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番外·火把节
农历六月二十四,火把节。
西南夷各个部族的节庆时间与中原不同,他们一年只过三个大节日,农历的二月二,三月三,六月二十四。其中六月二十四的意义和春节等同,在这天,谷物成熟,游子归乡,人们全员盛装,他们杀猪宰羊,举行隆重的祭典,感谢神明庇佑,祈求来年好年景,阖家安康。祭典后是欢庆的长街宴,宴后有斗牛、斗鸡、登刀山、打秋千爬滑竿等活动。到了夜晚,在寨子的广场上架起高高的火堆,人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驱除邪祟,还有撒火把,舞板凳龙等节目,虽然三月三才是正宗情人节,每年火把节上结成的夫妇也不少。
二十八洞总坛,曲晓曦换上农场新出的苗岭欢歌外观,和之前比较朴素的苗疆风情外观相比,华丽了何止十倍,银制的头冠上满满都是各种吉祥纹饰,脖子上挂了5个互相嵌套的银项圈,最外面的项圈下方坠了一块蓝玉。正红色的苗女短褂是用整块白布一针一针绣起来的,绣线里夹杂了金丝,整件衣服亮闪闪的,内里是一件藏蓝色抹胸,露出一小截细腰,打赤脚,正红色的百褶短裙长度及膝,配了一条缀有各色宝石的五彩线腰带,挂了绣花香花香囊,手臂加小腿一共套了二十八个镂花银环,从头到脚通身的银饰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三十好几公斤,不是先天还真带不动全套的首饰。
姬惜雪看着眼热,央曲晓曦给他也拿了一套,正太体型的苗岭欢歌是中规中矩的无袖黑色对襟短褂+藏蓝九分裤,褂子里有一件长袖的左开襟白绸衣内搭,褂子可以扣着也可以敞着,褂边和裤边饰有银饰,头饰是白羽缀银铃的露顶布包头,还有一条华丽的银制腰带,挂着一把银妆刀,另外还有数个细细的穿挂了吉祥动物铃铛的银镯子,可以戴在手上也可以戴在脚脖子上。穿上以后衬得他愈发唇红齿白了,惹得好多大姑娘小媳妇来捏他的脸,姬惜雪得意的跑掉了,混进欢庆的人群中不见。
往年曲晓曦也没怎么参加过这个节日,主要是忙于应对弃天帝,疲于奔命。现在闲下来了,又逢百年一次的大庆,早早就过来和大祭司一起筹备,还邀请了不少人。
节日都是商机啊,要把握。
负责各项事务的祭司们作了最后确认,祭典准时开始了。
曲晓曦一手持双凤逐月杖,一手持后土定幽鼎走进铺满红色凤凰花的正殿,大祭司衍长杖背在身后,双手捧了犀牛望月尊跟着她,他们两个是主祭,另有五位尚未任职头戴花环的小祭司捧了放有五毒玉雕的托盘跟进。
二十八洞的祭典不用上供三牲,把三件圣物和五件玉雕放在相应的位置上,曲晓曦念完写给神明的年终工作总结后站在神像前当起了吉祥物,后续的祝祷、祭舞等环节全部由大祭司主持——一般的圣女念完总结就该退场了,首饰太重了,需要休息,也就曲晓曦不当一回事儿。
她在来宾中寻找那抹湛蓝,进大殿的时候她就看了,没有,现在看还是没有,明明答应过她会来的。
之前通信的时候他说要去帮老板爷一个忙,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正在心慌之际,靖沧浪和御神风一起出现在大殿门口,两人看祭典还未结束,运起身法来到留给倾波族的席位上观礼。
放下心,曲晓曦看看气质潇洒的御神风,这就是御风楼的老板爷?
认识他这些年,能让他引为友朋的人不多,一灯禅、悬壶子之前见过,别的就没有了。
没有了。
忽然心疼起他来,看起来那些年他过得真的很不好。
感觉到她的灼灼目光,靖沧浪转头看向她,微微抬眉,似是在询问‘怎么了?’
回以一笑,曲晓曦暗道有我在,必不让你再受委屈。
转回目光,靖沧浪就看到好友戏谑的看着自己,下一秒收到传音入密:“看我发现了什么,如果这是你给我的再见面惊喜,那还真是惊喜啊。”
无视掉好友的调侃,一脸平静的看祭舞,只有微红的耳朵透露出了主人的心绪变化。
“亲亲了吗?没有?牵手了吗?也没有?不是吧,表白了吗?看起来还是没有,不是我说,有好女孩就要主动点啊,被别人抢先了怎么办……”好友的碎碎念源源不绝。
“……抢不走。”
“这么有自信?”
