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浅
上官浅回国前遇见了一位独立珠宝设计师,刚好看见他手里有这颗心形的裸钻,不是很大,收藏价值也不是很大,可是切割的手法很合她心意,她买了麻烦设计师设计了一下,回国刚刚拿到手。
宫尚角低头沉默地看着她,她倒也是丝毫不让,还把戒指伸到他脸钱让他看,数不清的切割面熠熠生辉。
上官浅懒得跟他说,他家里催婚,可能他也起了想结婚的念头,可要真跟他结了,她就连葬身之地都没啦,还是要给自己留点退路,距离她的目的达成说实话也就一步之遥了。
“爱可以再做点,婚真结不了。”这话一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她都觉得渣。
宫尚角果然被气走啦了,走之前还撂了居句话,“大哥有点想你,有空去看看。”
再次坐在车上看见她的简历时,就跟看见了一个骗子的职业发展史一样,她是法学和心理学的双学位,心理上物质上都骗不到她,她只能跟你勉强走走肾。
宫尚角自己手下带的兵都效率奇快,人事是一开始就跟着他的,第二天上午面试结果就出了,结果已经发到了他邮箱等他过目。
其实除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助理别的还没有什么是必须他看的,这一波是新人,能不能将来必须让大老板看到需要各凭本事。
上官浅被录用了。
他这一天进出了办公室几次,每次眼睛都能准确地落到总裁办那张空着的工位上,一下子就能想到那种似水的脸对他到处撒火,说着没心没肺的话,干着无心无肝的事儿,让他窝火不已。
回到家,大哥慢悠悠地蹭过他裤腿,他刚擦了手想来摸它,大哥却又自顾自地走开了,半阖着眼瞪他,像是在讨伐他:“真没本事,我妈呢?怎么我妈都不愿意跟你回家。”
宫尚角哐哐地给大哥加了粮和水后噔噔噔地走开了。
在书房还没看完两个项目就听见了大哥在外面挠门,宫尚角紧绷的嘴角这才稍缓。
他开门弯腰把大哥报到书桌上,自己坐进椅子里伸出一根手指矜贵地点着大哥的脑袋,“你跟你妈妈一模一样。”
上官浅进了公司就看见了人事部的在等着,直接给新人发了工牌,工牌还带有各种门禁卡的功能。进员工电梯前上官浅看了眼最里面的专用电梯,他做电梯应该不用刷卡吧。
金助上前刷了下电梯卡,等电梯门打开他上前一步伸手挡着门等宫尚角先进电梯。
“这次招聘的新人今天都可以到岗了吗?”
其实金复知道自家老板和上官小姐的事儿,但他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装自己不知道。两个都是有想法的人,说实话他也看不懂,但看得出来他老板放不下人家。
电梯门徐徐打开,总裁办的两个新人还站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师父”来带着他们熟悉顺带安置工位。
宫尚角从他们面前走过,两个人都低低喊了声“宫总”上官浅喊完马上看向了别处。
公司里其他部门的新人实行轮岗制,总裁办的直接上岗,其实总裁办也要对接各部门,如果后期发现有更合适的岗位可以再换。
上官浅坐下来先熟悉了一下办公流程和内部系统,她遇到了一位超飒的女“师父”,她不想要“师父”这个称呼,让她直接喊她静姐,她本名胡静。
但她本人倒是跟她的名字大相径庭,粗跟马丁靴也能踩得发出“唰唰”声。
总裁办里的同事倒也不是个个都穿的西装革履的,有的还穿的蛮有个人风格的。
“怎么了?看呆了,来补充个能量。”静姐用肩膀搡了她一下,说完就往她嘴边放了个小西红柿。
上官浅接过小西红柿吃了。
她主要对接法务那边的工作,强度还好,她之前兼顾两个专业都是认真学了的,倒觉得按部就班的工作也不错。
下了班直奔宠物医院,小家伙的尾巴伤口已经开始恢复了,医生说它的风筝骨还能立起来。
她想给它起个名,正想着呢医院门口又传来推门声,那个人走到了她背后就停下了,上官浅眉头稍皱回头去看是谁,这里位置很大,为什么偏偏站她身后。
是宫尚角。
他给它开了个罐头,挖出来一半要往它的饭碗里添,还解释了一下,“医生说了可以吃。”
上官浅站远了点给他腾位置。
