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人”
颜一千控制着小粉跟在黑耀身后，逐渐靠近那些星星点点的视窗。
视窗的面积很小，如果不是黑耀领着她过来，在浑浊的水下，是很难发现这里透出来的微弱光芒的。
黑耀已经减缓了行动速度，显然是害怕靠近之后动静太大被里面的人发现。
颜一千也降低了动力档，尽可能悬停在水中，慢慢贴近地下建筑的视窗边缘。
黑耀则是侧开了些距离，让小粉能更好地贴近观察水底建筑内部的情况。
原本在远处只是依稀能看到里面似乎有人在活动，凑近了看，颜一千和小疤两人都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视窗看进去，是一个挺大的空间，也确实有个别三两人在走来走去，查看各个设备。
让人惊讶的是，在这个大空间里，规则地平铺盛放着几十上百个长方形的透明盒子，有些类似于营养舱，却更简易一些的装置。
而这些盒子里头装着的，竟是一个个的人。
他们全都紧紧闭着眼睛、姿势标准地赤/身平躺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每个人胸口都放着一块不大的赤金石，正闪着微弱的红光。
“这是真人吗？”小疤小声问出口来。
颜一千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野中的画面，呼吸都重了几分。
“看起来像是。”
她很快注意到，这些长方形盒子里装着的不全是成年男女，还有一些小一些的人形。
应珏在唐古城所呆的那个营养舱她是近距离看过的，跟这简易的长方形盒子完全不同。
小疤想到什么皱紧了眉头说：“这不会就是被禁止掉的人造器官吧？不是说是用类人生物的组织制造的？怎么会是一个个的人形？”
颜一千隐隐有些作呕的感觉，别开眼去，点了下机甲的录制按钮，便看向小疤说：“我现在马上把海泞湾城的情况跟上级汇报。”
“等等。既然我们来海泞湾调查情况的事情已经被泄露给海泞湾军区的大校知道，难保我们上报的内容不会被截胡。既然秦带我们来看的这儿，说不定在我们走后，唐古城那边已经知道海泞湾城的事情了。”
颜一千点开腕带查看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不行。没有收到任何上级的其他指令，还是要按照原先的指令执行。我们既然是来调查的，我先把录制的影像传回唐古城。”
“好。”小疤点头。
怕呆得太久被里面的人察觉到，黑耀示意小粉跟上自己离开。
颜一千将在海泞湾城发生的事情全部上报之后，赶紧驾驶小粉跟着黑耀离开。
沿着北面游了很久，黑耀才带着小粉钻出水面。
颜一千点开查看了一下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出了海泞湾城的城墙范围。
她打开机甲舱门，和小疤一起从小粉上面下去，心里已经有一堆疑惑想立刻问秦宇飞，却见到从黑耀上面下来的人竟然是程丞。
“你……”
程丞看向颜一千，见她眼中的诧异，基本明白了她应该一路上都以为自己是秦宇飞，便随口解释了一句：“我跟秦要的机甲。”
小疤也有些奇怪来人竟不是秦，靠近颜一千小声询问：“这谁啊？”
颜一千轻吸一口气，淡淡道：“朋友。”
程丞听到她出口的两个字，扯起嘴角轻笑了声：“原来颜小姐至少是把我当朋友看的。拿着。”
他说完提了一只小箱子过来，看着有些像保温箱。
“什么？”
颜一千接过箱子，准备打开，便听程丞说道：“手臂，应珏应该需要，昨天顺手捞的。带回去吧。”
颜一千准备打开箱子的手顿住了，又问道：“你怎么会跟来海泞湾城？”
“我不来，难道跟秦宇飞一样看着你陷入危险？”程丞提到秦宇飞的口气不是很好，多少还记挂着那小孩叫秦宇飞爸爸的事情，“你们出发之前我就过来了。事情查清楚了，回唐古城吧。海泞湾城太危险了，叫秦宇飞派军过来。”
程丞提前了一天的时间出发，还联系罗凉安排了不少的人探查海泞湾城的情况。
小疤看出两人之间的别扭来，帮着颜一千说话：“其实你不来，我们也能从海泞湾城军区逃出来的。”
“水下那些人是怎么回事？”颜一千他们这次的任务只是提前过来调查情况，她确实也没有冒险的打算，事情弄清楚了，跟小疤早些回去也好。
提到水下那些盒子里的人，连程丞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看到那些赤金石了吗？”程丞看着颜一千询问，“他们发现赤金石能促进人快速生长，短短几个月就能令胚胎生长成为一具正常成年人的身体。这比起以前用类人生物的组织制造器官来得容易得多。”
