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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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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气十足、霸气雄浑的声音持有者,却并非是个威武雄壮的汉子。而是被众猎魂者戏称为铁血“女汉子”,坐镇葫中天第三把交椅的,右镜逆寒子。

密室门没关,逆寒子那急躁厚重的嗓音随之传来。还有一阵阵交织错杂的脚步声,蹬蹬噔朝瞻仰二人所在杀来。

逆寒子霸气呵斥,身后一位执事脚步慌乱声音急喘,胆战心惊回道:“小的只不过是依照中天丞的指令行事,并非擅作......”

逆寒子声若惊雷,暴躁训斥:“你是狗吗?葫中天的制度条例都当肉骨头吃了吗?机密室是何等重地,随便放入进去,你敢拿你的项上人头做担保吗?!”

那位执事近乎是带着哭腔垂死挣扎,“可这都是中天丞......”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那老狐狸让你去吃屎,难不成吃完了你还要陪着笑脸道句‘真香’?”逆寒子张口便是一剑封喉,杀人于无形之间。

这一嗓子下去,那位执事憋屈的泪水终于绷不住了。

瞻仰出神地想,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观风月的晚年生活状态。

也不知这二人谁会更技高一筹......

阵阵啜泣声中,那阵错杂的脚步之中,突然跳出了观风月的嗓音,“右镜慢着慢着,机密室中有没有人还不一定呢!我早说过了,我小师妹与右天师还在小树林里切磋武艺呢!你知道,她二人皆身怀绝技,体魄精良,异能高超,不斗上个三年五载,这一时半会儿,肯定出不来......”

说到这里,却是被一道门槛截住。

瞻仰站在门内,只见门外三人全部堵在门外。领路的那位执事不住地抽泣,逆寒子不住地眼射刀光,观风月却只顾着摊手撇清一切,向她递去一个无辜的眼神:“你大师兄我真的尽力了......”

瞻仰回递给他一个慈祥的眼神:“那你便放心上路吧......”

观风月不甘心回了一个眼神:“......别,或许还能救!”

遂脑筋一转,看向身旁,张了张口。

“你这个嘴边无毛的家伙,给我老老实实地闭嘴!”

逆寒子抢先一步跨进机密室内,踩着散落满地如雪花堆积而成的公文,留下一个又一个落地有力的脚印,携着阴寒的冷风横在瞻仰面前,头上乌云蛰伏着电闪雷鸣,一张口,整个房间都被震地隆隆发聩。

逆寒子原本就骨骼清奇,双肩宽阔,背肌健硕,一双臂膀能托举十头牛都绰绰有余,全然不见半分女子应该有的小鸟依人之态。因此,站在面前时,庞大的身影罩在头顶,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之感。

“眼看着岁寒迟末,年关已近,不知,瞻行者本年度的任务指标,完成了与否?”

提起葫中天为猎魂者量身定制的那一丝不苟的年度指标,瞻仰向来是随心所欲。手气好的时候,一天之内便可完成一年的任务指标。手气不好的时候,一年之内,就连一天的任务指标,毛都休想看到。也不清楚其他人是怎样一种状况。这极端的差距,反正她是相当地“我佛慈悲”。老天爷赏饭吃,有一口吃一口,没有一口就绝对不会抢着吃第二口。

她掐着指头数了数,数到第二根手指头,“诶呦”一声,暗道不妙。

她微微抬起眼皮,却迎上逆寒子一双随时准备开刃的眼刀,以猛虎下山之势雷霆咆哮:“所以你闲的慌,便想要拆了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是葫中天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在场一干人等倍感煎熬。那位跟来的执事本来就在哭,哭得乏了,被这声咆哮一震,直接闷头倒地晕过去了。观风月也好不到哪去,晕晕乎乎地扶着门框才勉强站定。

瞻仰却来不及作出反应,猛虎咆哮之下,只觉得脑仁都快要被震碎了,视线模模糊糊的,连天上的星星都对她直眨眼。

震荡了半天,瞻仰一手拍额,扶住脑仁,还顺便拦下了右玄羁不畏强权的仗义执言,俯首称臣:“右镜说的对,说的甚是有理,我们现在就滚出去......”

说着,拉着右玄羁朝门外狂奔。

“慢着!”

擦肩而过时,逆寒子于身后厉声拦截。

“想走可以。先把你们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闻之,瞻仰身子一顿,幽幽转过身来,与逆寒子凌厉地想要杀人的眼刀交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右镜,什么东西啊?户籍处的规矩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拿,不信你看。”瞻仰摊开掌心向前一推,烤羊肉串似的上下来回翻转,内心波澜不惊,甚至还想往上面撒点辣椒碎孜然粉胡椒面。

逆寒子顿时乌云罩顶。

右玄羁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便顺势往右玄羁身上推赖,“右天师,不是你要来此处调取公文的吗?你方才拿了什么,赶紧还给右镜。”

右玄羁一抖长袖,露出干干净净红润厚实的手掌心,可以清楚地看见他掌心上纵横的深刻纹路,像是用刀雕刻而成的一般。

瞻仰盯着他掌心出神看了阵,右玄羁似乎也不打算收回,由着她的好奇心,又往她眼皮子底下凑了凑,连所有细小的纹路都变得清晰无比。

见势,瞻仰恍然惊醒。她偷偷瞥了眼逆寒子冷若霜刀的脸色,指着右玄羁另一只袖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右镜,听我跟你解释。右天师的这只手臂啊,不举。就是抬不起来,中看不中用。所以,他的那只手里,更不会藏有什么东西了。”

“警告你们,不要再挑衅我的忍耐度!”逆寒子忍了多时,终是一声咆哮:“今日若不交出你们手中之物,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话音落地,机密室两扇门板“哐当”一声,随逆寒子一阵袍风紧闭,连整个机密室都跟着一阵颤栗。

两扇门刚关上,门外紧接着传来“梆”的一声闷响,观风月扶着门框滑落,叫苦不迭,“关门为何不提前说一声,我的头啊!”

