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管家权
陈晓慧：“哎，大嫂毕竟只有安宜一个女儿，有什么好的吃食好的东西，先想着安宜也是应该的。”
桌上饭菜有些凉了，飘着一层油花，显着有些腻人。
孙氏还没弄明白，“啥先想着安宜？”
陈晓慧诧异道：“母亲，您不知道吗？”
孙氏：“我知道什么，你大嫂这几日都不来这儿吃饭，早上那么一会儿，我能知道什么。”
陈晓慧用帕子掩住嘴，“我这也是多嘴说这个。”
她移开目光，不看孙氏，欲言又止道：“昨儿中午，安东跟着去大房吃的，晚上和安南一起玩的时候，说中午的菜从未吃过，好吃的不得了。安南年纪小，想来是嘴馋了，才说与我听的。”
戚安东和戚安南年纪相仿，虽然戚安东是长孙，但爱屋及乌，孙氏喜欢陈晓慧，也更喜欢戚安南这个孙子。
听了这话，孙氏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从未吃过的，还好吃得不得了。
陈晓慧继续道：“各院小厨房都是自己管着，大嫂陪嫁多，小厨房也是花了她的银子，就怪安南嘴馋，什么都想吃，我回去就说他。”
她给孙氏倒了杯茶，但孙氏没喝，连看都没看一眼。
陈晓慧觉得她没错，她没说姜瑾华做得不对，有什么好吃的应该先给孙氏送来，只说了要是自己，定然先想着婆婆。
后头也把这事儿怪在戚安南头上，压根没说姜瑾华的不是。
陈晓慧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自己说道，若是大嫂做得周到，她也不挑不出毛病来。
孝敬长辈本来就是儿媳妇应该做的，况且她带着安宜和安东吃饭是事实，她尚未添油加醋说什么。
若是姜瑾华做事周全，婆婆也不会觉得她不孝顺。
陈晓慧不承认她记恨姜瑾华让她盯着戚安南上学的事儿。
她低下了头，面前的菜慢慢被丫鬟撤了下去，而孙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孙氏使劲拍了桌子，道：“沉星，去叫夫人过来！”
*
正中午，昨儿下过雨，今日还不算闷热。
姜瑾华打算下午睡一觉，醒来看看账本，晚上陪安宜吃个中午饭，结果人刚躺下，寿安堂的沉星就过来传话，说老夫人请她过去。
问是什么事，根本一问三不知。
姜瑾华没办法，只能梳洗好过去。
也就半刻钟的路程，但姜瑾华走得慢，时不时停下欣赏沿路风景，生生走了一刻钟。
她到寿安堂时，脚刚迈过门槛，迎面就摔下一只茶盏，茶盏四分五裂，里面的水也撒了一地，还有些溅在了姜瑾华的绣鞋上。
姜瑾华迈进去的脚又迈了出来，她对门口丫鬟道：“老夫人眼花摔了茶杯，你们也眼花吗，都不知道扫一下吗。”
丫鬟战战兢兢地去打扫，见自己院子的丫鬟听姜瑾华的，孙氏气得手直抖，还想再摔东西，姜瑾华站着没动，只道：“母亲请我过来就是让我看这个的？如今看完了，那我就回去了。”
孙氏：“你站住，进来我有话问你！”
姜瑾华看丫鬟把门口打扫干净，才走进去，屋里不仅有孙氏，还有陈晓慧，姜瑾华没理会，稳稳当当坐下，淡淡道：“母亲有话就直说吧。”
孙氏指着姜瑾华道：“我真是命苦啊，大郎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媳妇，好在还有瑶娘慧娘在，不然我得被你欺负死！是，大郎是只有安宜一个女儿，你事事都想着没错，可我把大郎抚养成人，让他出人头地，你这个当媳妇的可管过我啊？”
孙氏说到一半就开始哭，那只手没有再扔茶杯，可拍起自己的大腿来，一声一声，姜瑾华听着都觉得疼。
陈晓慧叹着气，给孙氏递了条帕子，“娘，您别哭了，大嫂只是一时没顾及到……”
孙氏一直哭喊着，倒也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姜瑾华坐在那儿还看见孙氏流眼泪了。
这招对原身有用，对她没用，就是没有犯过错的学生吓的嚎啕大哭，眼泪从来不是拿来讨价还价的武器，这法子要是一回管用，以后就次次用了。
姜瑾华笑了一下，“您这样子，若是外人看了还以为我是短了您吃穿了。”
不缺吃不缺穿，算哪门子没管。
孙氏一边哭一边道：“老大媳妇你这话说的可就亏心了啊，是没缺吃少穿，可这大夏天的，入夏我胃口不好，要不是慧娘一直陪我吃饭，我就算吃不下饭饿死也没人看见。
你倒好，带着安宜吃香的喝辣的，我这个老太婆直接饿死得了！” 孙氏越想越生气，想她中午就动了几筷子菜，饭还没吃上半碗，肚子里全是汤水，又听安东吃得肚子溜圆，都不知道吃了什么山珍海味燕窝熊掌，心里那叫一个忿忿不平。
姜瑾华花的是嫁妆银子又如何，那她是长辈，有好的第一口不应该给她吗。
陈晓慧也是这般想的，好吃的自然是珍奇食材，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吃又何妨，何必偷偷吃。
