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竞赛
——我的星星。
江昭昭给加密相册填好命名后，盯着那几个字凝视几秒，唇边笑意无声蔓延。
她退出当前屏幕，清空后台运行软件，重新点进相册，上下滑动一番，仔细检查有没有破绽。
很好，要是换成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被隐藏的照片和视频存在哪里。
一切了无痕迹。
她藏匿着各种喜欢萧星野的证据，不愿被别人发现，自己却要经常翻出来偷偷看。
像是小孩子躲过大人视线，悄悄藏起一罐糖果，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偶尔趁人不注意，找出来偷尝一两颗甜蜜。
睡着之前，想的最后一个人，是萧星野。
睡醒以后，第一个想起的人，还是萧星野。
想他这件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变得和呼吸心跳一样，不可或缺又稀松平常。
周末的两天时间。
江昭昭在作业习题中度过，距离这个月的月考还有段时间，她想趁月考到来之前，做好应对这次考试的准备。
在这个基础之上，还想再稍微拉近一点她和萧星野在成绩名次上的距离。
至少要能看到一点进步，才足以慰劳这段时间挑灯夜读的辛苦。
每次解完一道有难度的理科大题，她翻开参考答案，去检验步骤和结果是否正确，看到肯定的数字，心里生出难以忽略的成就感。
看吧，只要肯用心，多大的难题，都不足以成为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
假设萧星野做一道难题需要花费五分钟。
那相同的题，江昭昭可能要多花费好几倍的时间。
她承认自己在理科思维方面比较笨拙，正因明确这一点，才更要勤能补拙。
愿意苦下功夫，静下心来去学习，对于错题和难题，加以改正和反复巩固，正视困难，认真去解决。
并且她有特意准备错题本，用来记写错了的题，总结错题的规律，分门别类，方便搞清楚相同的题型为什么会在一个地方犯错。
下次加以规避，减少错误率。
她学习的时候是真的刻苦用功，学习态度端正且认真。
而闲下来的空隙里，对萧星野的想念，无孔不入。
写完全部作业以后，复习巩固学过的知识，预习好老师下周要讲的内容，打扫完房间，帮家里分担家务。
试图忙起来，将萧星野赶出脑海。
事实证明，她太高估自己。
和本能对抗的结果就是失败。
不仅没有得以抑制，反而变本加厉。
她无精打采地趴在书桌上，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少个小时才能去学校。
渴望去学校的原因，除了萧星野，再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她当然喜欢周末，喜欢睡懒觉，喜欢放松，喜欢忙里偷闲，看看漫画或者小说。
可是这些所有事情加起来，都敌不过想见他一面的念头。
-
周一。
天气转凉，风里染上秋天的萧瑟。
江昭昭按照往常时间，下了早读，收齐语文作业，给老师送到办公室。
去送作业的路上，经过一班。
她的视线准确定在萧星野的桌椅上，椅子没有拉开，桌面整洁，看起来像是没来学校。
没看到他。
江昭昭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吹进了沾染着冷意的风，情绪低沉，眸光黯淡。
她不死心，送完作业原路返回，又透过一班窗户往里看了一遍，萧星野的座椅还是维持原样，没有动过的痕迹。
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不见萧星野的踪影，不知道他在哪里。
失落感越来越明显，想到下一节是严厉的数学老师来上课，她本就不怎么喜欢数学，心情再低两分。
数学课的气氛紧张。
大家都屏息静听，该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该做笔记就做笔记，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被数学老师用尖锐的话语狠狠批评。
直到下课铃打响，老师说完下课走出教室，全班同学才放松下来。
江昭昭慢吞吞地把数学书放进书包，拿出下节英语课要用的课本。
她拆开早上出门前，应女士塞给她的盒装牛奶，戳进吸管，安安静静喝着。
穆铭未和荆云霜在聊天，声音送进江昭昭耳朵。
她视线低垂，落在英语书上，目光虚焦，注意力被穆铭未话里提了一句的萧星野给勾走。
“我真的服了，周六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市中心新开的卡丁车体验馆玩，萧星野玩的时候，我在旁边休息，他把他的手机放在我这，加他的好友验证一个接一个，多的不像话。”
穆铭未想起那天的情况，一比一还原转述。
荆云霜余光不着痕迹览过江昭昭，稍微放慢声音问：“那他一个都没给通过吗？”
“没，通过了不还得聊天吗？萧星野哪有那兴趣，直接一键清空所有验证消息，看都没看一眼，特潇洒。”
江昭昭通过穆铭未的描述，隐隐可以想象到萧星野当时的神情。
他应该漫不经心皱了下眉，抬手淡然清空消息，眼里没什么波动，温润一如往常，再没多余情绪。
穆铭未还补充：“有女生要他的联系方式，要到我这儿来，早上我就被堵在班门口，你是没看到，那女生跟个小太妹一样，好像我不给出联系方式就要掐死我。”
荆云霜没看到那一幕，下意识追问：“啊？那你怎么办的？”
“我说萧星野没手机，那女生不信，问我们平时怎么联系，我说飞鸽传书，她骂我神经病。”
荆云霜听到超乎意料的说法，声音不免携了点浅笑：“真有你的。”
一股熟悉又令人不适的香味越来越近。
荆云霜皱了下鼻子，江昭昭猜到是谁走过来。
