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江明令皱着眉思索着,一抬头,便撞进对面少年那上挑的眼尾,突然想起她给他送毒茶那天,谢斐辞约她几日后观潮来着。
她心思全放在那杯茶上,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记住当时他具体说得哪一天。
由于心虚,她立马错开两人的眼神对视。
她一边心虚着,一边感觉哪里怪怪的,不该是这样的......
此时谢斐辞从她的小动作中已经得出了她的答案。
“郡主是忘了?”
江明令点了点头。
“究竟是郡主忘了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还没等江明令回答,就听他自言自语,“也是,忘了和没放在心上有何区别。”
“......”怎么像是她欺负了他一样。
江明令蜷了蜷手指,小声解释道:“不是,没有不放在心上......”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给圆回来,一抬头发现对方正耐心地听着她解释,似乎是在好奇她要怎么狡辩一样。
她索性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承认了。
“郡主既然忘记了,那便算了......”在对方无奈的叹声中,她突然想起是何处不对劲。
她并不是真的在这段关系内投入感情,所以一时心虚就忘记了她一直伪装的气愤。
明明,该解释的人不是她啊!
谢斐辞“冤枉”她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当时冤枉我,让我气昏了头,”想通后,她立马挺直腰背,有了底气,“况且我还在生气呢,才不要和你一起观潮呢!”
说完,还不忘“哼”一声。
谢斐辞轻声笑了笑,没能将人哄过去。
他止了话语,敛了笑意,沉着声音道歉,“是我的错,不该猜疑郡主。”
江明令依旧不搭理他,谢斐辞将手中握了许久的玉坠展在手心,声音莫名低了下来,“这是我给郡主的赔礼,郡主可否原谅在下?”
江明令虽然不想搭理他,但还是处于她元安郡主的礼数,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能看出这玉的不同,这小玉坠的整体形状并不规整,但却又白玉透亮,莹润柔和。
其间精雕细琢的云纹,倒像是真的在天空浮动的白云。
“郡主可还喜欢?”
若是仔细听,还隐隐能听出这清润平稳中透着一丝紧张。
紧张?
他紧张什么?
也可能是她听错了。
江明令暗自揣摩着,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玉坠上,默不作声,突然歪头弯了弯眼睛。
“我喜欢。”
赔罪是吧,是不是只要接受了,这段时间就不会来找她了。
话语中带着欣喜的雀跃,明亮的眸子像是沾染上了细微的光芒,连带着他的心也一晃。
“喜欢就好。”他顿了顿,继续问道:“还生气吗?”
江明令微微抿着唇,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摇了摇头,连脸颊的小梨涡也生动起来。
女孩看起来也很好哄,谢斐辞神色不自觉温和起来,在女孩的小梨涡上凝视了许久,笑了两声,“那郡主可还愿意三日后赏在下一个面子?”
......他不是奉皇命清查叛军吗?
这事真的很闲吗?
“舟之哥哥奉陛下旨意,想必也是非常忙吧......”
“不忙,”说着他又重复了一边,“如今有余大人在此,我并不忙。”
江明令一时陷入迷茫,剧情应该也不是这么发展的吧。
“好呀!那便麻烦舟之哥哥了。”推脱不过,她只好先答应下来。
放人鸽子这种事情虽然不道德,但偶尔一次嘛,也未尝不可。
还没等她的小算盘打响,对方一句话便将她心思堵上,“郡主当日应该不会有其他事情吧?”
“......应该不会吧。”
“我更想要一个准确的答复。”
谢斐辞紧紧盯着她,虽然笑言吟吟,可着眼神分明是她若是不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她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江明令顿了顿,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舟之哥哥你知道的,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的,我现在去保证三日后的事情,也是一件很没有可信度的话,但若是我有时间,我一定会赴舟之哥哥约的!”
好听的话向来是她最擅长。
话虽然好听,但话里话外都是推脱。
谢斐辞看她一副纠结的模样,突然觉得可笑,“不必了。”
江明令惊讶抬头。
“郡主说得是,谁都说不准三日后会发生何事。”
既然他松口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江明令便起身告辞。
直到关门声响起,谢斐辞压下心中不知名的情绪,身子稍稍往后一仰,嘲讽地轻勾起唇角。
他何时成了洪水猛兽,这般躲着他。
更何况,如今玉坠已经送出去了,对方的气也消了,他又何必在去纠结三日后那个无人在意的约定。
此时,长澈推门而入,面无表情。
谢斐辞回神,恢复了正色,问道:“发生何事了?”
