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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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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玄羁念的这个“咒”,让瞻仰几乎丧失了理智。

此“咒”神奇般的驱使着她,双手紧紧抱在右玄羁脖子后,在他滚烫的唇舌“百转千回”与“胡搅蛮缠”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地与之产生了回应。

那一刻,有如置身茫茫无尽的蓝海之中,沉溺不能自己。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回应,右玄羁恍然顿住,但也紧紧是须臾之间,扣在她颈后的那只手,开始沿着她那僵直的脊背滑下,那同样炙热的掌心,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揉进他的胸口。

在这熊熊火焰炙烤之下,渐渐的,却让她猛然间感觉到一丝懊悔与后怕。

暗道:“这厮分明是喝醉了,神志不清,你却鬼迷心窍与之纠缠不清,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到这里,瞻仰便毫不迟疑,抽出几分心神念了个诀,召来一张明黄送向右玄羁。

随后,只听右玄羁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身子跟着一抖,紧箍在她身上的力道也松了下去。她便顺势向他胸前一推,右玄羁随之倒在一张桌前,周围桌椅都跟着凌乱一片。

右玄羁几分狼狈模样,扶着桌子勉强站稳,微抬一只被砸中的脚,看向她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幽怨,“怎么又是千钧符......”

瞻仰又羞又恼,很想分说几句,但脑子却还是混乱的,便四目相对,一时无语。与右玄羁瞪了会儿眼,只觉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回头拉开门就要往外奔。

“我知道!”刚见外边的一丝光亮,右玄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知道,无论你要去哪,去做什么,我都拦不住你。但见你方才面目不展,忧心忡忡,我又十分不想,见你为此而肝脑涂地,迷雾中摸爬滚打,荆棘中鲜血淋漓,哪怕只是伤及一根毫发,我也不愿!”

瞻仰定在门前,心中忽然一惊,“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在她深感疑惑与震惊的同时,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沉而缓地靠近,右玄羁的声音在她头顶坚定而决然。

“不论任何艰难险阻,抑或繁花似锦,我将永远在你身后。”

右玄羁的声音传入耳中,瞻仰扣在门上的两只手忽的一紧。

沉默了良久,瞻仰闭着双眼道:“观风月曾与我说,闻仲的魂魄受损严重,他无能无力,便移交吾师,需经吾师之手才能得以恢复。而吾师与闻仲,此刻身困险境,正待我去解救。你喝醉了,我还有事,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她本该要走,却不知为何停在了原地,等来了右玄羁的一声似笑非笑的叹息:“我到底在纠结什么,还不是都一样,归根结底那人还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音戛然而止。

至于他没有宣之于口的,瞻仰也没有心力再去细究了。她定下了心神,便推开门走到了阳光下,召来行运符,头也不回地钻入了云霄。

沿途景致,所见似乎还是那片天,还是那片云,然而心境,却似乎突然被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给抹上了一层忽明忽暗的颜色。

她感到莫名其妙,甩了甩头,试图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可一回头,这种奇怪的感觉又瞬间屠尽了清醒与理智,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

就这样,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地府的黄泉路上。

两岸火红盛放的彼岸花海,簇拥的那条大路之上,放眼望尽,是浩浩荡荡的阴魂在赶路。黑白无常各执一队,身后精壮者丢盔卸甲,老少妇孺哭天抹泪,皆是战后颓败的景象。看上去,又是一座被战火无情焚烧过后的昔日繁华。

这个场景,竟莫名的有些熟悉。

看了片刻,瞻仰追上一位白无常,询道:“请问......”

那白无常猛地一回头,眸光发亮,“瞻行者”

瞻仰一愣,“了空?”

了空便微微侧过身子,与她并肩而行,向身后喝了声“别停下都跟上”,而后与她边走边道:“瞻行者,此番是来地府办事的吗?”

瞻仰默默点头,扫了眼身后的浩浩荡荡,思忖片刻,道:“这些魂魄,是怎么回事?”

了空:“看此情形,瞻行者应该不难猜到。”

瞻仰微微蹙眉道:“玄武干的。”

了空摊手道:“这六界之中,除了那滑泥鳅,还有谁能够如此狠绝无情。”

瞻仰:“查明了吗?”

了空万分肯定道:“条条罪状,证据确凿。”

瞻仰默然无语。

见她沉默,了空又道:“对了瞻行者,听说你与右天师,上次也是在这个地方恰好揪出了那滑泥鳅,还与那厮展开了一番激烈的搏战。我等听闻之后,都是钦佩万分,热血沸腾。但这,后来如何了呢?”

