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一天
周五，晴。
快到六月份的枭谷校园，温暖明媚，空气清新，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投下来，树底下的石板路上铺满了金色的光斑。
秋山京治坐在树杈上啃饭团时，听到树底下有人在跟她说话。
“秋山同学，你是叫秋山，对吗？”
秋山一低头，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树底下那人一头竖起翎羽般的白毛和金色的眼睛。
啊，又是他，赤苇队那只大猫头鹰。秋山啃着饭团漫不经心地想，叫什么来着？
“木兔前辈？”秋山试探性地问一句。
“啊！你好！”底下猫头鹰忽然站直了。
“哦，你好。”秋山眨眨眼睛。
挺奇怪的。秋山心里评价。
她还记得前几天这只大猫头鹰还在叫她“女鬼”。
……
周一，昨夜下过一点雨，雾气很重。
赤苇从树下经过，总觉得叶子上凝结的不知是露水还是雨水的水珠，会落到他头上。
赤苇缩了一下脖子，正要加快脚步从树下走过去，忽然发现树根低下放着一个熟悉的书包，上面堆着一件熟悉的特攻服。
赤苇抬头，在树杈间看到了一截更熟悉的速干裤。
赤苇：“......”有些不理解。
“秋山，你在干嘛？”
秋山正坐在树杈上晃着脚，忽然听到低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低下头，发现是赤苇。
他正背着书包从低下经过，抬起头无意间看到了她。
秋山歪头看了一眼她这个同桌，迅速扭过头往别处看去。
就不说早上好了。毕竟脸皮没那么厚，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秋山沉默地想。
即使是她也会尴尬的。
上个周五她去给半决赛的枭谷加油，比赛结束跟秋山绫在厕所打电话，才被赤苇提醒走错了卫生间。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她还问赤苇是不是来借纸的。
秋山慢慢地从树杈上站起来，低下头看了一眼地面，下一秒迅速抬起头仿佛眺望远方。
不好，爬的有点高了，有些晕。秋山面无表情地扶着树干颤颤巍巍。
赤苇一脸迷惑地看着树上的秋山。
身边吹过的风吹动她的裙摆猎猎作响，她抓着树干的手紧了紧，目光坚定又悠远。
“......没什么。”秋山沉默了一下，语气深沉，“我只是在想远方的鸟儿在想什么罢了。”
“……”赤苇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不理解。
他的同桌果然是个怪人。赤苇想。
“远方的鸟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赤苇的表情从一言难尽中恢复回来，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但我知道如果秋山你还要呆在树上的话，你肯定会迟到的。”
秋山：“……”
秋山有些沉默地看着站在平地上的赤苇。
“要不要下来？”赤苇问。
“……要。”秋山沉默了一下，抱着树干闷闷地说。
“但是……那个，赤苇，我好像有点下不来了。”
赤苇：“……”
匆匆忙忙踩着点赶到学校的人，在路过教学楼旁边那棵树的时候，大都不会在百忙之中多余扫一眼。
那就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树，只不过岁数比较大，树杈比较多，每天都能看到，没什么稀奇的。
叼着面包片一路从大门跑到教学楼门口的木兔却是个例外。
他在路过那颗树时忽然发现了什么。
木兔特意小跑着折回来，原地踏步，歪过头朝角落里面看去。
“……对，再往左边一点，那有个树杈，踩稳了吗？”
赤苇左手捂着仰得有点僵硬的脖子，指挥着抱着树干不上不下的秋山。
“踩、踩稳了。”树上的秋山抖得宛若秋风萧瑟中的叶子。
赤苇无声叹气。
“别怕，就算你不小心掉下来……”我也会接住你的。
赤苇刚想安慰她就被木兔打断了。
“赤苇！”
木兔发现了大树底下不知在干什么的赤苇，冲他挥着手跑过来，喊赤苇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面包片从嘴里掉了出来。
站得高看得远的秋山，老远看到人来早就把脸转过去面对树了。
听到熟悉声音的赤苇回头，正看到木兔前辈手忙脚乱地接住从自己嘴里掉出来面包。
“木兔前辈，早上好。”赤苇向木兔点点头当做打招呼。
木兔一边迷惑一边做小跑状原地踏步，“赤苇，你在干嘛？快上课了快快快！”
赤苇淡定地指指还在树上挂着的秋山，“稍微等一下，我先帮秋山下来。”
木兔前辈确实一般是卡着快要迟到了点来学校的。赤苇想。
不过也无所谓迟不迟到了，现在就算催秋山，她也不可能马上就能变得成猴子从树上爬下来，万一着急不小心掉下来就得不偿失了。赤苇叹气。
“诶？”木兔慢慢停止踏步，抬头顺着赤苇手指向上看去，这才发现树上有个校服短裙外面套长裤的短头发奇怪女孩子，十分没有形象地挂在树上，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还默默地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木兔这瞪大了眼睛：“好、好厉害！”
听到木兔感叹的秋山：“……”
这个呆头呆脑的猫头鹰真失礼！
“秋山，往下没有树枝，慢慢爬下来，可以吗？”赤苇淡定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赤苇这种时候就不要提名字了。”秋山后脑勺朝着树下两个人，顺着树干自己往下滑了滑。
木兔看着秋山的背影思考，忽然灵光一闪：“诶！她不是、不是那个……”
果然还是发现了吗？赤苇轻轻皱起眉头，也不知道前几天刚看到秋山给他加油，今天就看到她爬树会不会有损秋山在他心目中的可爱有趣会给他加油的学妹的形象。
下次应该要换个办法激励低落的木兔前辈了。
电光火石间心思转了几转的赤苇，接上了木兔的话。
“是那个给你加油的。”
“女鬼！”
淡定和震惊的声音异口同声，尾音在空气中沉默地转了两圈。
赤苇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木兔，木兔也同样疑惑地看了看他，双方都不太敢肯定刚刚对方说了什么。
树上的秋山：“……”
她再也不要给那个猫头鹰加油了，她都成女鬼了。
秋山低头，脚下的土地离自己不算太远，秋山冷漠地松手跳了下去。
……
刚刚还在跟秋山说话的木兔，忽然发现树上没了她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余光中落下的灰色的影子。
旁边忽然多出一个人把木兔吓得往旁边跳好远。
刚刚还在树上的秋山，运动鞋已经平稳地踩到他面前的石板上。他看到秋山轻轻地半蹲在地上缓冲了一下，整个人轻盈得像从树上落下的叶子。
“木兔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秋山一脸淡定地站起身，心里有些得意。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她爬树的技术有所长进，比起前几天差点一个屁股蹲摔地上，要猫头鹰和赤苇把她从地上拔起来，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了！现在，她可以十分确定自己落到大猫头鹰身边的姿势十分帅气。
要不然他为什么把眼睛睁这么大？秋山潇洒转头，看着身边把嘴张成“O”型的猫头鹰。
“啊，秋山，你现在跳下来已经可以脚先着地了！好厉害！”猫头鹰震惊。
秋山：“……”
刚刚还在问木兔什么事的得意秋山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