“可……他们也是人不是吗？”颜一千隐隐感觉胃部有些不适。
程丞沉默了片刻，才说：“直到他们的器官被安放在别人身上，他们也不会醒来。”
颜一千闻言静静看着程丞。
小疤见两人都不说话，适时插话道：“我们要不先计划一下返回唐古城的事情？”
“嗯。”颜一千点头，问程丞，“黑耀能源够吗？我们进海泞湾城之前补充过能源。我怕附近城市也跟海泞湾城有关，最好不要去补充能源，如果能源能坚持到砾川城就不怕了。”
砾川城大约是海宁湾城和唐古城之间一座规模稍大一点的城市，相对来说比未知的小城市更可靠一点。
“够。”程丞言简意赅道。
“那就好。黑耀可以变换汽车形态，我跟小疤变换小粉飞行车形态，也走地面，跟你一起，就别走散了。我怕海泞湾那些人还会沿途追我们。”
程丞闻言侧头看了小疤一眼，又看了看黑耀和小粉，虽不是很情愿颜一千跟别的alpha一台机甲，自己单独开个累赘，但仍是应了声“好”。
就在三人准备召唤机甲变换形态出发的时候，离他们上岸处不远的水面下突然升起一艘小型水陆两栖的军舰，溅起的水浪朝着岸上涌来。
程丞微眯着眼看了一下便喊道：“快上机甲去。”
只是在他们动作的同一时间，军舰便已经朝着他们和两台机甲之间的空地攻击。
地面上被击碎的石块飞溅开来，沙石的粉尘扬起，模糊视线的瞬间，程丞一把拽过颜一千的手臂躲到还未启动的机甲身后。
小疤也在地上一滚，就近站到了黑耀的一只腿后面。
“先抓活的。”冰冷的机械音从小型军舰上个传来。
十几只飞行器从军舰的各个出口弹射而出，直逼他们这边而来。
眼下时间紧迫，显然不够时间让他们顺利爬上驾驶舱操作机甲，随身携带的小型武器根本不是这些飞行器的对手。
无数粒子激光不断地射击他们身旁，水边砂石众多，颜一千被粉尘呛得轻咳。
“咳咳，怎么办？你先爬上机甲，我吸引火力。”颜一千左右手同时将腰间的粒子枪掏出。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程丞再次拽紧颜一千的手臂，轻叹一声，生怕她一个冲动直接跑出去干了。
时间紧迫，没工夫纠正颜一千错误的思维，他直接朝着小疤喊道：“对面攻击一停，你立刻撑住，上机甲。砾川城见。”
小疤还没明白“撑住”两个字的含义的时候，就见程丞又嘀咕了一句：“但愿这飞行器上都是些alpha。”
下一刻，程丞便松开了钳制住颜一千手臂的手，轻轻闭上眼睛，一阵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体往外散开。
颜一千立刻就感受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烈无数倍信息素味道。
“程丞……”她声音些许微弱，脚下感觉发软，攀着机甲才能勉强站立。
小疤也立刻明白了程丞说的撑住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身体几乎马上就感受到了这种来自于顶级alpha的压迫感。
这是一种被称之为精神力的能量，只在极个别的顶级alpha身上具备。这种视线无法察觉的能量，能快速从alpha身边扩散开去，无差别让周围所有alpha受到精神攻击，短时间就能让受到攻击的alpha身体出现无力感。
只是这种精神攻击，对顶级alpha的身体消耗也极大，所以很少有人见过。
果然那些飞行器的攻击停止了下来，为他们争取了连接机甲的时机。
小疤记住程丞的话，趁着身体还勉强受控制，便赶紧费劲儿地攀上黑耀的驾驶舱。
程丞猛地睁眼，膝下一软，单膝跪下。
精神攻击的范围太大，他已经感受到了对自己身体的消耗。
看了看一旁靠在小粉腿边努力撑着的颜一千，程丞紧握拳头，然后勾嘴浅笑，用劲儿站了起来，上前扶住颜一千。
程丞停止攻击的一瞬，小疤感觉自己稍微缓和，便迅速连接上黑耀，朝着那些飞行器攻击，掩护程丞那边。
好在秦宇飞怕程丞连接他机甲的时候出问题，已经将黑耀调整成了游客模式，才让小疤能顺利连接。虽然性能不及平时，但也算很顶用了。
程丞稍微恢复一点精力，便扶着颜一千一同上了小粉。
将颜一千安置在副驾驶位之后，程丞便丝毫不敢耽误，快速连接小粉。
小疤这边见小粉准备完毕，便丝毫不恋战，逐渐后退。
两台机甲心领神会地一同撤退，按照事先约定，各自朝着砾川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