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37
练习室里，乐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地着鼓面，走调走得不像样子，而一旁的顾舟成丝毫不受影响，准确有力地弹奏着吉他，两个人共同构成一副奇异的画面。
一曲弹毕，乐乐实在是忍不住，“顾舟成，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顾舟成将曲谱翻到下一页，一脸淡然的表情。
乐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当然是助演嘉宾，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你就不着急吗？”
“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顾舟成道。
“呦？你们还在这呢？”
不知道何时，邓维维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宇宙漫步乐队的乐手，看样子也是打算过来排练。
乐乐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说也是昔日队友嘛，关心你们。”邓维维笑得一脸纯良，在他身后的其余人都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乐乐气得满脸通红，没想到邓维维居然能如此不要脸，顾舟成倒并不恼，表情冷淡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们出去，我们还要继续练习。”
邓维维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顾舟成，从前他的注意力都在姜程成身上，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这个人。如今看来，此人心理素质倒是不错，即便身处淘汰边缘，面上仍是不动神色、镇定自若。
不过再淡定有什么用呢？
顾舟成虽然长相出众，但是吉他技巧比姜程成差了一大截，就靠他跟乐乐两个人根本支撑不起星尘乐队。
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能蹦跶的。
想到此处，邓维维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是要抓紧时间练习，舞台都是比一场少一场的。”
“你说什么？”乐乐用鼓棒指着邓维维，语气不善道。
“没什么。”邓维维耸耸肩，朝其他人一挥手，“走，我们换个练习室。”
乐乐气不打一处来，扔了鼓棒，就欲上前与邓维维理论，顾舟成先他一步，上前猛地将门一关。
“你干什么？”乐乐问道。
顾舟成用眼神示意下远处的摄像头，压低声音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乐乐将袖子往上一撸，破罐子破摔道，“反正咱们也快淘汰，还不如索性……”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居然还敢回来？”乐乐心头火起，将顾舟成一把推开，打开门冲外面嚷道，“你们还有完没完？”
前面说得气势汹汹，后面不知道怎么的就软了下去，几乎听不见。
顾舟成觉得奇怪，朝门外望去，不知道何时竟然站在一位极为美艳的少女，模样有几分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宁萌？！”乐乐激动地喊道。
少女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懒洋洋地看着众人，“看起来我好像不太受欢迎。”
“没有！没有！”乐乐疯狂摇手，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看过你的剧……魔族……你真人……比剧里还好看……”
“谢谢。”宁萌的语气有些冷淡，“今天过来是受节目组之托，来当你们的助唱嘉宾。”
“助唱？真的吗？”乐乐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的耳朵。天上竟然会掉馅饼？节目组居然会安排一位当红小花来当他们乐队的助唱嘉宾。
宁萌打了哈欠，样子看起来有几分疲倦，“我们非得站在门口聊天吗？”
“哦，请进请进。”乐乐连忙后退几步，给宁萌腾出来空间。
宁萌一面打量着屋内的乐器，一面继续道，“星空乐队就你们两个人吗？”
乐乐委婉地提醒道，“那个，我们叫星尘乐队。”
宁萌愣了几秒，随即展现出女明星该有的素养，脸上飞速浮现出一个饱含歉意的微笑，“我三天没睡觉了，脑袋有点晕乎。”