“她哥叫大哥,她叫什么?”宫尚角给小布偶添完肉站起来问上官浅。
上官浅想起来来宠物医院的路上看见了几棵桂树,“就叫桂花吧。”
“你有一半救她的份儿,可以允许你来看她。”
宫尚角不听她说的什么一半一半的,摸了摸小桂花的头去了宠物医院外面等着她。
上官浅以为他走了,那通电话打进来时她快步出了医院去门口接,看见宫尚角时又匆匆把电话挂了。
宫尚角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看起来有点慌还有点心虚。
上官浅在他的眼神中逐渐落败,还是跟着他上了车,到了他住的地方,门一开,大哥迈着猫步不疾不徐的走了过来,各自拱了一遍他们裤脚。
上官浅弯腰想去把大哥抱起来,大哥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刚弯下腰就被人拦截了。
宫尚角把门锁好一转身就把她提了起来,把她固定在他跟墙中间,上官浅只有脚尖一点点能勉强挨着地,这种不上不下的被吊着的感觉很难受。
宫尚角的唇就堪堪停在她唇上,问她:“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她没说话,先上前了一点,吻住了他,她只是毫无章法的急促的吻着,似乎他不放行她半点也前进不了,努力拉扯一会儿她就皱了眉,没有了耐心,自顾自地开始撤退。
这下换他反客为主了。
上官浅缴械投降,眼睛半合着看着他,还听见他低吼一声,“张嘴”。
她迷蒙着配合,直接上楼去了卧室,还是以树袋熊的姿势被他托着上去了,自始至终她都能感受到她,她其实设想过会不会这两三个月他的床搭子已经换人了,不对,还有一种可能,他会不会有未婚妻了?
很多底线她都给扔了,但这个不行。
她挣扎着捶着他往后仰,躲得艰难。“等……等一下,我问你,你未婚妻知道吗?”
“我有未婚妻还会让你进来?”他确实有点生气了,这几个月一直憋着火,算是小火慢炖,再见她她还一直扇风点火的,如果她再不回来其实他打算季度结算完下个月去找她的。
上官浅是砸到床上的,刚随着回弹的床垫起来一点又被人压了下去,还翻了个身。
她里面穿的衬衣质感偏涩,摩擦感很重,存在感也很强,没过两秒,宫尚角就彻底让它不存在了。
他轻啄着她的后颈,直至肩头。
上官浅忍着却也做不到一点不动,她想转过来想看着他,自己默默努力着,还是他“好心”帮了她一下。
他连衬衣都没脱。
倒是没忘帮她脱。
上官浅眼前已经开始泛星星了,他却停了下来,还故意定着,“不结婚,行,可以,你还小,但得给我转正,谈恋爱。”
她没吱声,宫尚角眼神已经变了,刚才是情是欲,顷刻变成了冷飕飕的东西。
她手上还抓着他衬衣领子呢,他却撤开,要抽身走,上官浅不愿意还抓着他,她眼都急红了。“谈,谈吧。”她语调委委屈屈的似乎包着水。
宫尚角这才放过她也放过自己,他也急,急的脖子手臂都爆青筋。
抱着站不稳的上官浅去洗澡时他又问了一遍,“你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现在说还来得及。”
上官浅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心里也有一问,你都知道了是吗?那我们就都做我们该做的吧。
眼前的快乐先不放过,可能也没有多少天了。
那段时间她才发现他是真的不怎么把工作带回家的,他的应酬也比她想象中的少,似乎除了不得不去的他都没有去,反而是一下班他就在地库等着她,然后车上已经有他提前定好的菜或者菜也送他家里了。
有的时候是饭前,她成了开胃菜。
有的时候是饭后,美其名曰帮她消食。
哪儿是帮她?她胳膊腿酸软的抬不起来,瞪眼嗔他给她按。
过了几天桂花妹妹也接回来了,她却搬出去了两天,说是不想理他,距离产生美。
结果她刚出去住两天就住出来了问题。
那天早上刚上班她就捂着小腹去找静姐要了颗布洛芬。
又是经期又是发烧。
宫尚角的办公室大窗户唰的一下合上了百叶窗。
他在线上给她填了请假表。
出来说是外出有个合同要签让她跟着过法条。
上官浅强撑着喝了口水跟着他上了专用电梯。
到了他家两只猫都围过来“喵喵”的,似乎在问妈妈怎么了,宫尚角叫了医生帮她输水还给她洗了凉毛巾搭上,忙活完坐在床边看看她又看看猫说:“她自己作的。”
