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目05
“我来是因为我想你了。”
“……啊？”陈晓悠茫然，“你正常点。”
【于瀚好感度+5】
这一下子完全是翻了十倍。
见陈晓悠神色变得更加谨慎后，于瀚神色露出了一点遗憾，然后摇了摇头：“看来这招不管用……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的脸的。”
“那是以前。”陈晓悠抽了抽嘴角，“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你指的是什么？”
于瀚托着下巴，微笑着望着陈晓悠，如果这是第一次见面，那陈晓悠一定会被他温柔的外表给欺骗得彻彻底底。
“当然是这个世界了……现在还包括你。”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凝视着掌心，“我昨天曾用刀往这里划开——你猜猜发生了什么？”
陈晓悠恶寒地看着他。
“这里居然变成了一窜窜相当美丽漂亮的蓝色数据流。这个世界居然是由数据组成的。我们也全部都是由数据组成的——很有意思不是吗？”
陈晓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能说出这种话来，你就已经不是数据了。”
于瀚愣了愣，随后他扫一眼客厅上堆满书籍的书架，又微笑了一下。
“你所居住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和这里没什么差别，毕竟也是在现实衍生出来这个世界的嘛。”陈晓悠仔细想了想，这个世界的拟真程度真的是做得很好，回答，“不过我们那里的学校会更加平凡一些，课程没那么超前，也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黑/道帮派啥的——呃，可能是有，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学校里，放到外面简直没人看的那种，说实话真的是超级狗血的剧情。”
陈晓悠越说越忍不住吐槽，这么一看槽点其实也很多……
“这么普通吗？”于瀚有些意外。
“学校里有黑.道少爷和麻将社什么的才比较奇怪好吧！”陈晓悠吐槽，“就是因为现实很普通才会创造出这么玄学的游戏世界好吗！”
于瀚怔了怔，随后歪着头思考了一下。
“是这样吗……也是。”他若有所思，“所以，这种世界的存在果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瀚自言自语，“我们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服务于你，但现在你并不觉得留在这里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陈晓悠忍不住打断，说：“行行行我知道了。所以这个世界你想毁灭掉是吧，只可惜只有你一个人是这么想的。”
就算在不知不觉中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不同人的想法果然还是会不一样。
因为初始设定的缘故吗？不知道宋云扬他们是怎么想的。陈晓悠忍不住走了神。
于瀚却说：“说实话，我觉得无所谓。”
………………你上一周目，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但是，你难道不想回去自己的世界吗？”
啊啊啊啊又来了，陈晓悠感觉自己已经预知到对方要说出什么了。
“你放弃了顾昭野。”于瀚若有所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你这一回合的攻略对象吧。”
陈晓悠抽了抽嘴角：“我失败了，你没注意到？”
“你失败了，但你并没有放弃，不是吗？”于瀚指了指陈晓悠的书架，陈晓悠懒得搭理他，他继续自顾自地说，“我想你这一周目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放心，我并不在乎。不过我可以确信，你想回到现实。谁愿意一直留在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呢？”
“所以？你打算再让我去试一次？”陈晓悠的态度简直破罐子乱摔，“如果你是要说这些的话可以走了。还是说你打算直接一枪崩了我？”
如果是于瀚的话似乎做得出来，陈晓悠谨慎地握紧拳头。
【于瀚好感度+5】
可以的话陈晓悠真想把脑内的好感度提示音给彻底关掉！
“我想帮助你。”于瀚走上前，声音轻柔，“杀了你也不能解决任何方法。这个世界已经支撑不起再一次的循环了，它积累了很多错误的程序，就算再度重启，也只会导致这些缺陷越来越多。你自己也感觉到这个世界变得奇怪了，不是吗？产生了自我意识的角色只有一部分，但是他们是这个世界除了你以外的主轴，他们在影响这个世界……”