美女都这么开口，岂有不原谅的道理。
“没关系，经常有人叫错我们乐队名字的。”乐乐立刻没骨气地开始帮忙圆场。
顾舟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向宁萌介绍道，“我是吉他手兼主唱，他是鼓手。”
宁萌摸了摸下巴，“所以你们是少了一个贝……贝……”
“贝斯手。”顾舟成回答道。
宁萌双手合十，“对，我正是要说这个。”
乐乐心里一突，宁萌连贝斯都不熟悉，难道压根不会弹？
宁萌紧接着又道，“所以你们俩谁会贝斯？”
乐乐扯了扯嘴角，看样子还真的是不会弹贝斯。他叹了口气，回答道，“顾舟成会。”
宁萌眼睛一亮，转而看向顾舟成，“那这样，你当贝斯手，我来弹吉他。”
乐乐的表情有些犯难。吉他对于一支摇滚乐队可以说是灵魂一般的存在，宁萌这半瓶水晃荡的样子，能扛起这个重任吗？
“怎么？”宁萌语气有些不满，“不行吗？”
“没有，只是在你没来之前，我们已经练习一段时间，如果现在要换的话，未来可能要辛苦你跟我们多多排练。”乐乐解释道。
听到“多多排练”四个字，宁萌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笑着道，“我自然是会抽时间练习的。”
“可是……”乐乐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顾舟成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宁萌见众人没有异议，满意地拍了拍手，“那我们抓紧开始排练吧。”
乐乐现在早已没有刚才的喜悦，内心隐隐觉得不安，但是请佛容易送佛难，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坐在架子鼓前开始将注意力放到音乐的前奏上，心中默默数着节奏。
三，二，一……
还没等到这个“一”，前方宁萌的吉他弦已经拨动起来，顾舟成反应很快马上贝斯就跟上，乐乐也只得放弃原先的节奏，快速加入鼓点，跟上宁萌的节奏。
一首歌下来，宁萌的节奏随着她的歌声时快时慢，乐乐跟得很是吃力，额头竟然有些冒汗。
好在宁萌体力一般，没练多久，就提议大家休息一下，乐乐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顾舟成身边，压低声音道，“这样下去，我们比赛输定了。”
“未必，”顾舟成神情也有几分严肃，“毕竟她是个当红小花，来现场的粉丝肯定不少。”
“现场也不可能全是她的粉丝。”乐乐几乎要抓狂了。
宁萌将吉他从脖子上摘了下来，奇怪地看了他俩一眼，“你们在说什么现场？”
乐乐被人突然提问，脑子一片发懵，急忙用眼神向顾舟成求救，“你刚才说什么现场来着？”
“……”顾舟成顿了顿，答道，“舞台现场的事情。”
这话正合宁萌心意，她顺势接话道，“我们也练得差不多，可以去舞台上正式彩排一次。”
“差不多？”乐乐瞪大了眼睛。明明差很多好吗？
宁萌眼神一凛，“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乐乐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自顾自地说道，“问题很多，比如说第一遍就有点抢拍，后面副歌又掉了一点……”
“说完了？”宁萌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乐乐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紧张地点点头。
宁萌嘴角上扬，笑容越发明媚，“问题不大，一会我们在舞台上彩排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了。”
我们？刚刚说的那些问题都是你一个人的？
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宁萌，顾舟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不是，我刚刚没听错吧，她说我们？”乐乐压低声音问道。
“主唱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问题。”顾舟成淡淡道。
乐乐挠了挠头，这话倒也没错，姜哥当主唱的时候，也是这个风格。
等等？！顾舟成这话怎么听得像是在内涵姜哥？可是姜哥跟宁萌完全是两个业务水准啊！
乐乐抬起头，想要反驳，顾舟成已经跟着宁萌一起往前走了。他无奈只得抓起手边的乐谱，大步追了上去。
舞台搭建在练习室大楼后面的体育场，沿途有几个工作人员抬着设备箱匆匆走过，乐乐走得有些着急，差点不小心撞上其中一位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女生，吓得他连忙道歉。