秦时月敲敲穆铭未的桌子，语气略生硬：“萧星野今天怎么没来学校？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穆铭未知道秦时月单恋萧星野，也懒得说谎，直接说实话：“他参加物理竞赛决赛去了。”
“这样啊，”秦时月的眉眼松泛，声调明显缓下来，“那他肯定又要拿奖了。”
穆铭未笑了下：“他参加的比赛，哪个没拿奖？估计下午就回来了。”
“知道了。”秦时月说完话，返回她的座位，连带香气缓慢消失。
萧星野参加的物理竞赛是省级的。
难度肯定不小，但对于他来说，可能问题不大。
江昭昭不在现场，更不了解情况，却还是会止不住为他挂心。
不是不放心他的能力。
只是清晰的意识到，她想要了解关于他的动向，除了等，就只有等。
等到下午第二节下课。
穆铭未看了眼手机消息，低呼“我靠”。
荆云霜凑过去：“怎么了？”
“萧星野物理竞赛一等奖，他给我拍了奖状。”
“我看看，”荆云霜拿过手机，扯过一旁想看又犹豫的江昭昭，“昭昭你也看，毕竟咱们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这个奖状，就当望梅止渴，过过眼瘾。”
江昭昭定睛于图片上。
奖状顶部是这一届省级物理竞赛的全称，几段表扬嘉奖的话之下，获奖人位置那一栏，清晰载着萧星野的名字，还盖了相关单位的章。
他好厉害。
她做普通的物理题，都难得想哭，考试测验时的物理题难度更是让她万分棘手。
萧星野拿下省级竞赛一等奖，和她之间形成鲜明又刺眼的对比。
差距这两个字，像一座重量无可估算的石头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要努力追赶多久，才能稍微缩短他们之间的天堑。
学校没过多久就通报表扬。
广播室传来关于竞赛获奖的消息。
除了萧星野拿到一等奖，还有其他班的一个男生拿了三等奖。
江昭昭已经想好，今晚的日记，一定要写萧星野好厉害，拿了竞赛一等奖。
她喜欢的人，优秀到旁人难以企及。
晚自习之前。
学校食堂。
穆铭未和庄霁远在同一桌吃饭，还替荆云霜和江昭昭占了隔壁桌的座位。
她们点了一样的粥，刚在旁边坐下，萧星野就和另一个男生端着晚饭，说说笑笑走过来，坐在隔壁桌的空位。
男生是一班的化学课代表，谢皓宇。
江昭昭送作业的时候，见过他两次。
他相貌平平，总是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身高约莫在175左右，比萧星野低一些。
穆铭未向萧星野汇报情况：“问我要你联系方式的女生，我可都拒绝了啊，我说你没有手机，平时和你联系全靠飞鸽传书，结果被骂得狗血淋头，我可太难了。”
萧星野轻笑的声音漫过来：“你不说飞鸽传书那一句，就不会挨骂。”
庄霁远对穆铭未的处理方式嗤之以鼻：“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我一句话就搞定了。”
萧星野问他：“你怎么说的？”
庄霁远耸肩，语气轻松：“我说你不喜欢女生。”
“……”
萧星野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平时温润的神情，此刻出现了道一言难尽的裂隙，沉默得像一尊精致的雕像。
其他两个男生笑得肩膀发抖。
荆云霜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江昭昭注意到萧星野的反应，感觉可以体会他无言以对的心情。
庄霁远觉得自己非常聪明：“别这么看着我啊，你这眼神像要杀了我，你就说是不是一劳永逸吧？”
萧星野皮笑肉不笑，话里嘲讽拉满：“我真是谢谢你啊。”
荆云霜实在忍不住，笑得差点呛到。
萧星野无预兆地看过来，好巧不巧撞上江昭昭望着他的眼神。
她心跳大乱，别开目光，平复着呼吸。
每次和他对视都是这样，慌乱无措，内心排山倒海。
她刻意挪开的眼神，在萧星野看来，像是听见不该听的以后，装作没听到。
萧星野不打算让她这么逃过：“江昭昭，你都听到了？”
她精神绷紧，唇边尴尬的笑有点不自然，迫使自己回视他，语音软糯，格外乖巧：“没听到。”
萧星野嗓音染着松散随意的笑，他根本不信：“再装？”
她声音小了些：“我又不是故意偷听的。”
就在旁边，太近了。
“你别被他们带坏。”萧星野温声说着。
她点头。
庄霁远看不过去：“你这么听他的话干什么？我们哪儿坏了？冤枉啊。”
穆铭未补上：“就是，我们这么善良，跟坏不沾边。”
“你们两个闭嘴。”萧星野出声制止。
他清楚江昭昭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不让她面对这种难以回复的话题，主动为她化解，“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唱双簧？”
庄霁远还在辩解：“我觉得我说得没问题啊，我说你不喜欢女生，也没说你喜欢男生啊，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看对方怎么理解了，是吧？”
萧星野笑里藏刀：“你说得对，从今往后班里值日生那一栏不会出现别人的名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看你怎么理解了，对吧？”
庄霁远察觉不妙：“你别乱用班长的职权公报私仇啊。”
一直没说话的谢皓宇冷不丁问一句：“这么说，你是喜欢女生的对吧？”
萧星野有些崩溃：“这不废话吗？”
谢皓宇直接一百八十度转弯：“那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吗？”
庄霁远补问：“是我们班的吗？”
江昭昭手里的勺子都快拿不稳了，呼吸道被扼住一般，空气难以流通。
大脑一片空白，心跳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