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ter 41
咚咚咚。
保姆敲了第三遍门，房间内还是没有人应声。
她小心翼翼地贴近门口，隐约能听到激烈的按键声还有游戏角色的惨叫。她转头看向太太，表情尴尬地说道，“太太，少爷好像还没有起来。”
太太挑起眉毛，知道保姆是在为儿子掩饰，碍于有人在场不好发作，沉下声音吩咐道，“去拿房门钥匙。”
女主人都发话了，保姆自然乐得遵从，一路小跑取来钥匙，插进房门转了几下，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打开，却被人从反方向拧住，拧了半天都打不开。
太太皱起眉，“怎么了？”
保姆还没来得及回话，突然大门猛地一开，吓得她后退几步。门后面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正是周凯。
他语气不善地看着众人，“有什么事？”
周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在房间里？敲门怎么不应？”
周凯打了个哈欠，也不回答周母的问题，转身就准备回到房间去，余光扫过周母身边站着的一个女人，猛地瞪大眼睛，“乔天星！你……怎么在这？”
周母古怪地看了一眼儿子，叹了口气，语气柔和地对乔天星道，“你们慢慢聊。”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聊什么？”周凯望着母亲的背影有些茫然。
母亲一向不喜欢乔天星，巴不得他俩老死不相往来，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居然留下他俩独处？
周凯转头狐疑地打量着乔天星，见她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心里不由地一突，这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乔天星见他半天不说话，晃了晃手，“怎么？吓傻了？”
周凯嫌弃地往后一躲，“你来干嘛？”
“自然是有好事找你。”乔天星笑盈盈地挑了下他的下巴。
周凯吓得连连后退，“你想干什么？离我远点！”
乔天星就没见过脸皮这么薄的男人，乐得不行，“哎呦，你怕什么？最近做了亏心事？”
“滚滚滚。”周凯懒得搭理她，推着她的肩膀，就往门边送。
乔天星双手扒住门框，抽抽噎噎起来，“阿凯，你别怨伯父伯母，他们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周凯一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乔天星眨眨眼，“谁让你没事玩什么颓□□年呢，你妈还以为是因为我俩分手对你打击太大了。”
周凯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肯定是你散布的谣言。”
“不这么说你妈怎么会让我进来呢，”乔天星笑得一脸无赖，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行了，下面该谈谈正事了。”
周凯一脸警惕地盯着她看，“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当然有的谈，”乔天星敛起笑意，正色道，“没人比你更清楚《先声夺人》录制现场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凯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卢茜？”
乔天星耸耸肩，“很可惜，问了很多人，都不愿意谈及这场不公平的比赛。”
原以为周凯会像上次那样情绪激动地辩解一番，却没想到他的反应很是平静，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乔天星皱眉，“你知道比赛有黑幕？”
她不过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周凯居然直接就承认了。
周凯颓然地挥了挥手，一脸倦怠的表情，“没什么事赶紧走吧。”
乔天星自然是不肯，她拉住周凯的胳膊，追问道，“上次可是你说要公平公正比赛的，现在这样算是怎么回事？”
“过去是我天真，现在我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当不了那只白乌鸦。”周凯拨开乔天星的手，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乔天星追上去，见他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脚边东倒西歪地堆了好几个啤酒罐头还有零食包装袋，看样子真在房间里宅了好几天，幸好房间内的新风系统给力，屋内没有什么怪味。
乔天星挨着周凯坐下，想了想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反倒是指挥起周凯打游戏，“哎，你往左边走，快点放技能啊！”
游戏界面里的小人扭了两下，技能还没来得及释放，就被对面给KO了，血红的一行大字“GAME OVER”出现在屏幕中央。
周凯皱眉看着乔天星，语气不善道，“你怎么还没走？”
乔天星支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说道，“游戏可以输，但总要输个明白吧。”
周凯并不接茬，反倒是劝她，“木已成舟，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意义？”乔天星撞了撞他的胳膊，朝游戏界面努了努嘴，“再来一局。”