“……嗯。”
御神风不由得用船新的目光打量好友,发现他确实变了不少,自己被不知名的力量复活,也不知道能活多久,看到老友的喜事倒也不错。
祭典之后就是狂欢。
长街宴摆起来,各种活动办起来,需要曲晓曦出面的地方还有很多,靖沧浪默默在人群中变着位置,保证能让曲晓曦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曲晓曦都快忍不住笑出声,他这么显眼,想不看到都难啊。
御神风表示不想吃狗粮,去逛美食街了。他本是爱吃之人,开御风楼本来是为了能延请名厨来做菜,饱饱口福,虽然还是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的紧迫感,现在异族美食都摆在眼前了,自是吃了再说,否则死了还要哀叹这么多好吃的都没吃过那也太惨了。
时间一晃到了日暮,广场上架起了一大三小四个柴堆。
曲晓曦搓出几个小火球,念了些吉祥话,丢进柴堆。火焰熊熊,族民们一拥而上,从火堆中抽出点燃的柴火,一个个火把出现了,他们要把这个火把迎到家中,放进火塘或者土灶里,煮一锅腊肉新米饭,象征新旧交接,新年红火。
这是需要她出场的最后一个场合。
她站在广场的台阶上,看着火把组成的河流不断流动分散,训练有素的祭司们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松香粉等物品,举着特制的火把走进族民家中,对着屋子的四角撒火把,驱邪祈福。
她曾出生入死,为的不过是眼前的人间烟火。
回房间换回常服,曲晓曦招呼靖沧浪一起去逛逛。
靖沧浪没动,低声道:“我的装扮十分醒目,和你走在一起恐怕影响不好。”
想起今天到场的长辈数量,曲晓曦乐不可支,可不是影响不好么,影响到生命安全了都。
想了想,曲晓曦取出一套“苗岭欢歌”塞给他,又把人推进自己房间,在门外道:“换个装就不怕了。”
坐到院中花架下,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曲晓曦去敲门:“好了吗?”
“啊,还未……”略显慌乱的声音传出,随后又犹豫道:“……你进来吧,有几样东西不会戴。”
曲晓曦推门进去,眼前一亮。
她也没想到成男体型的“苗岭欢歌”这么……露。
上衣就是一件深紫对襟短褂,边角皆有银饰,没有内搭,还是敞怀的,只有两根细细的银链子相连,不露点而已,结实的胸膛和腹肌清晰可见。
裤子也是藏蓝色的九分裤,裤脚缀了银色的吉祥纹小铃铛,配的银线绣花绛紫色宽绸带腰带,不过裤管的内外两侧都是高开叉,用穿了花鸟小挂件的银链子呈之字形连接,正面看是九分裤,侧面看就……大长腿啊。
“额,要不还是换回去吧。”曲晓曦捂脸。
“不过是衣服款式如此。”靖沧浪看她害羞了,反倒坦然了,“倾波族的传统衣饰比这个也差不太多……现在的问题是这些银饰怎么戴?”
银饰很多,铺了半床。
曲晓曦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再尴尬,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强自镇定,先把脖子上挂的同是5个嵌套的银环找出来给他挂上,然后是腰带上的挂饰,手臂脚踝的银环。
“冒犯了。”告个罪,曲晓曦站到他身前,先拔掉两根流苏长簪,手指叉进他的发髻之中,取下了发冠,靖沧浪一头银发散落下来。
换下来的衣饰曲晓曦整齐放在一个木匣子里让他收好。
“银发还是很显眼,染个亚麻色吧。”
喷上农场出品染发剂,头发眉毛一秒变色。
头环,额饰,辫头饰,辫尾饰,耳饰,一刻钟后,全部归位。
喝了一口竹中酒,气息改变。
“唔,还差点什么,对了!”完全沉浸在造型大计中的曲晓曦打开彩妆盒,化出数支圭笔,沾了颜色在他的胸腹之间画起来,很快一簇山茶花就成型了。
强忍痒意和某种冲动任她施为,他最喜欢看她全神贯注的样子了。
画完纹身,又拿出个半面具给靖沧浪戴上,曲晓曦满意道:“大功告成!走吧,去逛逛。”
直接和长辈介绍这是某外地部族的少族长,来谈生意,她要作陪,两人光明正大上了街。
靖沧浪暗想难怪某些人喜欢搞小号,有时候还真是很便利,自己练了鱼龙变之后能模拟别的武学风格,要不要也开一个。
他们去吃了美食,去看了舞龙,去听了对歌,还跳了广场上的左脚舞。
全部逛了一遍,两人跃上寨子中的一棵大树,并排坐在树枝上。
“茶花族长,今晚开心吗?”
“……嗯。”
六月二十四的月亮本来是缺的,但他却觉得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