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tz（五）
和阿切的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和般若的初见，真的太奇幻了。这大概和他容易无聊的性格有关吧……据他自己坦言，那个时候他其实不打算管我的那件事，只是因为我表现出了和平常沉默完全不一样的样子，所以才想要接触我。
“抱歉抱歉。”友人T率先道歉起来，看向我说，“忘了吧。他就是我和您提起的友人，嗯……您可以叫他友人A①。”
“友人T，友人A。”般若重复了一下，“为什么你们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们？”
“名字只是个代号，况且，我也并不知道公主殿下的名字。”友人T这般解释。
真是个牵强的理由。
“公主殿下？”般若看我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疑惑。
好像我只和他说我在咖啡馆工作，至于是什么工作，似乎也没有说过。
“名字什么的无所谓。”友人A接过了友人T递过的水，“不过你们既然是这家伙的朋友，那我也会把你们当作朋友。可你也听那家伙讲了我的事吧？你不怕我吗？”
说起这个，友人A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和友人T说过的状态——暴躁无礼，敌我不分，看上去就像是失控……不过这个敌我是指球场上的敌人吗？那不应该是对手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问我的。可他看上去也没有友人T描述的那样可怕吧……
在友人A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旁边有几道目光看了过来。我转头看去，是几位身材十分好的女大学生——
算是我理想中女性的身材比例吧……
她们穿着拉拉队的服装，显然十分关注我们这边，年轻美丽的脸上带着或娇羞，或热情开放的笑容。然而，她们离我们的距离——那样远的距离，让我不得不怀疑友人A到底是被人喜欢还是被人讨厌。不过她们很有可能关注的是友人T……
……这更让我讨厌好吧。
“有友人T在身边，您应该没问题吧？”我一贯以微笑回应道。
“自然没问题。”友人A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是多么受女性前辈们的喜欢，“不过你的同伴，似乎后面还想说什么。”
同伴……指般若吗？
我转头看般若，他只是懒懒地说道：“既没有进入过市决赛的先例，也没有有经验的教练，这种情况下能够进入市决赛就已经很不错了。那里面的水太深了，我认为你们还是尽早收手比较好。”
球馆里的人并不多，然而般若的声音却引起了前方人员的回头。
我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拿出来打算吃的棒棒糖，迅速剥开包装纸塞到了般若嘴里。
“抱歉……我的同伴他……”我正想替他道歉，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刻说这样的话，简直太不吉利了！
“没关系。”友人A好像并不生气，“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他们，这才有意义。”
凭借自己的力量……
不过话说回来，般若是早就知道市决赛的内幕吗？还是说……这只是他随口一提？
般若点了点头，“咔”地一声又把棒棒糖咬碎了：“这样……那我能和你打一场吗？”
“呵，可是这相当不公平啊。”友人A大有玩笑的意味。
“那就加上友人T，怎么样？”般若笑眯眯地说。
双方似乎都不打算退让。
“不怕输得太难看就来吧。”
“简直是王者般的发言啊……”我叹了一口气，总算看出友人A不正常的地方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想法呢……”
“是吧……”友人T无奈地接过我的话，“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应该不会持续很久。”
“……没事，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就好了。”我颇为局促地回答，却不敢看他。
般若和友人A一同走下了观众席，友人T则去换衣服了。
“这个差距真的有点大啊……”我用手指从远处比较了一下般若的身高和友人A的身高，“所以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啊……般若不像是这样的人才对。真的不懂啊……”
“就是啊！那个人啊，请问那个人是你的同伴吗？”
我猛地抬头望去，眼前是一个梳着双马尾，身材姣好的少女。
“如果您指刚刚和你们熟悉的那个人走下去的男生，我的回答是没错。”我礼貌地回答道。
“那个人怎么胆敢扯着那位殿下下去！”少女睁大了眼睛，瞪着我。
“殿下？”我眨了眨眼，“您指……”
“当然是一心只为了球队的那位纯洁无瑕的殿下了！”少女不满地双手叉腰。
友人T这么受欢迎的吗……
我悄悄看了一眼少女身后站着的其他女生，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正想着该怎么道歉好一点——
“琉璃，你又在捣乱了！”一个和少女长得很像的女生从后排过道走来，伸手揪住了少女的耳朵。
“姐姐！我才没有！”琉璃指着我说，“这家伙竟然让殿下再次去打球！”
“难道不行吗？”虽说吐槽不是我的本意，但忍不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身后过道的女生这才看向我，松开了手：“我是翼之团拉拉队的队长苏摩，她是我的妹妹琉璃。看来你就是我们那位殿下曾经提到过的友人了。”
