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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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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仰顺手捞了一把公文准备看,回头时,只见右玄羁手中端着一张泛黄又古旧的陈籍,眉峰一高一低,神情专注其中,完美地表达出了一个词:“原来如此。”

见他看得入神,瞻仰十分怀疑上面记载着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禁凑上跟前,“上面写着什么?”

右玄羁感受身侧有风袭来,手一缩,将那泛黄陈籍擎到头顶之上,险险避过她拥有着强烈探知欲的双眼。

如此,瞻仰凑在右玄羁身前,视线所及,只剩他盘坐于地的一截衣袍下摆,还有一条支撑着地面拱起的修长大腿。

“没劲......”詹仰微挪开半边,余光飘过去,不痛不痒问道:“看了许久,可有任何发现?”

右玄羁似乎不打算放下警戒,仍擎着那张陈籍,道:“有的话我自然会告知你。”

“好,那你继续找吧......”遂转过身去,钻进了茫茫无尽的公文之中继续奋斗。

虽说是表面不再理会,但她的心思却依旧留在身后。她十分有理由相信,右玄羁这个主意正、行为出其不意、钟爱灵机一动的惯犯,很可能会背着她搞些小动作。身在瞻营,心却不知道鬼混在哪。

于是,她静静忍耐了片刻,终于依稀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纸张颤抖摩擦的声响。

就在这时,她心念一动,旋即将手中公文尽数朝空中抛洒,转身直奔右玄羁手中擎着的那一张泛黄的陈籍而去。

等等,过了这么久,他怎么还举着这张纸?

而那阵虚晃的纸张摩擦声响,竟是他一边举着那张纸一边抖动所发出的?

这厮脑袋里每日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她却来不及作出自我解答,一转身,气势凶猛,脚下踩着那些滑溜溜的纸片,一个踉跄,便直挺挺扑在了右玄羁微微倾斜的身上。

在她猝不及防倒下的那一瞬间,本该是斜扑在右玄羁腰腹部位。眼看着就要头点地把脸拍个稀碎,谁知,右玄羁把腿往她腰侧用力一靠,用着一股强劲的力道,让她直接竖条条坦荡荡地跌在了他完整的身形之上。

落下时,她的脑门“当”地一下撞上了右玄羁高挺的鼻梁。这清脆的声响让她分外慌张。手忙脚乱之下,从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想法,“起来!快爬起来!”

结果,身上却用不上任何力量,只有脑门不听话地重重向下一砸,“当”的一声,再次将右玄羁的鼻梁重创。

她更加慌乱了,不住连声说着“对不起我的错”,不住“当当当当当”,与右玄羁的鼻梁一次次冲锋陷阵,浴血厮杀,不知疲倦。

当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时,瞻仰这才手脚并用地从右玄羁的身上爬起。滚到一边,猛地回头张望,只见他瘫倒在地,鼻梁青紫,鲜血如注,漫过嘴角,淌过脖颈,直将他一侧衣领都打湿。

瞻仰当下骇了一跳,她往后一仰,跌坐在纷乱如麻的文书之中,弱弱地道:“你......你没事吧?”

右玄羁鼻血横流,仰面直愣愣望着房梁,“怎么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这句话瞻仰听的不是很清楚,也懒得去计较,茫然道:“你,你方才为何不躲?”

反观右玄羁则淡定如常,上半身轻松弹起,手里仍捏着那张泛黄的陈籍,相当随意擦了把鼻血,埋在阴影下的目光微微扬起,于黑暗中射来一股星光。

“换做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你。事到如今,你要我到何处去躲?”

瞻仰彻底懵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奇怪······”

“是吗?平生前所未有,第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什么。听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有些奇怪。怎么办?奇怪就奇怪吧······”

瞻仰心道:“是我小时候书没念好吗?还是他小时候书没念好?或者她们俩念的书不是同一个体系的?怎么更听不懂了呢?”

就在她对小时候不好好读书做出深刻检讨的同时,右玄羁将那张泛黄的陈籍递了过来,沾有几滴触目惊心的鲜红,出现在她眼底。

她不得不往上看,只见右玄羁血虽止住了,可脸颊还有颈侧还挂着一串串半干的血渍,虽然他本人目光沉着淡定,没有什么反应,可看在眼中,还是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瞻仰破天荒地挤出一丝恻隐之心,抬手摸了摸身前身后,没找到什么柔软的事物,只翻出来一张空符箓,在右玄羁紧追不舍的目光注视之下,捏着那张空符箓凑了上去。