“没事。”女生扬起头，露出鸭舌帽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
乐乐呆呆地楞在原地，这个女生怎么如此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怎么还不走？”前方的顾舟成喊道。
乐乐这才回过神来，“哦哦，来了。”
走进体育场，舞台还没有完全成型，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将灯光设备加上龙门架，地面上到处是错综复杂的电线，看着乱糟糟的一片。
副导演看到宁萌，立刻殷勤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宁姐，舞台还需要一会才能弄好。”
宁萌皱起眉头，“怎么这么慢？”
“昨天就开始弄，只是有几个灯光设备一时之间没调到货，刚刚才到。”副导演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宁萌摆摆手，不耐烦起来，“我不需要解释，再给你半个小时，必须给我弄好。”
“好的好的。”领头的连连鞠躬。
由于舞台暂时无法使用，宁萌跟着助理去了休息室，而乐乐与顾舟成则留在现场等待。
乐乐看着眼前的舞台，有些奇怪道，“不对啊，舞台彩排不是安排在后天，怎么今天就有现成的舞台。”
“大概是为了配合宁萌的行程。”顾舟成道。
“什么意思？”乐乐越发有些疑惑起来。
顾舟成指了指周围，“没发现哪里不一样吗？”
乐乐定睛一看，确实发现有所不同。他们平时综艺录制都是针孔摄像机，不会看到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更不会看到监控器前面的导演，而现在他们正对着舞台前方，正在调整镜头画面，几乎将整个幕后暴露在眼前。
顾舟成又道，“宁萌大概只有一天的时间跟我们一起排练，导演组临时安排这个舞台，就是为了将后期的素材提前拍摄好。”
“什么？只排练一天？”乐乐着急起来，“后面怎么比赛？”
说话间，舞台上的灯不知道怎么突然爆闪了一下，紧接着就彻底熄灭。副导演本就因为进度焦心，见状更是烦躁，吼道，“灯光师，怎么回事？这灯装不装得好？”
灯光师也是一脸焦急，“不知道，好像短路了。”
副导演一听急得跳上舞台，“赶紧修啊，没看大家都在这等着吗？”
“修不好，只能换灯。”灯光师无奈地一摊手。
宁萌在休息间等待了半个小时，等来的就是这么一个噩耗。
她气得当场差点把咖啡都给洒了，好在助理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咖啡杯的盖子。
“宁姐，你别生气，已经在抢修了，再过半个小时，应该就能开始录制了。”助理斟字酌句地说道。
宁萌将咖啡往垃圾桶里一扔，“我管他还要多久，马上给司机打电话，我现在就要去片场。”
“宁姐，咱们不是答应给节目组一天录制的吗？这时间也还没到。”助理一脸为难道。
“可不是我答应的，是陆芳自作主张给我接的这个破综艺。”宁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打开门指着门外半吊子的舞台，“说好的，一天把排练的素材都拍了，结果呢，到现在连灯都没给我装好。”
“可是……”助理犹豫着还想说些什么。
“行，你不想走是吧？那你留这接着录吧。”宁萌翻出墨镜，往脸上一扣，“我自己去片场。”
“宁姐！宁姐！”助理想拦又怕她生气，只得一边跟着她，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经纪人陆芳的电话。
不远处的乐乐看到这一幕，撞了撞顾舟成的胳膊，“宁萌走这么急，要去哪里？”
顾舟成不以为意，“你要是好奇，可以跟上去看看。”
乐乐见顾舟成反应如此冷淡，表情有些悻悻，正想坐下，余光中却再次瞥到路上撞到的那个女生，此刻她没有戴口罩，门口的亮光将她下半张脸照得分明。
他不由自主“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又怎么了？”顾舟成微微皱眉。
乐乐激动地拉着他的胳膊，“刚刚走出去那个人，好像是天星姐。”
“乔天星怎么会在这？”顾舟成质疑道。
乐乐想了想，又道，“来的路上我就撞到一个人就有点像她，只是当时带着口罩，没认出来。”
顾舟成站起身来，“我们跟上去看看。”
乐乐正坐得无聊，自然是双手同意。待到两人走出门外，已经看不到宁萌的身影，他们沿着走廊一路向前，尽头便是安全通道。
顾舟成站在门口，手握住把手，往下一拧，对面也有同样的力道传来，他顺势将门往外面一推。
铁门“吱呀”一声作响，楼道口的灯光倾斜而下，照亮了来人的面庞。
“乔天星。”顾舟成低声叫出她的名字。
乔天星将手指竖在唇边，轻声道，“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