听他言外之意,此中情形,他竟全然不知,这就十分矛盾了。

按理来说,弥疆子之前请她回葫中天“喝茶”时,已然弄清了右玄羁早已封了玄武的神识,致使他百年之内不得作恶。这本是件值得夸耀的事,葫中天分明清楚,却并未将之公告于世,让世人至今蒙在鼓中。就连地府黑白无常这等在人间办案的要职,也无从得知,这就不得不归咎于弥疆子的重大失职了。

先不论这内中是否有任何隐情与动机,是否为了虚拟一位十恶不赦的玄武,是否为了掩盖曾经的王者云愁,才将那一丝有可能的昭然若揭,尽数抹去。若是跑去与弥疆子对峙,她几乎可以想象,弥疆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太极,轻而易举地推手托词:“是吗?真的吗?当真有这回事吗?老夫怎么不记得了呢?”

如此,便好解释,为何了空全然不知此中情形,而不是地府刻意有所隐瞒。

而她亲眼所见,玄武神识之上,还留存着右玄羁无形的封印。

这座被屠的城,根本就不是玄武所为!

想来,玄武的真实身份,葫中天的上层要员,心中是有数的。至少,对于弥疆子这个老头子而言,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糊涂。

对于了空的疑问,瞻仰思来想去,在没有弄清一切之前,不便给出确切答案,只轻描淡写回道:“那厮太狡猾了,让他逃了。”

了空理所当然叹道:“欸!真是太可惜了。”

正在这时,瞻仰感觉到衣袖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回身一瞧,竟然有个小童正拽着她的袖子,天真无邪地道:“姐姐,你有吃的吗?阿宝饿!”

没等她说话,了空板着脸呵斥道:“小鬼,莫要生事!”

声音虽不至粗暴,只是严肃了些,但那小童听了,顿时敞开嗓子哭喊道:“饿啊!饿啊!阿宝饿啊!阿宝饿啊!快要饿死了啊!”

这几声中气十足的哭喊,立即引起了周围的躁动。了空皱着眉头,正打算“依法”办事,瞻仰率先将那小童抱起,阻拦在前,“莫慌,我来解决。”

了空冷眼扫了那小童几眼,不便再发作,依言应下,向身后招招手,继续带领队伍前进。但明显放不下戒备,不时回头瞟,向那小童送去威慑与警示。

那小童却瞧也不瞧,只管向瞻仰撒娇,“姐姐,阿宝饿,你有吃的吗?”

瞻仰便试着回想,伸手摸向袖中乾坤,掏出来半张不知猴年马月啃剩下的饼,递了过去。

看见那半张饼,那小童不禁抽搐嘴角,用一根白白嫩嫩的指头弹了一下,立即传来一声“当”的回响。

“没有就是没有,你大可不必如此‘破费’,拿半块生铁应付老子是怎么回事?”

当然,这句十分江湖气的对白,是从那小童策一张传音符所传入她耳中的。

瞻仰便同策传音符,将他上下一扫,道:“为了混进地府,您老也当真是不择手段啊。”

“废话!”那小童急道:“这是我的原身!”

这是瞻仰如何也没有想过的,她下意识看了眼怀中那张白白嫩嫩的娃娃脸,哭笑不得,“云愁行者,竟然是个刚出襁褓的二尺垂髫!”

那小童夺过那半张生铁,说着就要往瞻仰头上敲,“大婶,你瞧好了,吾至少有三尺!”

瞻仰将将躲过,陪笑道:“您老说得对,三尺就三尺。”

但怎么看,二尺离三尺,还差那至关重要的一尺。

天性使然,云愁便真如一副孩童生气的稚嫩模样,扭头一哼。

瞻仰心觉好笑,抱着这么个六界传奇人物,想到此前他为己辩解的那些话,再加上地府此番的张冠李戴,欲加之罪,不禁又信了几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疑虑甚多,便忍不住道:“既然你无心作恶,那为何之前还要跟踪我,欲夺我之舍?你究竟想做什么?”

听闻,云愁扁着嘴,眼珠子转了转,似是不愿多说,又是一哼。

瞻仰观之,思忖片刻,道:“你该不会,是想借用我的这张脸,去打探我师父的下落吧?”

“谁说要去找那个糟老头子的?”云愁下意识反驳道。

瞻仰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他。被她盯了一阵,云愁面上藏不住,终于松下一口气,道:“好吧,如今看来,你的这张脸也不是十分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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