室内唯有一张明火符颤动的微弱火光,四下昏暗,周遭氛围紧张又严肃。

瞻仰不再闪避,直面逆寒子凌厉目光,正色发问:“右镜一反常态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步步相逼。属下斗胆问一句,您,究竟在怕什么?”

闻之,逆寒子眸中刀光一闪,脸色越发灰暗。加上机密室内微弱的火光,还有她身上不时散发出来的幽怨之气,映衬得她整个人竟如地府幽冥一般,阴森诡异。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逆寒子鬼魅般两指间唤来一面清水之光,直接投在瞻仰面上,厉声疾呼:“拿着葫中天给你的薪俸,却勾结外人,沆瀣一气。我今日,便要为葫中天清理门户!”

她手中夺命的法器,是水镜!

话音还未落地,逆寒子指尖那原本温和流淌的清水之光,霎时间凝结成一层冰霜,密密麻麻,尖锐锋利,顷刻间爬满了整面镜身。

粗糙锋利的镜身表面,虽不甚平滑,却依旧清楚地反射出瞻仰惊讶的脸面。

这六界稀有之物水镜,名声随逆寒子的脾气一样火爆,瞻仰却尚未领教。但自其威力方显,心中便顿生一缕阴翳。

几乎在那层冰霜凝结而成之时,瞻仰便察觉脚底无端窜出一股冷气。那股冷气顺着脚底血液爬过她的小腿,又漫过膝盖、大腿以及腰后,竟让人浑不觉的,被这股寒气强行霸占了身后那一根脊梁!

而整个过程,还不到一个眨眼的间隙。

这是什么妖邪的法术!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她的整个身体,除了头脑暂时清醒,剩余所有曾经带有温度的部位,就像是被那股寒气冻住了一样,竟然一丝一毫都动不了了!

逆寒子高举那面水镜,拿一双肃杀的双眼盯着她,“交出你们看到的那个东西,或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你当我站在这是白喘气的么?”右玄羁一声疾呼。

瞻仰正在与那股寒气相抗衡,右玄羁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内息上浮,火符御下!”

经他一点拨,瞻仰顿时茅塞顿开。暗自调整内息,使之源源向上,同时念诀召来一张明火符,飞窜至脚底。

自脚底生出一丝暖意,周身寒冰稍有驱散,瞻仰忍不住抖了抖双肩。右玄羁手下立刻将她抓紧,“去上!”

说罢,二人凌空而起。

与此同时,逆寒子一声呼啸:“哪里逃!”

三人所在这间机密室本就不大,屋脊又近在咫尺。自瞻仰与右玄羁双脚腾空而起,二人方才所站的那一席之地,瞬时拔起片片锋锐如刺的霜刀,周身闪着冰透夺目精光,拔起时戳破无数雪花公文,飞也似地向她二人夺命去也!

瞻仰周身寒意才开始回暖,手脚却跟不上脑子,在那根根尖刺扎破脚底前,只觉得右玄羁探手向她身后一揽,兜着她向后一个急转,险险擦着那些霜刀避了过去。

“欻欻欻”几声前赴后继的沉闷响动,回身一扫,那些不会转弯的霜刀,连同数张雪花公文,尽数钉在了屋脊之上。

而她二人却来不及拍手叫好,刚逃过一劫,便觉身下冷锋再次席卷重来。

逆寒子冷哼一声,擎着那冷面无情的水镜,镜面微转,戟手一提,无数霜刀直奔二人而去。

寒气逼迫之下,右玄羁压抑地道了句“真是烦躁......”

瞻仰心知他烦躁的原因。此处狭小逼仄,若是双方对阵起来,右玄羁那柄离魂一旦出鞘,以离魂的无边威力,很有可能将这间密室给拆了。

瞻仰心念一动,忙道:“门,门在哪?”

说时迟那时快,右玄羁护着她将将避开身后数道霜刀,“欻欻欻”几声入墙的声音落下时,紧接着“哐”的响起一声震裂的暴躁之音。

二人正定在门的几步开外,眼看着那一方狭窄入口,无数霜刀万箭齐发,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右玄羁:“逆寒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逆寒子:“你打着天师的旗号招摇撞骗时,怎么没想过是你欺人太甚!”

在与逆寒子争锋相对的同时,瞻仰暗地里收到了右玄羁的传音:“看见了吗?这是个机会。”

瞻仰暗策传音符,回道:“看见了。但是,这样做有些不地道吧?”

右玄羁:“葫中天家大业大,不差这一堵墙!”

未等她将声音传过去,右玄羁揽着她的腰身直奔逆寒子身后而去,挑衅道:“来啊!是条汉子的话,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逆寒子不经挑,旋即策动水镜,令一浪气势汹涌,追着二人得瑟的身影再次杀去。

在那些比方才凶猛十倍的霜刀逼近之前,二人同时向屋顶一跳,瞬时间变作两张薄薄的纸片贴在上方,任那一浪汹涌浩浩荡荡奔腾而去,畅通无阻。

结果,逆寒子身后的那面墙,从中心被无数霜刀撞开了一面巨大无比的缺口,葫中天外凄厉的冷风顿时呼啸灌入,原本那些躺在地上的公文,随风而起,疯癫了一半,四下飘飞散乱,一片狼藉。

察觉身后异样,逆寒子指尖那面水镜顿失神采,重又恢复清亮的水光。她幽幽转过身来,狂风呼啸之中,迎上了偷偷跑去通风报信的观风月惊愕的眼光。

“左鉴真乃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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