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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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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敌人的恐吓,结城绫表现得格外冷静,心平气和地说:“不让我见人,总得让我听听声音吧。”

半晌后,结城绫眼睛上的黑布被取下,光线昏暗的渔岸码头,入眼是翻腾的海浪和两艘大型渔船。她大致扫了一眼,船上船下一起约莫百十来号人。心里的惊惧没压住一瞬间从面部表情泄露,结城绫咬着牙瞪向这个一张脸被一道从左颧骨延伸到右下颌的疤一分为二的男人。那个痕迹在男人脸部扭曲狰狞,像条缝死在他脸上的蜈蚣,随着他每个表情每句话扭动,看着恶心又瘆人。

男人咧咧嘴角,像蜈蚣的尾部在下巴上弹动。他向其中一艘船招招手:“把人提出来。”

提出来,真的就像是拎小鸡崽一样的提下来,那人毫不客气地将手中小人儿扔到结城绫脚下的泥泞沙地上。结城绫张开双臂没接着,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人摔下。她“扑”的一声跪下,抱起软绵绵的小男孩儿,心底的仇恨和悲愤再也抑制不住,化作滚烫的泪颗颗滴在孩子发青的小脸上。

“你们不死,天理难容!”她抽噎着吸吸鼻子,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头埋得很低,低到怨毒的话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还没死呢,那么着急哭丧啊!”刀疤男嘲笑。

结城绫听得此语,赶紧探孩子的脉搏,附耳听孩子的心跳。虽然都很微弱,但弟弟还活着。

孩子面色发青,嘴唇乌紫,身体体温又低于正常温度。刚才情急,不注意检查,先入为主的认为弟弟被他们杀了。然而,这又如何,丝毫不影响她想把这群人渣千刀万剐的恨意。况且,弟弟现在这个情况得赶快就医,不然逃不掉死亡的命运。

结城绫抱着孩子站起来:“解药呢?”

刀疤男只是讥讽地笑她,不说话。

结城绫知道他在笑什么:自己家有解毒的人,何以求他们?

弟弟的症状是她自己以前有过的,被人注射自主研发的毒剂。后来毒是怎么解的,她没印象,解毒的时候她还是昏迷的。知情的人也没告诉自己,这些禁制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是现在,她求不到远水的解药,只能跟下毒的人谈判。

“如果这孩子死了,你觉得我还会跟你们走吗?”结城绫横眼怒视把自己围得水泄不通的人。

刀疤男很遗憾地叹了一声:“由不得你。”

他话音未落,几个离结城绫最近的人便一拥而上。结城绫左手搂孩子,右手抡拳砸向先头冲锋人的面门,对方看准她拳风侧首闪避,却没避开结城绫以拳化掌从头顶反向呼上脸的一记响亮耳光。结城绫是卯足十分力往死打的,她不等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人回过神,便提膝往敌人裆下击去。一声惨叫未完,结城绫后背被人一棍打中,重物的冲击力砸到她身上,脚下的泥浆为敌人增添助力,她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栽下去脚下又一滑整个身体倾斜。千钧之际她也顾不上什么卑鄙下流正义与否,逮着围上来的人作撑力,一个鲤鱼挺身踢腿扫向最近几个敌人下盘。两三回合下来,结城绫发现了合围她的人当中并非所有人都身怀技艺。她瞅准了那些只会打群架的人,专攻他们下身最脆弱的地方。在他们防守较弱的地方撕开一道缺口,再次击向他们的同时借力腾力拉开与敌人的距离。那些人的攻击慢了下来,利用这个空档,她以最快的速度解下风衣腰带,把孩子捆在自己胸前,准备跟他们下一轮对战。

那些人抡着棍棒停下,刀疤男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道:“小姑娘,别挣扎了。你这么费力,是想等救援吗?”

结城绫已经懒得跟他废话,摆好架式以行动回应男人的讥讽。

“我告诉你吧。”刀疤男说,“你以为你的二哥会来救你吗?”

