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史莱克八怪回到旅馆，在楼下看见弗兰德和赵无极秦明喝酒，脸蛋酡红。
“来来来，一起吃。今天你们院长请客，不要错过啊。”赵无极呼噜呼噜地干完一碗麦酒，大声吆喝。
马红俊小步跑过去，“当”的一声坐下，小眼睛弯成一条缝，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戴老大，小三，还不快过来坐。”
云珺他们又搬了两张方桌拼在一起，才坐得下十一人。
马红俊拿着菜单，翻来翻去。服务员在边上站着，倒是很有耐心。云珺都等的不耐烦了，马红俊才劈了啪啦地点了十几道菜。
弗兰德斜眼看了那十几道菜，心里满意。马红俊不愧是他的弟子，点的菜肴都是便宜的素菜。
“这些菜统统不要，其他的菜都上来吧。”马红俊仰着头，豪气万分。
服务员笑的合不拢嘴，拿着菜单，把十几道菜划去，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客人稍等，菜有些多，先上素菜可好？”
马红俊淡定地点点头，“去吧，菜快点上啊，我们这一群人等着吃呢。”
弗兰德还乐着呢，就听见马红俊大方的话，这可是他付钱，这可是割他的肉啊。原本喝酒红润的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他眼睛一翻，差点没缓过劲，“红俊啊，你……你这是……”
马红俊讶异地看着弗兰德，问道，“老师，你的脸怎么变青了？”他随意地点点头，“老师如果累了就去楼上吧。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谢谢老师请客了。”
“咳咳……”赵无极没想到马红俊如此骚操作，正在喝的麦酒呛在喉咙中。
秦明低下头，忍笑忍得很辛苦。他也是从史莱克学院毕业的，弗兰德的抠门他深有体会。
弗兰德僵硬地压住手，不能打人，忍住，学生们都在呢。可是，他难过，这个马红俊，有弟子这么坑老师的吗？他举杯喝了一口麦酒，心里酸涩涩的，他的金魂币啊。既然请客了，等会儿他一定要吃回本。
云珺看着弗兰德萎靡成一朵蘑菇，静静地发霉。她捂着嘴小声地笑了出来。
秦明缓过劲，又是一脸淡淡的笑，他道，“怎么能让老师破费呢？我许久没回来母校，怎么也得请大家吃一顿。这次就让我来请客吧。”
赵无极叹道，“小明子是好，可惜看不见弗兰德这个铁公鸡拔毛喽。”
弗兰德正高兴不用掏钱，听见赵无极的嘀咕，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秦明适时敬上一杯酒，弗兰德被打岔，和得意门生交杯换盏。
赵无极躲过一劫，暗暗给秦明比了一个大拇指。弗兰德七十八级飞行魂师，在这个等级，每个等级的魂力都有着巨大的鸿沟，赵无极又是不会飞速度慢的熊，打不过弗兰德，自然怕他。毕竟，他可不想被猫头鹰抓着当沙包。
马红俊点的菜多，但上菜速度不慢。不多久，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戴沐白和马红俊划拳喝酒，小舞和宁荣荣聊着天，目光四处晃荡。
云珺那天拼酒很没用地醉倒，她就此对酒敬而远之。小舞她们劝酒，她一急，道，“我不喝，再让我喝，你们就是小猪。”
说完，云珺也觉得自己的脑袋轱辘了，顿时羞惭地低下头猛夹菜吃。
“嗯？”
忽然，云珺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她侧首一看，唐三举着一个杯子递过来。
云珺接过来一看，发现是葡萄汁。可是她记得他们只点了麦酒，没有点葡萄汁啊。她疑惑地歪着头看着唐三。
唐三微笑，在这样橘黄的灯光里，云珺居然像是看到风吹绿叶般，一身清朗舒爽。
“我看你吃的菜多，该是口渴了。”唐三淡淡地道。
云珺感激地看着唐三，脆生生道，“谢谢三哥。”
云珺的声音本来就清甜，她也是有些困倦了，声音含糊低沉，就变得格外的软糯。
唐三一怔，声音沙哑道，“小珺儿，不用客气。”
秦明和许久未见的老师有一肚子的感想要聊。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让学弟学妹到天斗皇家学院读书？”秦明犹豫着，斟酌着，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弗兰德当即变了脸，语气淡淡的，含着怒气道，“小明子，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秦明苦笑道，“院长，我也是史莱克学院的学生，怎么会不为学院好呢？你自己也知道学院的条件，我在天斗皇家学院任职，就说这拟态修炼环境，学院就没法提供。”
“老师。”秦明换回更温和的称呼，他语气更委婉，“您终究只是一个人，天斗皇家学院有帝国支持，他们的修炼条件是顶级的。学弟学妹他们天赋那么好，我实在不忍心看他们受限制，您的心也是一样的吧。如果他们在天斗皇家学院，就可以参加全大陆魂师学院精英大赛。您就在天斗皇家学院挂个职，继续教他们，除了修炼条件，也没什么改变。”
弗兰德在一开始的怒气后，也有些动摇，他也清楚，贫穷的史莱克学院是提供不了优越的修炼环境的。但这是他的心血啊，让他拱手让人，他不甘心。
