓得我现在还觉得不踏实。
刚刚熊孩子在这，你也赶时间，还人多口杂……现在就剩我们俩了，你总能说一下了吧。”
艾北柠拍拍他的手臂道：“政令已经传达到位，大爷也爽快签字了，那这就算政令实施了。啧，黎森那货，咳，禹王那可是贤王，再较劲也不会朝令夕改，徒增非议！”
柊霖闻言一咯噔，连忙看向周围，然后二话不说抱起眼前胆敢在公共场合对国君嗤之以鼻的少女就再度疾行起来。少顷，以他对附近的了解，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他放下怀中少女，然后才终于大大舒了一口气。
柊霖盯着一脸淡定的少女道：“你小心点，再怎么说这也还是封建帝制的国家……唉，不说这个憋屈的，你给我说说，你算计他了？那一套套的，其实有坑？”
其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俩人心知肚明。而且如此说着，柊霖神情也一扫之前的憋屈与疲倦，取而代之的是得胜的骄傲和兴奋，嗯，还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艾北柠浅笑，了然点头，又定住，淡定地道：“倒不算是什么坑，我只是打了个时间差和信息差，让他们拐了个弯，从熊猫的粑粑下手，研究竹纸的研制而已。
你听不懂？明明是你亲手把那之前的报告递上去的，而且你也听完了全程了哦……”
柊霖：“那不是你让我去拿你放家里的，之前选材批量造纸的报告给他的吗？当时那报告就写明竹子不行，然后你经过思考结合实际选了榨完糖的蔗渣……
哦，我懂了，蔗渣！难怪我觉得你当时说话怪怪的，说什么残留物，就一堆渣渣，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原来是避开一切语言提示……”
艾北柠赞许地点头道：“果然是能和姐打配合的人，脑子总算转过来了。那老工匠当时没在报告中写出有效的解决方案，那是没有新方法的启发。
而黎森虽事事亲躬，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他不可能有时间研究这些工艺上的问题。
现在，他们都做几年蔗渣纸了，虽然技术可能要改变一下，但有前车之鉴，对付区区竹里的糖还不只是时间问题？
再说了，我现在都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大熊猫的粑粑是可以用古法调整做出靠谱的宣纸，那不说他们这些老工匠对着这蔗渣纸的制法，再看到当中去糖的工艺，研究出来还需要多久。只说他如果觉着事关重大，而且还关乎自己的黑历史，想要亲自关心一下，到时去到纸厂，看到那一堆堆蔗渣会不会想到什么，然后回味过来……”
柊霖后知后觉，有点忐忑地道：“这，这都开卷考了，我都回味过来了，他们还会迟吗？到时以那熊孩子的‘产能’，他们估计只要几天就有足够的样品研究出古法配方了。
再捣鼓出新的去糖工艺，那再过几天，那崽子在他们那里的科研价值不就全部被榨干了吗？
到时别说弃养了，不再找由头追究你的当时献方时，瞒而不报，骗取奖金的责任，就很好了……”
艾北柠心里暖，再次安抚道：“政令上写的是救护到成年后再议后续，大爷都找了专门负责的人了，这有了全套计划规划，又有创收这大萝卜在前面吊着，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最迟后天，最快明天这时候，大熊猫就要正式落户流光了。
这里可是有万能魔法的奇妙世界，明天又不是节日，人手再少，加班那不是家常便饭吗？”
柊霖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你怎么……”
艾北柠打断他，再次拍着他双臂，安抚道：“安啦安啦，你觉得我是这么容易理性蒸发的人吗？咳，虽然刚开始是蒸发了不少，但后面我都被咱爸喂了两次高级的了，什么情绪波动都抚得比镜面还平啊。你又不是没试过，居民区那会儿我们多尬啊……
反正，我就觉得这‘副作用’挺憋屈的，但平时的我既然是真欣喜若狂，而且你们也认为我就应该是那样的。那我就索性刻意释放一下被强行压下的情绪，顺便也将计就计掩人耳目一下咯。你没看见我们刚刚跑路他们都觉得挺合理的吗……
好啦，好啦，别这样盯着我，我这不是给你解释一下前因后果嘛，又不是在卖关子。当时我说的是最高性价比，周期与产能都最优的选择是蔗渣纸。
这可没有忽悠他们，先不说竹子需要的自然成长周期远比甘蔗长，竹纸还需要特地划区规划专门种植区或占用经济作物区，只说，只去除残余糖分和从一开始就完全去糖，这哪边更划算就是显而易见的。
我总不可能当时就建议，让糖厂那边再搞一条榨竹子的生产线出来吧？那样成本不是更高吗？而且竹子出来的糖能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啊，这可还要科学论证啊。
这些是什么，这些都是一溜子下来的钱钱钱啊，你觉得我这样说出来，他那抠出个天坑来的性格，能批吗？既然他都不可能批，我当时就自然不会说啊，那我后面再说这些，你觉得他能拿我怎么办？”
看着她那淡定的样子，柊霖总算放心了。
“嗯，那两口高级奶太霸道了，效果拔群得我觉得，都能比拟那传说中不死者的强制冷静被动技能了。前一秒激动得心跳140，血压210，下一秒可以就立地成佛了……”想到她那步步为营的算计，他终究没忍住感叹了一句，“你果然不愧是蜂窝煤！”
艾北柠：这货贴心不过三秒，当柴火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