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邻
安室透每天外出和回家都会习惯性瞟一眼隔壁大门，白露自圣诞节行动之后踪迹全无。Vermouth说大小姐经常如此，神出鬼没，无需大惊小怪。疑窦丛生的安室透悄悄去开隔壁门锁。他们住的公寓都是三居室的相同户型，安室透在室内摸索不费吹灰之力。其中两间卧房都是空置无人居住，他将最后一间卧房门打开，与公寓内其他地方有着天壤之别的卧室景象惊得他目瞪口呆。房里不脏，只是乱，非常乱。各种衣物生活用品，甩得到处都是，床上的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安室透活了三十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女性的房间乱得堪比垃圾场。他举着手电扫一圈，蹙起眉头，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安室透犹疑之际，大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他闪身钻进房内，耳廓紧贴门后，听着卧房外行李箱滑轮滚过地面的响动：大概是白露回来了。若是她回来，安室透就没躲藏的必要，无论他往哪里藏最终都会被发现。他屏气静静听了会儿，拖动行李箱的动静好像停在卧房门口，轻巧的脚步离远了，再是大门被关闭的声响。安室透凝神等待几分钟，公寓内一如既往静谧。
走了？安室透满腹狐疑。开门出来，看到一个24寸银色行李箱立在正对门的卧房门口。除了白露，还有其他人要住进来？这套公寓是结城家买下的，白露的东西还在，结城雅人不可能将它租出去，要住进来的人只能是白露熟悉的人。
一月中旬学校开学。工作日期间毛利兰在家做早餐的时间减少；于是，一家人时常会到波罗解决早餐问题。
“不知道结城小姐的伤怎么样了？”安室透递完他们点的三明治和热牛奶，向着毛利兰问道。
毛利兰目含忧虑：“我问过绫，她虽然说小伤没事，还是担心啊。绫一直不懂好好保护自己，受伤她也完全不在意。那天之后我们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兰姐姐，今天去学校见绫姐姐不就清楚了。”柯南乖巧地说道，结城绫不太在意自己身体的事他深有体会。结城绫在学校空手道社磕磕碰碰是常事，受了伤朋友们忧心如火，她自己却淡然处之不当回事。还满不在乎地说，自己年轻恢复能力强，没那么娇气。柯南当然也明白安室透问起结城绫不止是关心她的伤情恢复；不过，柯南也觉得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傍晚，毛利兰回家给安室透发了结城绫无恙的信息。安室透从电梯出来进走廊，收到毛利兰的消息唇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走到隔壁门前发现门竟然虚掩着，安室透肯定此时里面的人绝对不是白露，她从来不会虚掩自己住所的大门。受好奇和疑问驱使，安室透手上拿钥匙的速度慢了几拍。
钥匙转动最后一圈拉开门，隔壁门也从里推开。扶在门框上的手，手背上结痂暗红的疤极其明显，安室透一眼确认：“结城小姐！”
“安室先生？”结城绫亦是满面惊奇，不可置信地盯着安室透门上空白的名牌处，“你住这里？”
“是的。”安室透回道。
结城绫天然率真的哈哈笑道：“真巧啊。”
安室透从她笑容里捕捉到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和尴尬。还是回道：“确实，好巧。”
“安室先生……”结城绫吞吞吐吐地，“这里，你买的……”
“不是。”安室透不避讳，“是租的。”
“有钱！豪横！”少女眉眼弯弯，笑得天真无邪。含糊不清的评语配合着她嘿嘿的笑声，不注意真听不出来。
“跟结城家的资产比起来我这点薪资还差得远。”分辨出她话语的安室透眉目一敛，职业性的微笑中夹杂了一番恶趣味。
结城绫的笑容僵在脸上，画面静止了两秒。瞧着她欲言又止不好意思的表情，安室透被逗乐了。他说：“开玩笑的，结城小姐别放心上。”
“不介意的，不介意。”结城绫摇头如筛糠。
两人又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才相互告辞。道完再见，结城绫飞也似的逃离安室透的视线。
次日清晨，安室透户外晨跑回来上楼出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安室透就碰上蓝色制服的少女正低头在书包里找着什么，嘴里还叼了块土司面包。正在书包里翻找手机的结城绫迎面对上从电梯内走出的安室透，瞬间傻眼，一扶额用袖子挡住半边脸拿下含在嘴里的面包往书包里塞。
“早上好！结城小姐。”安室透友好的打招呼。
结城绫按着书包敞口，露齿笑着：“安室先生，早上好！真早啊！”
安室透回道：“你也是。”
“早早早……都早！”结城绫把手机从书包里掏出来，闪电般钻进电梯想尽快消失在安室透面前。
“对了，结城小姐。”安室透按住电梯开关，问道，“现在还不到六点，你赶时间吗？”
电梯内的结城绫往后退了两步：“有点其他事，也不是很赶时间。安室先生有什么事吗？”
