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一夜梦魇
罗凉按照程丞的吩咐，将刚刚解密的文件打开，投影在两人面前。
程丞注视着眼前这份文件，粗粗浏览一遍之后，又不敢置信地再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
上面除了文字的叙述外，还有几份关于赤金石的各种图解。
罗凉在一旁看着这些内容也是满眼的震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程丞仔细查看这份文件，文件的出处确实是星舰军方，而且其中一页上各大军区几位元帅加盖的印章来看，显然这是一份只在星舰最上层几位领导人之间传阅的机密文件。
而这份文件，来自于孙朝光，他父亲手下的人。
所以他父亲也是知晓此事的。
“少将，这……我们该怎么办？”罗凉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程丞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
从文件上的描述来看，星舰联盟随着科技的发展，如今维持星舰联盟运转所需要的能源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下去，恐怕高高在上的星舰人民，需要离开家园，返回如今一贫如洗的地表。这是星舰人绝不愿意看到的。而赤金石在提炼出赤金的同时会释放巨大的能量，这个发现能轻松地解决即将面临的能源危机，而它附带的后果就是赤金石能造成生物变异。
原来这才是赤金石真正的秘密，而之前他看到的那份关于提炼赤金的文件，显然是顶层几位授意编写的一份无足轻重的文件，用来糊弄下面人对赤金石的好奇罢了。
造成生物变异的情况，他跟颜一千在海岛的时候亲眼目睹过，这是否会给海岛带去毁灭性的灾难还不得而知。但其危害性是显而易见的。
可星舰高层在早就知道这会带来的后果的情况下，却仍旧不管地表和海岛的死活。甚至大量出资，在地表和海岛建立公司，甚至跟政府合作，大力开采赤金石。
从其中那份地图来看，赤金石已经遍布了海岛各个区域，其影响可想之巨大。
程丞有些迟疑。
这赤金石导致的生物变异最终究竟会带来什么，这份文件中并没有完全详细描述，显然几位元帅对此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掌控。而为了保住星舰联盟的声誉，他们甚至死守了这个秘密。
“少将？”
程丞回神，对罗凉说道：“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颜一千那边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从上面的日期来看，这份文件已经很多年了。而这件事至今都没有任何人暴露出来。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对知道这事的所有人赶尽杀绝没有留一个活口。”
“少将，我们在基诺海岛的时候，亲眼所见那些变异的毒蜂鱼多么可怕。如果这文件是真，对海岛而言，恐怕会是巨大的灾难。虽然是为了我们星舰，但海岛的人也何其无辜。”
“我知道。这么看，秦宇飞和文修年恐怕也是知情的。难怪当日他们冒险也想将我拦在基诺海岛。”程丞思忖了片刻，又对罗凉道，“这事烂在肚子里，不然先死的就是我们。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件事。千万不能暴露，尤其是我父亲那边，他显然也是知情人。呵，以前就对我动杀心，要是知道我知晓了此事，怕是要带军舰将闵月舰围了。蓝心号那边，你负责去准备，动静小一点，不要让人看出来异常。万一实在要打一仗，也得有个准备。还有秦宇飞他们马上要来，这件事安排好，不要让任何人走漏了风声。”
“是，少将。”
罗凉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
他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星舰是他们所有人的家，谁忍心看着星舰毁于一旦，可海岛人的命也是命，他们星舰人不该如此自私。如今显然事情已成定局，只是不知道海岛生物受赤金石影响有多大，像那日的海锁子和毒蜂鱼一样变异的生物还有多少。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最坏的打算是先协助海岛人撤离到地表上。
程丞一直在军区里呆到了后半夜才回到住的穹顶。
刚一进去，他就敏锐地听到了楼上的动静。
颜一千在哭？
他放大五感，听仔细后，就快步往三楼而去。
越靠近越能听见她难受的哼声。
程丞顾不上敲门，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莹亮的月光从顶上的采光窗洒下，原本该静谧的室内，充斥着颜一千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宽大的床上，那个Omega在薄被里蜷缩成了小小一团，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在哪里。
一个箭步上前，程丞直接掀开薄被。
只见那小Omega双手将腿抱得紧紧的，侧躺着躲在被窝里。
原本以为人醒着，程丞正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颜一千双眼紧闭，只是有泪水不住地从眼角往外流。