周凯沉默着盯着手中的游戏手柄，似乎是真的在考虑点什么事情，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按下开始。
乔天星看不过去，伸手快速往下一按，游戏音乐再次响起。
她朝着屏幕扬了扬下巴，“开始吧！”
周凯叹了口气，重新操控小人开始闯关，只是没玩多久，屏幕里的小人发出一声惨叫，又是一行血红色的“GAME OVER”。
他垂下眼，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看到了吗？再试多少次，结局也不会变的。”
乔天星皱眉，“你就那么怕背后的那个人吗？”
周凯自嘲地笑笑，“不是怕，只是客观地意识到，有些差距无法逾越，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又拿什么跟他斗？”
乔天星听出一点门道来，讶异道，“比赛是周董事长的意思？为什么？”
“商人逐利还能为什么？”周凯颓然地往沙发上一靠，“星光传媒的财务状况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一直以来都是投得多赔得也多。”
乔天星点头，“确实，而且听说今年总公司星漾内部架构改革，一直有股东提议要卖掉星光。”
周凯长叹一口气，“没错，《先声夺人》可以说是我们星光的背水一战，虽然播出效果确实不错，但是前期为了争取与电视台的合作，让渡太多收益，真正收益并不高。为了提高收益，孙友谊提议加入网络投票，我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乔天星摸了摸下巴，“表面上是网络投票，实际上就是割韭菜？”
周凯自嘲地笑笑，“就这仨瓜俩枣，我爸压根看不上，他找人跟每个参赛选手都谈过，谁愿意签约，谁就能赢。”
“等一下，宇宙漫步乐队不是有经纪公司吗？”乔天星不解。
周凯道，“原本是这样，但是他们的经纪人前不久刚刚独立出来成立了一家小公司，星漾旗下的子公司星火娱乐就是股东之一。”
乔天星听得咋舌，“闹了半天，你们这个节目完全是自产自销一条龙？”
“可不是吗？全都是笑话。”周凯愤愤然地将手中的游戏手柄往墙上一砸，塑料外壳瞬间四分五裂，彩色的按键脱落出来，在地板上滴溜溜地滚来滚去。
房间内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乔天星忽然噗嗤一声笑起来，笑得极其猖狂，最后几乎是狂笑不止。
周凯有些恼羞成怒，“差不多得了，有这么好笑吗？”
乔天星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勉强止住笑声，“当然好笑。闹了半天，你要对付的不过是你爸，这还不简单吗？”
周凯皱着眉，“什么意思？”
乔天星的眼睛亮亮的，朝周凯勾勾手指，周凯将信将疑地弯下腰，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般，慢悠悠地说道，“向媒体爆料。”
周凯听完，脸色刷得一下子就变了，“你开什么玩笑？”
“怎么你怕了？”乔天星斜眼看他。
“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周凯瞪着她，“你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乔天星张开双臂，笑得恣意，“后果就是我们将赢得一场的公平比赛。”
周凯真心觉得乔天星疯了，“舆论一旦失控，别说星光，就连星漾也会受到影响！”
“任何事情都应该付出代价，不是吗？”乔天星挑眉冷笑道。
周凯一时之间竟被她气势唬住，找不出什么反驳之词，甚至内心隐隐燃起了几分期待，但是他很快摇了摇头，用理智压抑住自己可怕的想法。
他抓起乔天星的胳膊，将她推出门外，“行了，赶紧走吧。”
“喂！”乔天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房门已经砰的一声关上，她使劲踹了两下门，“周凯，你不是想完成一场公平公正的比赛吗？那就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只要你愿意站出来，这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门内周凯并不说话，过了一会，许是打了什么电话，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一面鞠躬一面将乔天星“请”了出去。
远处姜程成胳膊支在车窗上，见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揶揄道，“哎呦，乔大小姐这是吃了闭门羹？”
乔天星拽开车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程成摇了摇头，“早叫你别回来，非要回来。”
乔天星不搭理他，“乐乐呢？混进宁萌粉丝后援会没有？”
“刷了好几万，勉强进去了，正想办法联系后援会高层。”姜程成道。
乔天星点点头，又问道，“顾舟成那边呢？”
“不知道，好几天没消息，”姜程成将手垫在脑袋后面，凉飕飕地说道，“说不定人家看情况不妙，早就跑路了。”
乔天星劈手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没事少酸溜溜的。”
两人正打闹间，乔天星的手机响了起来，正是顾舟成。
她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声音很是嘈杂，只听得草坪音乐节几个字，随后便是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