长澈拱手,“公子,我们从粮商的住处搜到了些许东西。”
“长清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长澈摇了摇头,“并未。”
“走吧,去看看。”
“是。”
......
在街巷人少的地方,一家隐蔽的大门口,身着卫甲地人来来往往拖着尸体,谢斐辞一手负在身后,轻挑眉梢,“这里?”
“是。”
谢斐辞抬了抬手,“进去吧。”
跨上台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铺面而来,谢斐辞皱了皱眉。
抬步上楼,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将从粮商屋中搜到的纸张交给谢斐辞。
几间屋子只搜到了两张纸条,边边角角已经被火焰吞噬了大半,所幸还残留中间的字迹。
同时长澈又拿出几张完好的密信,一并交了谢斐辞。
“由于那晚打晕了他们的人,已经让他们产生了怀疑,公子您安排我们所截取的密信全在这里了。”
谢斐辞接过,一张一张看着,长澈还在禀告,“由于昨夜余长风突然动手,我们的人不好靠近,便遗漏了两封密信,加上这两封残缺的密信,全在这了。”
“属下看过这两份残缺的部分,粮商已经告知叛军这部分铁器刀剑,如今叛军拿不到武器,自然心生忌惮,不敢与朝廷硬碰,决定暗中转移位置。”
长澈在身后把另一张看得还算清楚的密信递给谢斐辞,“看这一张密信上说,叛军选择继续南下藏匿,公子我们可还继续往南追?”
谢斐辞接过这张纸,弹了弹边角的烟灰,其间的字迹越发清晰。
他出声止住了长澈的话语,“不急,等着长清那边传来消息。”
话刚落音,一道大力的推门声打破这院中诡异的安静,传来一道高昂明知故问的声音。
“谢世子也在这呢?”
余长风大张旗鼓地推门而入。
长澈看到余长风的身影,厌恶地皱了皱眉,他这边不过刚得到线索,这人就闻着味追过来了。
“我听说,谢世子找到了什么线索?”余长风挑明了来意。
看来他安排人守在这里效果还是不错的,虽说明面上他是替陛下来巡视的,但暗中意思,不过是让他也参与进来此事。
皇帝既给了他这个机会,他自然也不会放过。
“是,有了两条线索,”谢斐辞抬头看向来人,将两张残缺的密信递到了他面前,饶有深意地半眯着眼睛,“如今,叛军改了行踪,余大人说,这该如何?”
余长风冷笑一声,伸手抢过他手上的纸条,一目十行地看了个遍,最终目光定格在最后几字,“南下”。
“这不是又有了线索,”余长风不屑将纸条收起,“既然有了头绪,那便南、下。”
说到最后两字时,他盯着谢斐辞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出来。
“上直卫听令,这几日休整一番后,五日后启程南下。”
长澈看得直皱眉头,忍不住出声道:“余大人这决策是否太过于武断了。”
听到反驳的声音,他轻瞥了一眼,“本官的决断哪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道理。”
说着,视线转移到长澈身旁的少年身上,意有所指地将谢斐辞从上到下地扫了一遍。
长澈看到他那不屑的目光,心中气愤,正要上前与他理论,却被谢斐辞拦了下来。
“余大人可要好好想清楚,若是因余大人你一人失误导致此次围剿叛军失败,陛下怪罪,此事谁来担。”
余长风嗤笑反问,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失败?若是因为谢世子与我在此争论从而延误了时机,此事又要谁来担?”
气氛骤然凝重起来,片刻后谢斐辞不知想到什么,玩味地笑着,后退半步。
“余大人言之有理,请。”
对方既已让步,时间急迫,余长风也不再紧抓着不放,甩着袖子转身离开。
人走后,两张残缺的密信也被人扔在了地方。
长澈深吸一口气,忍着心中的气愤,将其捡了起来交给谢斐辞。
谢斐辞垂眸扬起唇角看着手中的密信。
恰好这其中一张密信,除了四角被烧毁外,字迹却完完整整保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