结城绫不理睬他,挪脚一步步往后退。

她记得,曾经有人教过自己:如果遇到人多,人数不对等实力又悬殊的时候,保命第一。能跑就跑,实在跑不掉,就要在人群中找替死的靶子,要学会躲在敌人身后,让敌人打敌人的本事。彼时,结城绫听着这话觉得甚是无耻;当初的她怎么也没预料到,今天的自己会有想用这种手段的时候。

只是……

结城绫环顾周围那一圈看自己好像看动物园中的猴子的眼神……自己是人,是人就会有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们这么多人,她再厉害都熬不过对方的车轮战。

刀疤男看准时机,一句话彻底浇灭结城绫的希望,“你二哥现在应该跟着我的人追到北边去了吧,你以为你鞋子里的信号定位我没发现吗?”

男人好笑地盯着她,“你以为我们拿了你的通讯设备,为何还要给你扫描?我们是以最快的速度复制了你的定位器。而你的,早在我们干扰器下失效了。乖乖地跟我们走,你和你弟弟两个都有救。”

结城绫冰冷的声音甩给男人一句“做梦”,她的底气就来自,刀疤男一定不会杀她。

男人抬手弹起两根手指,懒懒挥下。原先在旁看戏的手下,噙着阴邪玩味的笑不怀好意地朝她一步步逼近。刀疤男在人群后面提醒:“表皮无所谓,内脏留好。”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白大褂中年男人互视两眼,若有所思,犹豫再三,大野藤志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孩子烈性,要出个什么差池,三哥你不好跟你主人交待吧。”

“嗯!”男人斜睨着他们,“你们要替她?”

两人哑口无言,刀疤男又说:“主人要的活口,什么样的活口,主人可不在乎这些。”

他们说话间,被众围攻的结城绫已然气力不支伤痕累累。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少女,涨红着双眼怒视众多打手后的刀疤男人,她怀里紧抱着昏迷不醒的小孩儿,身上的风衣被人扯落踩进泥浆里。棍棒加身后的钝痛感一阵阵袭来,脸上眼皮上有湿热的液体顺颊而下,视线已然完全模糊。她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阻挡视线的东西,手上立马红了一片。

她垂目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还好,弟弟,没有再被他们伤到。可是,脑袋被打了两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能倒。”结城绫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再坚持!”

背后有影子晃动,她心知不妙,还未待她作出反应之前,脑门上第三棍当头落下。

混沌的意识中,她感觉有人将她扛起,脑袋如同网兜里的皮球,不由自主的一下一下摆动。

自作聪明是要付出代价的,原来以为是自己的局,终了才发现她是在为敌人的阴谋作掩护,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栗原的仓库里有人帮助自己逃跑,出手帮忙的人当时就给过她忠告:别再为结果未知的局涉险,你以为你是螳螂,实际上,你是最先被困的蝉。

不管当蝉还是螳螂或是黄雀,她都不后悔,只是不甘心。被人保护了这么多年,自己连敌人的脚趾头都没够着。

距离红点停留过的地方还有十分钟车程,就在刚才导航仪上的目标已离开陆地。安室透在电话里询问风见关于海上自卫队的拦截情况,风见回传的消息是准备多时的海警未遇可疑船只出海。

反而是风见在电话里压低声音,一派严肃:“降谷先生,我刚刚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带给您的。”

“哦?”这个时候安室透没空跟任何人打哑谜。

风见的语气又沉了几分:“那个人说,让你不要出现场。如果降谷先生实在不听劝一定要亲自到场,那就换装。”作为降谷零可以直接调用的下属,风见自然非常明白对方此话中的隐含意义。

安室透沉吟片刻,回道:“我知道了。我们碰个头,我用你的车。”

车能快速更换,变装的时间却不充裕,且行前没有准备任何变装道具。能用得上的只有自己车里的鸭舌帽和黑色口罩,还有风见的一件长款黑色风衣。

在确定犯人逃跑方向后,他们就第一时间联系了当地县警协助,做应对工作。前面犯人一直处于移动状态,无法确认具体巢穴,当犯人的定位停留在勝浦那刻,他们立马出动。可惜的是,警方赶到渔岸码头时,那里早已人去船空。

安室透给风见使眼色。

风见心领神会马上命令道: “上船。”说着他自己率先上快艇,拿出当地警察给的地图,指着还在缓慢移动的定位点,指尖绕过一圈,“分散夹击,合围,自卫队那边也实时跟进。”

快艇贵在速度,而过于轰隆的声音肯定会引起敌人的警觉打草惊蛇。因此,这场抓捕行动,他们必须速战速决。警方的快艇拉近了他们原来相距的十分钟速度差,夜视望远镜中两艘大型渔船静默航行,船内无光,看不见人影,敌人对马力全开的快艇发出的隆隆声响仿若未闻。

安室透放下夜视仪,眉目深锁:“有些奇怪!”