陈晓悠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更多的还是那种按部就班、按照固定程序走的NPC，只可以说固定的对话，按照固定的模式向前走着。如果是过去的他们，应该都会觉得很正常，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开始觉得这样很奇怪。不再来麻将社的贺天枕，不良传闻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方兑泽，失踪的晏玉萍，就连宋云扬，张三一直在她面前很担心的碎碎念过，也很久没有去跑步了。
用游戏的术语来说的话，那就是人物开始有OOC的现象。
但她没有想过在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会怎么样，一直这样下去…………会崩坏吗？
陈晓悠试着代入自己，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游戏的角色，自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长期下去到底会发生什么呢？”于瀚拖着下巴，笑容清浅，“也许一部分人可以接受，但我想宋云扬是一定接受不了的。他接受不了这个世界只是游戏，接受不了自己只是一个游戏角色。说不定，他们反而会痛恨产生自我意识的自己吧。”
晏玉萍的神情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简直和梦魇一样了。
她冷冷地说：“你倒是很高兴。”
“也许这就是我的人物设定？”于瀚笑道。
陈晓悠不耐地说：“哦，说得也是。所以，说完了？说完了可以走了。”
【于瀚好感度+5】
于瀚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你不打算回到现实？”
陈晓悠翻了个白眼：“如果可以一键退出的话，那么我现在就按下来。”
“虽然不能一键退出，不过我觉得有个办法很适合你。”
陈晓悠抽了抽嘴角，于瀚还真是不遗余力。
“那就是……攻略我。”
陈晓悠瞪大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于瀚好感度+10】
过去挤牙膏一般加的好感度现在加的简直像洪水猛兽一样，陈晓悠完全看不出来眼前的人对她有好感，所以这算什么玩意？她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你喜欢的类型应该不是我这样的吧？”
“我很喜欢你呀。”于瀚笑盈盈地说，“毕竟你可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啊，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捕获我们对你的好感。”
“轻而易举，你确定吗？哈哈哈哈。那我真是敬谢不敏。”陈晓悠干巴巴地回复，她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了。这个好感提示音不会是假的吧！
“我是真的喜欢你啊——不过算了。也无所谓。”于瀚耸耸肩膀，“说到底，游戏结局只需要男主对女主的好感度不是吗？你也什么都不需要做，这个办法非常棒，你不这样觉得？”
陈晓悠只觉得对方在开玩笑：“那你大可不必来到我家，自己在家里面对我的照片加好感度不就好了！在以前你不是也可以这么做吗，不也没做！”
“那是因为我对你的爱意在一点点的叠加。而且，我们总是需要一些互动的。”于瀚走近几步，凑近陈晓悠，陈晓悠屏住呼吸，察觉到对方似乎是想伸出手去触碰她，吓得陈晓悠忙退后躲开。
于瀚也不强求，转而撩起自己的头发。说实话这个画面真的是美如画，但陈晓悠的心却不是因为害羞激动而七上八下，她完全是给吓得……
她相当不自在地转过视线，再这样下去……这好感度——
【于瀚好感度+5】
【于瀚个人路线已开启】
这好感度提示音没有毛病吧？！！！陈晓悠相当惶恐地抬起头，就一下子撞进于瀚的眼睛里了。于瀚注视她的眼神柔情似水，深情款款道：“我是真的喜欢你，放心好了，你的周边我都安排好保镖，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无论发生什么，我对你的心意都不会变的。”
陈晓悠自从听到那个个人路线开启的提示音后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要知道当时为了开启于瀚的个人路线，她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现在轻而易举又很莫名其妙地给开启了……陈晓悠一脸卧槽，纠结半天，说：“……你、你是不是中病毒了。”这OOC得太恐怖了，好吓人。
于瀚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面不改色继而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吧？等你高考结束的那天，我会向你求婚。请你做好准备。”
“………………？？？？？”搞什么？突然冒出来一句求婚预告？
“我很喜欢你，是真的。”于瀚笑起来，不得不说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陈晓悠却觉得相当恐怖！他优雅地站起来，从容地走过陈晓悠的身边，“所以我也很希望你快回到属于你的现实当中去，这不是你的愿望吗？”