“不胜惶恐。”前辈就是前辈，说话的方式语气都舒服多了，“不过您的妹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摩让其他女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自己坐到我身边来，然而琉璃不想走，只得坐在我的后面。
“六个月前，那位殿下就以脚踝受伤为由退出了校队。”苏摩简单地说道。
“诶？”他之前和我说的版本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而被刷下来了，因此就没有进去校队，“不是因为能力不够？”
苏摩还没回话，后面的琉璃就扒拉在我和苏摩之间：“哈？能力不够？谁告诉你的？！”
说罢，她伸手扭住我的头，令我好好地看着前面的球场：“你给我仔细看看！”
-
大概是那之后的两个礼拜，我才又看到了般若。
这一次上学的路上碰到的。他是和一个比他略高的男生走在一起。我打算绕道走，无论如何上次那种事以后，我要是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我大概是疯了。
“呦！阿紫同学，早上好～”
“早、早上好。”我不得不微笑起来和他打招呼，有了之前的经验，无论如何我都选择对他保持一种该有的距离。可问题在于，对方不想这么做。
“你看我今天来上学了哦。”般若十分自然地就走到了我身边，又对那边的高个子男生说道，“万年竹，你先走吧～”
假如我没有经历过之前那件事，那么般若对我而言就只是个阳光的运动男生罢了。
“真是少见啊。”我应付着他道，心里却在为今天该怎么避开那些找我麻烦的人而烦恼。
“就是啊……毕竟是为了阿紫同学才这么做的，但你看上去好像很烦恼诶。”般若慢速地踩着滑板，随着我走路的速度和我并肩，“是为下午回家的事情烦恼吗？”
“……不是。”我实在不愿意提起那天的事情。
“那就是为午饭忧愁了？”般若作思考状。
“……不是。”
“啊，那我知道了！”般若转过头来看我，“那你是在担心那天下午的事吗？没关系哦，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阿紫同学那样精彩的表现，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总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从那以后，般若每天都会和我在早上的校门口偶遇，然后一起出现在教室门口。连老师也觉得般若能够准时到校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般若的朋友好像只有万年竹，每次来找般若的时候，总会先看一下我在不在。
那段时间我也许会堕入更深的黑暗和深渊，但正是因为有般若的存在，每每自己陷入孤立的状态时，他会若无其事地拉我一把。
那份援助没有让我感到不适，也没有很突兀，只有在我真正需要的时候恰当好处。
国中一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他在期末考试完了之后的班会上小声和我抱怨道：“这一年可真累啊～”
“你是指你在课堂上睡觉很累吗？”我问道。
般若把脸埋在柔软的毛绒娃娃，有些得意地说道：“当然是每天早上早起很累啊。”
“那为什么般若同学要早起？”我问道。
“……笨蛋～”般若蹭了蹭毛绒娃娃，发出了模糊的音节。
可我还是听清了，于是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的，般若同学，请问有什么指教？”
“我被选上当学生会副主席了。”般若将脸朝向我这边说道，“明年我会过得更随心所欲，所以可能不会每天和你一起来学校了。”
我知道般若当上学生会副主席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对我能够做般若的同桌和朋友都无比羡慕。托他的福，一年级明目张胆的欺凌到了二年级就变得隐晦了。可这对我来说，已经少了不少的麻烦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我说着祝福的话，“没关系。就算般若同学不和我一起来学校，现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诶～”般若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么快就领悟了吗？我可是还什么都没对他们做呢。”
“谢谢，这样就够了。”
“这样。”般若打了个哈欠，又将脸埋进了毛绒绒里面，“结束了记得叫一下我。”
“嗯。”
“真冷淡——”
“……好的。”
-
“那两个人是认真的吗？”我看了眼般若递给我的面包，抬头问道。
“啊……”他有些漫不经心，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不想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你看看球馆的人都没走，就知道他们是认真的。”
我接过他拿过来的牛角面包：“你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般若自己剥开牛角面包的包装袋，看了我一眼：“真是奇怪。平常你不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吗？”
“……”
“不管怎么样，我的建议是，最好别参与。”般若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严肃，“我不知道友人T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目的不会像我的目的那么单纯。”
“这样。”
“……骗人的吧。难道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