原来还睡着，是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连他近到身边了，都毫无察觉。
程丞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轻抚她的脸颊，将眼角的泪串揩干。
“怎么了？别哭。”他轻声安抚，见人还是没醒，干脆脱下鞋子上床，斜靠在床头，将颜一千往怀里揽了揽，轻拍她后背，“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似乎感受到了身边的依靠，颜一千原本紧绷成一团的身子也放松了些，发自本能地往程丞怀里靠近了些。
程丞一手揽着她，一手继续轻拍后背，哄道：“快睡吧，没事。噩梦而已。”
睡梦中的颜一千像是听懂了一般，在他身边逐渐安稳下来。
第二天一早，颜一千醒来的时候，便看见程丞坐在自己旁边，眼闭着。自己的头正靠在他的腿上。
“醒了？”程丞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颜一千已经坐起身来。
程丞伸展了下有些麻木的腿脚，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开口解释道：“昨晚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做噩梦了。”
经他一提醒，颜一千回想起自己昨夜的梦境，神情跟着低落了不少。
“谢谢。”她伸手帮他揉了揉腿。
本来只有这几年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的应珏知道，当年的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她常常会在夜里噩梦连连，持续一整夜。这些年都是应珏陪在她身边。没想到今天醒来看到的人是程丞。
“梦见什么了？”
颜一千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我父亲。”
程丞看着她，没有多问，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傻瓜，现在醒来好些了吗？”
“嗯。”颜一千点头，她指了指床头旁边放着的一个盒子说，“想吃糖。”
程丞看了一眼，轻笑一声，便起身去给她拿了过来。
打开盒子，里面全是粉色糖纸包装的糖果。
这还是她跟程丞来星舰之前应珏给她准备的呢。
程丞从里面拿了一颗，剥开糖纸，喂到颜一千嘴里，嘴上笑着说：“跟个小孩儿一样，还随时放盒糖在床边。”
熟悉的甜味充斥整个口腔，颜一千这才感觉自己身体回暖了一些。
“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孙朝光文件的事情，你先不要操心了，安心在家里休息一下。这里安全，我父亲那边的人盯不上这里。”程丞扶她在床上坐起来，继续说，“我这些天会有点忙，一会儿要去军区，不能陪着你。我安排人守在外面，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让他们帮你办，或者先跟我联系也行。”
颜一千点头。
等确定程丞走了之后，颜一千想起应珏他们。
或许是人在脆弱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家人一样的感觉。
点开的跟应珏的通话，对方很久都没有接通。
拨了肖雪莹的通话，同样没有人接听。
颜一千心里有些不安，已经准备直接联系秦宇飞的时候，肖雪莹给她回拨过来了。
颜一千正想说话，肖雪莹那边先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很小声地说道：“一千，我跟应珏一起在外面执行任务，回头再跟你细说。有什么急事吗？”
“哦没有。你们注意安全。那改天再联系。”
肖雪莹那边的画面晃了晃，颜一千看到应珏笑着跟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就挂断了通话。
颜一千神情还是有些怏怏的，但突然想到似乎明天就是之前打听到的秦宇飞他们要来星舰上跟程丞谈赤金石合作的日子，一时又打起精神来了。
她还要想想怎么能在程丞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跟秦宇飞碰面。
既然程丞那边解不开文件，她也没有再往军区去的理由了。
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小粉也在星舰，于是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便告诉程丞自己下午要去汤吉吉那里一趟，去看她的机甲。
如今已经在程丞面前坦白身份了，没有再装的必要了。
之前一直假装颜青青，面对小粉的时候也不敢认。
小粉还是当年父亲送给她的，如今在这举目无亲的星舰上，也算是她半个亲人了。
程丞知道她要去看机甲，就让罗凉帮她联系好了汤吉吉。
出于害怕再被程文柏那边的人找上，颜一千还是同意了让程丞安排的人随身跟着。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先见到的人，会是文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