陈晓悠张着嘴呆了半晌，挤出一句话来：“………………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就很没有信服力。”
【于瀚好感度+5】
这好感度增长的速度好比开了修改器一样………………她真没在做梦？
于瀚轻笑了一声，说：“试一试也没关系吧，没成功也没有影响不是吗？”
陈晓悠茫然地看着于瀚离去的背影，说真的她被这个发展惊到呆若木鸡，心想说不定下一秒你的各个粉丝就要气得把我搞掉好吗……………………
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回到现实的话——
不一定要主人公，说不定这个世界也可以持续地运作。
虽然有些困难，但近期无脑灌输许多游戏知识的陈晓悠内心逐渐浮现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
陈晓悠麻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是于瀚托人送来的九十九朵玫瑰花，惹来了周边人惊羡的叫声，只有张三皱着眉头，在看到陈晓悠木然的神情后，低声说：“你品味真差。”
陈晓悠皮笑肉不笑：“我根本不喜欢他。是他自作主张。我等会就丢到垃圾桶。”
张三哼了一声，表情变得好了一点：“那家伙毕业了还阴魂不散……”她一向不喜欢于瀚，“也就他的那些小粉丝们会吃这一招。”
赵霄也神色诡异地看着她：“…………所以你和顾昭野分手的原因是这个？有够渣女的呢，你还搞无缝衔接啊！”
“难道不是因为我魅力很大所以导致他单方面追我吗？”虽然她一点都不想要就是了，陈晓悠愤愤道，“拜托你搞清楚。”
她臭着脸揪起这束玫瑰花，倏然站起来，准备丢到走廊的垃圾桶。说真的实在有够羞耻。于瀚疯了吗！
她有些生气地打算走到走廊尽头，直接把玫瑰花丢到垃圾桶后，转头就看到了从厕所出来的江琛和宋云扬。那两人看到她后，宋云扬很有礼貌地对她打了个招呼，样子和往日好像没有什么差别。江琛知识垂下眼睛，扫了一眼垃圾桶的玫瑰花后，对陈晓悠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晓悠忽然出声叫住了江琛：“江琛，你等一下。”
宋云扬也跟着停下脚步，但他很快发现这两人有些不对劲，最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那江琛……我先进去了。”
江琛回头看着陈晓悠，陈晓悠咬着牙说：“于瀚说要当我的攻略对象。”
陈晓悠深呼吸一口气，说：“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江琛想了想，说：“我不太明白于学长的想法是什么，但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成功的话对陈同学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陈晓悠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江琛的反应不知为何让她难以接受，说：“我如果真的回去了，如果真的攻略成功的话，这个世界……不是就不复存在了吗？于瀚可是说过，他认为这个由数据组成的世界可是没有价值意义的！他想毁灭掉这个世界！说、说不定他还有其他的目的，你觉得他这样做可以？”
江琛眨了眨眼，唇边闪过一丝冷漠的笑意。那笑意一闪而过，快得让陈晓悠都以为是错觉。
“我不会让他伤害陈同学的。”
……虽然没有什么保障，但这句话莫名地让陈晓悠很安心。
可是重点根本不是这个！！！陈晓悠要抓狂了：“重点难道不是他说他想毁灭掉这个世界？！”
“对陈同学来说，回到自己的现实不是更加重要吗？所以才会反复地进行攻略，对陈同学来说，能让你通关的攻略对象才是最为重要的吧。”江琛平静地说，“而且陈同学应该很喜欢于学长的脸？”
陈晓悠不明白江琛的意思。她忽然感到有些恼怒：“是啊，你说得真有道理！我谢谢你！”
江琛似乎觉得有些奇怪，问：“我如果说不要，那陈同学就不会回去？”
“……”
当然回去很重要。非常重要。
但是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也是很重要的存在了。
“我想回去，但是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也非常重要。”陈晓悠咬牙切齿地瞪着江琛，“听我说清楚。就算我真的回去，这个世界我也不会清除。”她深呼吸一口气，说，“你知道类似上帝视角的那种沙盒游戏吗？不一定需要主人公，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自由发展，就算没有我这个世界也可以持续进行，最近我学习了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我毕竟还是个菜鸟，我打算回去请人帮忙制作程序，并且准备一些相应的设备，让这个设备不停运行，你们也可以——”
她越说越兴奋，江琛的神色变得很冷漠：“然后你就隔着一层屏幕用上帝视角来观察我们？真像是在养电子宠物。”
陈晓悠哑然，本来说着兴冲冲的她顿时像是被洒了一盆凉水一样。
这本来是她心目中的Happy Ending。一个两全其美的Happy Ending。