安室透说：“结城小姐还没用过早餐吧。我家里有食材，正想做早餐。你不赶时间的话，留下来用过早餐后，我们一起出门。我上班的咖啡店与帝丹高中在同一条线上，顺道就送你去上学了。这样，早餐吃好了，也不耽误上学。”
只要女生不特意去向波罗的同事打听，她就不会知道其实安室透今天休息。
“安室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结城绫微躬身，“但是，真的不用麻烦安室先生。之前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是抱歉。”
不出所料，女生再次拒绝了他。
“那我也不勉强你。天色还暗，你路上小心。”安室透依旧如那天一样关切认真地嘱咐她。
“非常感谢您，安室先生。”结城绫鞠躬回道。
这回连敬语都用上了，安室透看着慢慢合紧的电梯门哑然失笑。站在结城绫的立场，他们确实不熟，结城绫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无可厚非。安室透觉得熟悉她无非是在此之前对结城家做的一系列调查，和中间有毛利兰几人的间接关系。
Rum出动了。
接到Vermouth电话的安室透刚结束当天的工作，解着围裙准备离开波罗。
“我不管你偷偷摸摸在做些什么；但是，破坏组织的规则，就是算大小姐也没法保你。”手机听筒内妖娆的女音极具威胁性，她话留三分白，电话两端的人都心如明镜。
白露带给Vermouth的话，简直就是在安室透脑袋顶上悬了一把斩刀。这个致命把柄捏在两个危险女人的手里；纵然有与之相掣肘的机密制衡，也非万全之法。
安室透环视一周店内，视线经过坐在窗边的几名高中生和一名小学生。然后，谦逊有礼回道：“好，我知道了。”
“接下来辛苦梓小姐。”安室透穿好外套，跟同事榎本梓作道别。
“安室先生辛苦了，路上小心。”
“嗯？”安室透微异，榎本梓平常都省略后面的话。
榎本梓知道自己多言，解释道：“最近新闻报道里，总在说小孩子失踪的事，还是很担心呢。”
“梓小姐放心吧。”安室透也注意到了新闻里的两起孩童失踪事件，他只是没想到榎本梓竟然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离开之前安室透不忘跟店内的柯南四人作别。
柯南捧着橙汁望着走远的安室透，想着刚才安室透接电话的神情。看不出异样，柯南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晚上吃完饭，柯南接到灰原哀的电话。说是APOPTOXIN4869的解毒剂有了最新进展，药剂的时效延长了。
兴奋的柯南抱着手机在洗手间里压低声音一遍又一遍确认：“真的吗？灰原！”
“是真的。”电话那头的灰原哀镇定如常，“没必要拿这件事来哄你。”
由于太激动，柯南在被窝里翻来翻去翻到半夜都睡不着。
同样无心睡眠的还有安室透，他把刚擦拭保养好的手/枪搁在抽屉里上锁，琢磨着不久前接到的电话。听Vermouth的意思，Rum亲自出马似乎还是因为他？在田代岛行动中，他的嫌疑还是没有洗清？然，不管是白露还是Vermouth就目前情况来判，应该都不会把他捅出去；所以，组织里的二把手Rum为何出动，还有待查实。在米花町，值得Rum新自出手可不止他一个。工藤家的冲矢昴、毛利家的柯南、阿笠博士家的茶发女孩；特别是两个小孩子，事关组织的秘密研究，作为组织高层更不希望他人染指此事；不过，照如今事态发展来看，组织恐怕也还不知道APOPTOXIN4869的实际功效。
当初，Bourbon行动，除了怀疑赤井秀一假死之外，另一个任务就是寻找组织的叛徒Sherry。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查出这三个人的关系。在铃木快车中，他本想带走故人之女，可没想到被那群人联手做了个金蝉脱壳的局。后来，夜访工藤宅被拆穿身份，尴尬窘迫是有，但至少他们的终极目标一样，不用防着未知变数而提心吊胆。在大是大非面前，再深的私人恩怨皆可暂时搁浅。为此，安室透于公于私都要去查Rum的行动计划。
追踪设备装好，安室透拨通了那个没有存进通讯录也依然烂熟于心的号码。自去年十月遇见白露开始，安室透对她明探暗查，得出的最终结果只是怀疑她与组织并非同心同德；这其中或许有阳奉阴违的白氏夫妇从中作梗，她的真实目的为何还不得而知。原本安室透猜测她是同伴的可能，可田代岛之后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安室透不急，脱掉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就看到手机屏幕上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追踪器开启，安室透翻到号码按下重拨。
“什么事？”
“你知道的吧，Rum行动了。”安室透说。
“知道。怎么？怕他找你。”
“你说过，我们之间算合作。”安室透无声移动鼠标，拖延通话时间，“Rum的目的是什么？”
“合作是互惠互利。我告诉你，你拿什么跟我交换？”白露说，“你到底是想合作呢还是想找到我？”
电脑屏地图上，闪烁的红点停留在远洋中的一座海岛上。安室透目光一凛：“合作讲究公平，单方面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可不好。”