因为符箓的黄纸质地较为粗糙,她尽量小心翼翼擦拭着他沾血的面颊,尽量轻柔细腻。擦了大概十几下,面颊血迹擦得差不多了,她便捏着那张沾血的空符箓往下游走。可刚擦到右玄羁颈侧的位置,轻柔地刮了几下,却清楚地察觉到,右玄羁不知因何故,深深吸了口气,胸膛顿时按捺不住地起伏。紧接着,她目光清晰地注意到,他下颌微微凸起的喉骨,像是饮下了一口焯舌的烈酒似的,有些痛苦地滚动了一下。

这些极其微小的细节一一闯进她的脑海之中,不由得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抬眼上望时,却迎上右玄羁一双迷离深邃的眼波,深邃地甚至是有些危险,让人根本摸不出边际。

她当下只觉得心都跳没了,丢了那张沾血的空符箓,不管不顾,夺过他手中那一纸公文,连滚带爬地躲远了。躲到一个角落之中,以头作盾,“哐哐”砸大墙。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右玄羁盯着角落中勾起嘴角,弯腰拾起了那张沾血的空符箓,在领口细细地擦了几下,随后自然而然的,塞入了前襟。

墙上生生被砸出一个坑,瞻仰这才冷静下来几分。她展开那张泛黄的陈籍,只见上面用古拙的笔记,记载着如下一段文字:

无名氏。曾属鹤鸣子座下,一童子。喜钻博弈,酷爱食鸡。随其游历四方,如影随形,小有所成。公绩甚高,功盖不朽。子碌经年,籍籍无名。不甘,遂决裂,分道扬镳。此后,六界不闻,音讯全无。

这段文字起初给人的感觉,既敷衍又奇怪。敷衍的是,其师鹤鸣子如此轰动的人物,其曾经座下童子,且不说究竟有无卓越功绩留下,但近水楼台,与有荣光,怎么说来也不至于将其生平事迹,如此一笔带过。而奇怪的是,鹤鸣子曾经竟然座下有过一位童子,天下却无人晓,就连他本人亲传的三位弟子,也是一无所知。

而结合这段文字的最后所载,这位籍籍无名的童子,在与鹤鸣子脱离干系之后,从此杳无音讯,很有可能是资质平平,自此泯为众人,随风消逝。也不乏一种可能,是他自诩称号,并在某一领域大放异彩,改头换面,也未可知。

总之,这段文字看过之后,给人的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的一种奇怪。

瞻仰兀自想了想,忽然想起了右玄羁看这张公文时,感叹过一句“原来如此”,便从角落中转过身来,向右玄羁询道:“你可是从这上面看出了什么?”

通过密室中空荡荡的回音落下,右玄羁坐在另一处幽暗的角落之中,同样传来一声空荡荡的回话,“这段文字中,有两句很关键。不妨,你再仔细读一遍。”

“两句很关键的话?”

瞻仰一头雾水,便按照右玄羁的指示,再次将书面上的所有文字,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过了一遍。读过之后,却没有任何头绪,于是又埋头读了几遍。

等了好一阵,右玄羁声音响起,“如何,找出来了没有?”

瞻仰:“这个,嗯,快了,快了,再等等······”

右玄羁略带轻扬的语气传来,“提醒你一下,这段文字中,除了鹤鸣子和那位籍籍无名的童子,还出现了另外两个人。”

“什么?”瞻仰立马看向公文,将那些字又过了一遍,慌乱道:“大哥你别吓我啊!这上面明明只提到了两个人,那另外两个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右玄羁冷肃道:“再看一遍。”

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她还是依言照做。但一想起那不存在的另外两个人,便觉后背冷飕飕的。看了片刻,终于坐不住了,便重新回到了右玄羁所在。

瞻仰捧着那张未解难题,厚着脸皮靠近询道:“大哥,我小时候书念得少,反应慢,脑子笨,经常走着走着,就跟黑瞎子似的走岔了道。您,给指条明路呗!”

右玄羁坐得跟座佛似的,眯着眼俯瞰下方这个愚蠢的人类。

瞻仰继续死皮赖脸,露出一排雪亮大白牙,“嘿嘿!”

兴许是受不住她这声憨笑,右玄羁舒展一笑,眼光下移,落在那纸公文之上,一根纤长的手指,一前一后,轻轻点过。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右玄羁轻柔地道。

瞻仰凝神盯着他指尖掠过处,有如佛光普照,福至心灵,眸光登时放亮。

但暗自消化了片刻,便觉她的这一大胆猜测,简直不可思议,难以相信,无法理解,震惊,骇然,诡谲,不可理喻!

她刚想抬头与右玄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密室之外不远处,遥遥传来一阵火急火燎的喧哗吵闹之声。

“谁让你们放人进机密室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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