“没事儿,你回公司吧,我这边没问题了。”最后还是没输水,打了屁股针,降温快,她也不乐意打吊瓶,其实她害怕打针,害怕这种细细密密的疼。
宫尚角走之前穿戴整齐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问她:“我最后问一次,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上官浅闭上眼睛转了下身背对着他。
他走了没多久,她就起来去了他书房开了保险箱,他的电脑手机保险箱都是一个密码,是他们第一次在船上吃饭那天的日期。
等宫尚角回来时,早已人去楼空,她还抹去了她所有的在他家生活的痕迹,书桌上多了一张纸,巴掌大小,上面写着,“对不起,不谈了。”
已是深冬,那年的雪迟迟不来,这会儿就着傍晚的浅蓝簌簌地下了起来,下的人心寒。
宫家总部的员工过了好几年好多还记得那年冬天发生的事,早上九点刚上班,查账封账的人是跟他们一起到的。
所有有条不紊的东西都被打乱,大项目停摆,两个部门的副总失踪,老板被举报坐上了法庭被告席。
原告席上坐着上官浅。
她在原告席上只顾躲闪他的目光,两边的律师都是数一数二的,宫家的东西查下来都没有问题,她告的是劳动仲裁,其实不一定非要他出席,可他还是来了。
结果毫不意外的败诉,审判席上却有个人捣乱,鼓掌,玩味地看着宫尚角,那是收养上官浅的家庭的大儿子,她这个棋子被养了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跟宫家作对,跟宫尚角作对,好给她这个哥哥铺路。
其实他们也知道扳不倒宫家,但能给宫尚角找不痛快,耗耗他们家手上的大项目已经可以了。
上官浅起身时护了一下肚子,纯木制的桌椅太硬,她有点害怕磕着碰着肚子,医生说孩子状态有点不稳,让她小心点。
她注意到了宫尚角的视线,匆忙扣上扣子出了法院。
坐在飞机上时,她回望一下,觉得这次肯定是结束了,上官浅轻抚了一下肚子,闭上眼睛,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她喜欢现在悠哉自在的生活,她偶尔给人做做心理辅导,是预约制的,闲下来她就在街上走走。
已经是暮春了,她穿着宽松的裙子,已经快五个月了,有点显怀了可裙子一遮倒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到了半下午有点饿,她就慢悠悠地出来散步想找点好吃的,最近胃口不太好。
她在一家面包店的橱窗前停下了脚步,橱窗里有刚烤好摆好的蛋糕,还泛着酥香,里面有妈妈带着孩子在挑选面包和曲奇,是暖融融的场面。
宫尚角站在对面的路灯下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上官浅推门进了面包店,他却有点不敢跟上去。
她出面包店时,春分一吹,裙子贴上了她的身体,勾勒出了她的曲线。
刚拐进小巷,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面包,翘了翘嘴角,面前倏然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想走,他不让。
往他背后的小巷深处看去,似乎两边的墙壁交汇成了一点,那一点便是西沉的金乌。
他不是来算账的表情,可她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她错了就是错了。
“对不起。”上官浅道完歉想要绕开他。
他只问她:“还来得及吗?重新开始好不好?”
“宫先生,面包我有了,其他的我也不要了。”她低着头就是不直视他。
在这异国他乡的两年,她试着无数次交付过她的真心,他没接过,等回国时一切已经覆水难收了。
她轻轻呢喃一句:“晚了,不了。”
他表情不善,是心疼,只伸手抱她,眼泪落在她肩头。
“夜色尚浅,暮色未浓,你我谈爱,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