“找到了吗？”白露问，“你确定你找到的是真的？”
“总有人知道真相。”安室透指弹电脑鼠标，斜眼瞥向坚实的墙壁，新搬来的邻居这个点大概已经进入梦乡了。
“早跟你说过他们不知情，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你非得要把无关人员都扯下水才甘心，是吗？”
安室透毫不客气地回道：“准确地说，把无关人员拖进泥沼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结城家会受到关注？”
静寂良久，那边的人冷冷开口：“降谷零，你要继续下去，我们一定会走到你死我活的那步。”
“现在难道不是吗？”安室透克制自己尽量不去想寒夜里无法瞑目的眼睛，压抑的情绪转化成言语中的凛凛杀气，“虽然我很想知道你留着我目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这个而放任为非作歹的非法组织肆意妄为。不将你们斩草除根，誓不罢休！”
“气势挺足的。”不屑一顾的腔调，听语气白露根本没把他这个对手放在眼里，她说，“那我等着吧，祝你好运。”语必，嘟的一下挂掉电话。
电脑屏上一闪一闪的红色小点好似无情的讽刺。在此之前，安室透还在想各取所需的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一通电话下来谈判不成反倒被对方三言两语激得怒不可遏。
八仁旅馆206房内，暖黄的座式照明灯立在壁橱左右两侧远离铺床的榻榻米，柔软的光芒洒满整个房间。白露木着脸挂完电话，将手机往榻榻米上一丢，自己歪进新置来的卧椅里闭目思忖。
整理好床铺的小七帮她捡起手机。柔声说：“他不会做得那么过分，小绫在他隔壁应该不会有事。阿露，你别太担心了。”
“你很了解他吗？”其实，他们的际遇白露是知道的。
“一点点吧。”小七眼底漾起一抹温柔，想起另一个与安室透同样的人，认真回道。
白露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说：“东京峰会的爆炸案你了解吗？”
“当然。”当初这件事发生后，他们也调查跟踪过事件进展。小七想了想才明白白露指的是安室透当时嫁祸毛利小五郎的事，她说，“那个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吧。”
“就是这个不得已。”白露歪了歪头，抓起抱枕垫到脑袋下，“他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绫还小，太年轻，抵不过圆滑世故经验老到的间/谍。”
“那你准备怎么办？”
“先观察。”白露在卧椅上缩成一团合上眼皮，“对了，让守着绫的人仔细留意着，别让她整出什么大事。”
小七倒了杯热水，摊着一手心各种颜色的药片递给白露。说：“都是结城家的安保人员，他们不会大意。就是小绫戒备心强，那些人也不好靠得太近，只能在远处看顾。”谈起结城绫，小七和缓的语气增添了几分温柔宠溺，“她不就是因为在家里被管得太紧才离家出走的嘛，还是在大半夜，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她不让人省心的事还在后头呢。”白露吃完药，一仰头窝进卧椅。
天色暗下来，道旁路灯亮起，少年团的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足球场，踏上熟悉的回家路线。三人小鬼走前面叽叽喳喳地讨论周末去影院看新上映的奥特曼电影，后面跟着灰原哀和柯南，前后相隔两三米的距离。柯南最近收到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的是灰原哀解毒剂的研究有新进展；坏消息是从冲矢昴处得知组织BOSS的心腹已出动。
听到组织人员行动的事情，灰原哀很是坦然，给柯南细细讲了在组织里听到的有关Rum各种传言。灰原哀的从容让柯南感到踏实安心，铃木快车后身为组织的Sherry已经灰飞烟灭，现在的灰原哀能过自己的正常生活，不被干扰。
感受到小伙伴特别的目光，灰原哀娇俏的眉眼浓聚促狭之味：“在想什么？莫非是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柯南面部肌肉痉挛性一抽，他怎么忘了，不能惹这女人。
三个小孩子在晚饭之前回到家。柯南和灰原哀两个小大人同路，一路上谈的都是社会上最新动态。柯南边走边聊还时不时停下回头看，灰原哀见他警惕，问道：“怎么了？”
柯南说：“灰原，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灰原哀不解：“没有。”
“不是组织吗？”灰原哀的组织探测雷达没启动，柯南支着下巴思索。
“到底怎么了？”被警觉性极强的柯南感染，灰原哀也紧张起来。
“总觉得有人跟踪我们。”柯南斜了眼后方，“可能是我的错觉。”
“真的？”灰原哀放慢脚步，蹲身假装去系鞋带，视线往后扫视了几圈，也没发现到什么异常。
到侦探事务所，柯南把灰原哀喊上楼休息，他去里间房内给工藤宅的冲矢昴打电话。为安全起见，还是让人来保护灰原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