风见刚放下海警的电话:“怎么了?自卫队已在前方围堵,犯人跑不了了。”

快艇降下速度,缓缓靠近。所有人拔出武器,准备围歼。就在此时,还在观察情况的安室透突然一声大喝:“退下!”随即众人眼前一道赤光直直击向快艇,霎时间人落艇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被袭的警员便直挺挺地漂在海面,鲜血与海水融成黑红一片。

救人!

救海面上已经失去意识的同伴,来不及了。

后退!

他们只能如此减少伤亡。

在炮火的压制下,没有重武器的己方只能撤至敌人火力攻击范围之外。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响了五次,他们的快艇被击翻了两艘。合围在渔船前方的自卫队开始回击还以颜色,两艘船被轰得千疮百孔,却不见有人从船内逃出。并且,敌人第一轮攻击过后再无动静。

炮火声响了一阵,自卫队那边也察觉处了异样,暂停火力。

“上当了。”安室透环顾一周海面,还有漂浮的同僚尸体,沉声恨恨地说道,“船上没有人。如果我所料没错,这两艘船马上……”话音未落,比刚才炮火更烈的两声巨响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炸开。

身边的风见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没问出来,安室透明白他想质问的话。今晚的他们是某些人手里的棋子,被安排过来做马前卒,只是为了掩盖上头真正追击的目标,从而麻痹在这边虚晃一枪的敌人,事后还得他们自己来收拾残局。

既然只是幌子,上司派上他是几个意思?

结合风见的转述,一道惊雷从安室透脑子里掠过。

“风见,给你打电话的人是男是女?”这个答案安室透心底已猜得七七八八,再问只是想确定自己另一个推测。

风见如实答道:“女人。”

“没做变声处理?”

“她说,您自然能猜到她是谁。”风见不解了,“怎么,您不知道吗?我以为是同伴。”

坏了!

安室透把夜视望远镜再次举到自己双目前:海面、海岸以及身边忙着收拾残局的同僚,异样东西没找到。

今晚行动的人都是头戴头盔,着急袭部队装,安室透是加入集体行动之前思索之后决定和大部队着一样装束,甚至他在头盔里面多戴了顶针织帽,完全裹住自己过于张扬的发色。

“风见。”安室透轻轻摁着风见的肩膀,“我不便露面,后面的事,就辛苦你了。”

“请放心。”残余的火光映着暗蓝深黑的海面,风见的脸在夜色陪衬下显出坚毅的轮廓。安室透的视线停在他鼓动的两腮上,无言安慰,只能再次拍拍他的肩,以示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风见说:“降谷先生,您先离开这儿。”

安室透随着其中一队人马换快艇离开之时,附在风见耳边交待:“今天我出勤的事,除了你和那个课长还有……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风见低声保证:“属下明白。”

短短十几分钟,渔岸边灯火如昼,消防医护依次接下行动中伤亡的人员。安室透趁人多混乱无人注意到他的情况下溜走,脱下队服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步入黑暗中。他脑子里记着一眼而过的图标,把图标的地点与实地重合,往对方给的地址走。那是上岸后收到的一条信息,依然是号码未知,名姓未知。对方能精准掌握他的行动时间,对他会照实前往也一定怀有百分百的信心。

荒远之地,无照明设备,安室透步步谨慎摸黑前行。林中虫鸣四起,海风吹着高低树木枝叶沙沙作响,枝桠跟着风裹挟的方向摆动犹如鬼魅。林风是湿润的,脚下的土地也是湿润的,但软底鞋轻轻踩着土面依然会发出突兀的吱吱声。一脚两脚,一下两下,安室透走一步停一步,踩一脚下去,两个重叠的落地音。他把右手伸向衣服内袋,在前脚踩实之前一个旋踵,枪口所指的方向是他正后方。一个阴森惨白的东西立在自己身后不足一步的距离,猝不及防的安室透下意识退两步【枪【口对准它。那东西没动,短暂的惊诧过后,安室透冷静下来打量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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