“答应他。”大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从大门口走过来。
弗兰德摔了手中的酒杯，吼道，“小刚，你是让我卖了史莱克学院吗？我不许，这是我的心血。”
大师只是冷静地注视弗兰德，提出一个个尖锐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史莱克学院给不了学生更好的修炼条件。
弗兰德被打击得低头趴在桌子上。大师转过头提出条件，“史莱克八怪可以为天斗皇家学院取得荣誉，但他们的一切都不许干涉，史莱克学院的原教师全体入驻。我们离开也不许阻拦。”
秦明道，“大师，您这是为难我啊。我尽量吧，我毕竟没那么大的能量做这个决定。”
秦明提出这件事，有一点看见天赋好的苗子想划拨到自己碗里的感觉，但他并没有想让史莱克学院消失的意思。他最爱的学校不是天斗皇家学院，这个饭碗，他工作的地方。而是史莱克学院，培养他成材的地方。在他心中，没有史莱克学院，就没有秦明。惜才之心人皆有之，秦明也是想给学弟学妹更好的条件，更好的修炼条件意味着更快的修炼速度，也决定着八怪的未来。尽管他再爱史莱克学院，也不能否认这里的修炼条件太过简陋，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弗兰德想了又想，史莱克学院是他的心血。当初他不想受到武魂殿的制约，不想投靠贵族，他想把这个想法带给有天赋的小魂师，免得他们受到武魂殿的桎梏，才创办史莱克学院的。武魂殿对低阶魂师来说，仅仅说那每个月的补助，就能保持温饱，他们或许一辈子感受不到武魂殿黑暗的一面，平安健康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但高阶魂师不是，他招收学生的标准，只要不出意外，都会成为高阶魂师，到时候他们会被各种势力争抢招揽。弗兰德创办史莱克学院，就是想能给他们在蒙昧时一个启迪，一个选择自由的机会。
史莱克学院成立这么多年，一直靠各位老师的支撑，不然这个穷劲，早就倒闭。弗兰德刚刚在想，是先有史莱克学院，还是先有学生。答案很明显，史莱克学院是为学生存在，他不能为了史莱克学院耽误孩子们。也许他们还小，不明白那些修炼条件给他们的好处，但他懂。
一昧的意气是不可取的。要不是大师提醒，二十年过去，他险些忘记了他的初衷。弗兰德缓缓起身，慢慢地，像是边想，边从脑子里抠出一个字眼，“就按小刚说的吧。我想出去走走。”他转身，不急不慢地出了大门右拐。
马红俊慢悠悠地喝完手中的酒，和戴沐白说了一声，也出了门。
云珺看着，也有些难受。
院长。
…………………………………………………
弗兰德没走多远，他靠在墙体的木柱子上，夜晚的冷风一吹，把面上的热气都带走了。
“老师，这大晚上的，月亮可看不见。”马红俊肥胖的身体学着弗兰德靠在相邻的木柱子上，把弗兰德挤的身子一歪。
“红俊，你过去。”弗兰德喝道，“不对，你跟出来干什么？”
马红俊脸上的嬉笑之色消失，恭敬地道，“老师，您别难过了。”
“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想想就好。”弗兰德不想多说，“你这邪火最近没发作？”
马红俊搔搔脑袋，“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体力耗尽，没时间想这事。是很久没发作了。”
弗兰德为弟子感到高兴，面上浮现一层笑意，“说不定这是你武魂变异逐渐稳定，要慢慢变好了。好了，没事你就回去和他们吃饭吧。”
“老师，我不懂。明明是借鸡生蛋，您为什么不高兴，我们占便宜啊。”
弗兰德像是想明白什么，喃喃自语，“借鸡生蛋？借鸡生蛋？”
“你说的对，是我庸人自扰了。”弗兰德重拾笑容，“好了，你回去吧，我喝酒喝多了，吹吹风。”马红俊见弗兰德真没事的样子，又皮起来，被弗兰德揪着耳朵念叨半晌，才灰溜溜地回去。
“院长。”
弗兰德往拐角一看，呦，她怎么来了？
云珺缓步走出来，她在那里站了有一会儿，看马红俊不知说了什么，被弗兰德制裁耳朵。她躲过去，才来找弗兰德。
“院长，我来学院那么久，有个礼物送给您。”
弗兰德是真惊讶，他是真的很少收礼物。收的弟子没心没肺，坑师父一流，他已经很少看到这般尊师重道的学生了。唐三是尊师，但开学以来每天都很忙，他又有亲如父子的大师在身边孝顺，男孩子一时顾不到这些。
弗兰德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叠绢帕，打开来一看，方方正正的柔滑绢帕，手指碰了都怕勾丝，中心的图案是史莱克八怪和全体教师的团子版大家庭合图，简单的轮廓，抓住特征，别说还挺像，比真人可爱，下方是史莱克学院的名字，左边缀着史莱克歪歪扭扭的头像。
那名字不就是学院校牌的摹写吗？
弗兰德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看着云珺羞涩的温柔的笑，这孩子的心和红俊的一样，这是在安慰他呢。
“院长，我是史莱克学院的学生，在哪里都是。”云珺发自内心地道。
“是啊，你们是我的学生，是史莱克的小怪物，永远变不了。”弗兰德把绢帕叠好放在口袋里，目光清明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