姜瑾华看了眼陈晓慧，无风不起浪，就吃个饭陈晓慧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安宜自不可能说，正院的丫鬟素秋敲打得狠，也不会说，那只有戚安东了。
戚安东和戚安南一直在一起玩儿，说也不奇怪。
姜瑾华笑着道：“母亲，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母亲不如算算，我和安宜才吃了几次饭。”
姜瑾华看着二人道：“大厨房事务繁忙，管事的是寿安堂过去的人，总共两个厨子，擅长做祝阳菜的是瑶娘推举的，擅长做盛京菜的那个我记着是慧娘引荐的，没错吧。”
陈晓慧神色一变，又听姜瑾华对着丫鬟吩咐道：“你去二房请大少爷过来，好跟老夫人说说昨日中午都吃了什么。”
“母亲总说一家人要和气，所以大厨房的管事厨子我也没插过手，平日里采买做菜也都是按照母亲的口味来，不得以儿媳只能在自己院子的小厨房试试新菜，想着若是好吃再给母亲送去。”
虽然没想过给孙氏吃，但现在只能这么说了。
陈晓慧好像猜到姜瑾华要说什么了，五年前她就是一个新进门的媳妇儿，哪里管得了家事，这是后来慢慢谋划，才逐渐接管了一些。
厨房油水多，不管是拿菜还是在采买的时候，都能捞不少的油水。
若是……
陈晓慧急着想说话，可已经晚了。
姜瑾华：“母亲您吃不下饭，那就是厨子无用，儿媳这就把人换了。”
孙氏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连哭都忘了。
而陈晓慧更是震惊，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嫂，母亲苦夏，也不全是因为厨子……”
姜瑾华面无表情道：“大厨房的厨子做的母亲吃不下，我院里小厨房做的母亲就能吃下，那不是因为厨子又是因为什么？”
陈晓慧无法反驳。
很快，李瑶带着戚安东过来了，姜瑾华只让他说昨儿中午吃了什么，戚安东一五一十地说了。
炖鸡、葱油饼、猪肉馅儿锅贴，姜瑾华：“炖鸡中都有什么菜，你也同你祖母婶母说一说。”
戚安东不明所以，挠着头道：“就是土豆豆角什么的，别的没了吧。”
李瑶也不知道这一出是什么意思，直到姜瑾华对孙氏和陈晓慧道：“母亲弟妹这下总信了吧，吃香的喝辣的是子虚乌有。我的确是试菜，连安宜都是第一次吃，只是恰巧做得好吃了，没等给您送过来，就被您发难。”
孙氏咳了一声，“你这怎么不早说呢，这不是……”
姜瑾华：“您哭着喊着，也没给我说的机会呀，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偷吃了什么山珍海味。”
李瑶这下总算明白了，因为昨儿安东去正院吃饭，被婆婆知道了，婆婆责怪大嫂偷吃。要问婆婆咋知道的，这屋里不就多了一个陈晓慧吗。
孙氏是理亏，可她当长辈的，姜瑾华干嘛这么咄咄逼人呢。
陈晓慧抿着唇，不自在地低下头，她现在着急的是大厨房的厨子怎么办。
姜瑾华道：“母亲，我在这儿待得够久了，就先回去了，我也盼着今儿晚上的饭菜母亲喜欢，也不枉闹这么一场。”
她本来也想找机会把大厨房的人换了，谁知道陈晓慧自己送上门来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姜瑾华站起来，这会儿回去还能睡个午觉。
陈晓慧站起来，张口喊了声大嫂，姜瑾华回过头道：“求情的话三弟妹就不必说了，犯了错自然该惩处。”
李瑶不解道：“大嫂，什么错什么惩处？”
姜瑾华好脾气地解释了句，“大厨房的厨子母亲不满意，今儿就换了。”
有银子，寻个厨子有什么难的，连着厨子帮工，全换了才好。
李瑶：“……”
她记得没错的话，李师傅是她远方表哥，从前做大锅菜的，因为孙氏吃不惯盛京的菜，这才带了过来。
因为跟她有亲戚关系，所以李瑶才能捞些好处。
这人要是换了，那大厨房岂不是全听姜瑾华的了。
陈晓慧真是个害人精！
素秋办事很是利落，从酒楼寻了两个厨子一个厨娘，还有几个帮工，又让小厨房的厨娘过去教菜，每日也就过去半个多时辰，耽误不了什么。
晚上，孙氏和儿子儿媳孙子们一起吃的，这回总算如愿以偿地吃上了新菜，孙氏是觉得好吃。
戚安东还一脸高兴地说：“娘，就是这个味道，是不是特别好吃！”
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以后他不去大房也能吃好吃的。
李瑶吃着觉得牙疼，的确好吃，也跟戚安东说的那么香，但是，想表哥还来问她到底咋回事，怎么就被辞了。
要知道他们来盛京全是因为能在将军府做厨子，每月有一两的月银。
这不在将军府，还能去哪儿找这么赚钱的活计。
李瑶心真是揪着疼，陈晓慧是不是闲出病来了。
说实话，她表哥做菜还不错，得想法子让她表哥回来。
吃完饭，李瑶就领着孩子回二房了，根本没管戚原，她拽着儿子，仔细叮嘱，“安东，明儿你去大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