江琛望了她一眼，最后只给她留下一句话：“陈同学还是做你自己想做的吧。”
既然怎么样都不能两全其美，那说不定她赶紧回到现实才是最好的事。
陈晓悠并没有完全相信于瀚，但于瀚的态度一如既往。而且正如江琛说的，就算失败也不会比如今的境况更加差劲了，除非对方打算直接一枪崩了他——不过她也时刻保持着警惕，现在的她可是体力值达到MAX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干掉，但也无法阻止这变态也经常动不动来找她，陈晓悠也懒得说啥了，反正她也阻止不了，随意算了。
高考结束那天，陈晓悠走出考场。果不其然看到一条红色的华贵地毯出现在地上，从她前方一直延申至不远处的豪华名车。陈晓悠抽了抽嘴角，周边人的眼神让她压力巨大，张三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天哪陈晓悠要羞耻疯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于瀚是个傻逼。
但也是最后一天了……陈晓悠硬着头皮羞耻地捂着脸走进豪车，于瀚坐在她旁边，轻笑道：“辛苦了。”
陈晓悠犹豫了一下，看着车窗外掠过的情景，最后还是出声道：“我并不打算让这个世界毁灭。”
于瀚说：“那你是想留在这里？”
陈晓悠摇了摇头，告诉了于瀚自己打算回到现实世界后让这个游戏世界继续运作的想法。
“这不是很好的想法吗？”他还仔细考虑了一下，“既然有这么高超的技术支撑，能做出这种仿真式的vr游戏……我觉得还能做成网游那样呢。嗯，不过那样的话服务器的压力可能会有点大，毕竟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涌出来。”
“我没打算！”陈晓悠黑着脸，“还有这是我个人的想法！个人！”
如果让外界知道这些程序有自我意识，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陈晓悠直面对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觉得有趣罢了。”于瀚有些夸张地感叹一声，“你攻略成功后会怎样——这不是很有趣吗？比被数据操控、按部就班地经历这些已经经历过无数遍的事情有趣多了。”
“而且……”他收敛笑容，凝视着陈晓悠，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希望完成你的愿望。”
陈晓悠只觉得汗毛直竖，明明上一周目还说是希望世界毁灭，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怎么态度会转得那么快？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他完全也不毒舌了——虽然也可能是演戏，但是……不至于吧！好感度提示音再一次响起，恐怖的是她甚至感觉于瀚说得是真的。
车停了，于瀚先下了车，然后弯腰伸出手，对陈晓悠笑道：“我想你应该希望先吃饭？毕竟考完试你一定饿了。”
陈晓悠头皮发麻，避开于瀚的手，对方只露出一点失望的神色，遗憾地叹口气后，便向前走去。
于瀚带她前往的餐厅正是一周目她和于瀚来过的高级酒楼。今天他甚至直接把整个酒楼都盘下了。好恐怖，不过想到是游戏反而觉得很正常了。
所谓的求婚说实话也是非常的老套，不过于瀚追求她的这些举动已经很老套了，太没新意。
她放下刀叉，盯着餐盘上精致小巧的钻戒，于瀚温柔清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是真的非常喜欢你。你愿意戴上它吗？”
就像是乙女游戏结局尾声的CG画面一样。陈晓悠沉默不语地看着钻戒，她忽然有一种预感，也许这真的是尾声。她甚至不明白自己这么努力，怎么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就顺顺利利来到了某个人的结局呢？
真的会可以回到现实？不可以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但是……
于瀚耐心地等待着，陈晓悠不知为何却忽然不敢戴上了，游戏中的点点滴滴和父母的面庞再一次在脑海里不停地交错闪现，最后定格出来的画面让陈晓悠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陈晓悠慢慢地拿起闪闪发亮的钻戒，低下头，沉默地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于瀚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会对你好的，谢谢你选择了我。”
再公式化不过的语言。陈晓悠的心却猛地一沉，她抬起头来，对方流露出来的神情真心实意，仿佛真心实意地爱着她那样，简直就像，简直就像虚假的。
“你真的是——”于瀚吗。
她的话还没说出来，眼前就突然一黑。世界归于一片黑暗的寂静，她的意识被这片宛如夜空般的漆黑所吞没。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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