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灰盔甲们都走干净了,宴席上还是安静一片,毕竟这场定亲宴的当事人之一一家老小都被逮捕了。
许多人的目光暗戳戳的扫过顾县令和顾伟炎身上,小声嘀咕。
顾县令严肃着脸又客气的将宾客们一一送走,轮到出门的席文栋,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看的不是他,看的是席家。
被看了一眼又一眼的席文栋发挥着生平最好的演技,好奇讶异惶惶不知所措,走出门才砸吧两下嘴,感慨纪家就这么被抓了,按照皇帝老头现在日趋多疑变态的心理,可不定什么罪呢。
等到裴姝出来集合后,隆尚驾着马车先送她回裴家。
一路上,马车轱辘滚在路上,车厢内和赴宴时的氛围截然不同,席文栋小心的看了几眼坐的随意又惬然的裴姝。
直到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被裴姝抓个正着,席文栋露齿一笑,想聊点别的。
裴姝直截了当的说:“是我,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席文栋实在是看了太多次了,每次看的时间还那么久,说是暗戳戳,同处一室只有两个人又怎么会不注意到呢?
再说,她之前就告诉过他了,就算现在承认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裴姝想,直说也没事,席文栋这个人……
在裴姝说完这话后,席文栋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像做贼一样的掀开车窗帘看外面周围有没有多余人。
裴姝看着他这一连串下意思的动作,在他说出“小心隔车有耳”后笑了起来。
坐在马车外边的小高听着马车内裴小娘子欢快的笑声,忍不住为少爷高兴。
这次回埠昌,可不是能议亲了。
车厢内,席文栋可不是一脸懵,真诚发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刚刚没发生什么搞笑的事情吧?
顺便发散了一下思维,想到,两个人笑点不一样,怎么做朋友?
裴姝头靠在车上,侧着身子看席文栋,语气和往常很不一样,嗫喏了一点,像酒酿小圆子一样甜甜糯糯。
“隔车就算有耳,又能听到什么呢?”
她笑着示意席文栋回顾。
然后他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压根没说几句话,只不过是裴姝的一句话两个人心知肚明,他一下子听懂了而已。
倒显得紧张的他格外奇怪。
裴姝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她岔开了去,“今晚,整个舆长县应该都睡不着了。”然后聊到了席文栋近日来最最最关注的事情,“你也要好好想一想糕点铺子的事情。”
他天天都在想糕点铺的事情!
每天都在算账,计算着每日入账花销都是多少,那6户人家预定的糕点数量一加他利润是多少,一点一点的靠近那个总目标。
总之他是要疯魔了。
“我真的天天在想糕点铺业绩的事情。”席文栋肯定的点点头。
送到裴家门口,席文栋和裴姝挥手告别。
等到第二天,席文栋才意识到裴姝说的“好好想一想糕点铺子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糕点铺里凡是和纪家关系好的人家都断了订货。
晴天霹雳!
他辛辛苦苦打广告开新店搞新品,一朝之下付诸东流。
席文栋真是万万没想到,纪家的事情第一个打击到的居然是自己。
至于纪家的产业,在一晚上的动荡之后,已经收归国有。
而纪家的审判近在咫尺,这两天就要在审判厅进行。
审判厅作为县衙房,一般犯罪都是集中审理,它则是单独大间,都是犯了大案的人进去的。
如此严重严肃的审判,少不了百姓旁听,故而告示栏那里张贴着审判时间地点,以告众人。届时,也会抽取一部分人进去旁听。
席文栋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是对糕点铺腰斩似的业绩感到悲伤,干活都没劲了。
然后颓废的他就被邀请一同去审判厅了。只能说不愧是主角,裴致远一家三口三个人就中了两签,可以去参加。
席文栋还是应邀了,这也算是裴姝第一次邀请他。
于是两人出现在庭审上,裴姝和他形成鲜明对比,他穿着华服却是死鱼脸,裴姝穿的很素,但是整个人精神抖擞。
可能因为仇人解决了。
庭审上,公布纪家的罪责不止私盐,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引得旁观席上的百姓们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嗡不停。
在接下来的审判罪责,先带上来的是纪老爷一家,纪老爷服刑十五年,作为女眷,纪夫人服刑五年。
审判刚说完纪夫人的刑期,纪夫人挣脱差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县令大人,此次判决我不服!我请求当庭和离!”
这么爆炸性的一出,完全超乎所有人意料。
尚灼华跪在地上,头低着,任凭身旁纪老爷破口大骂。在出庭之前,有差役来找过她,跟她透露了她的刑期以及如果作为被裹挟着可以反供求存。
她才不要……才不要为了纪家服刑五年。
席文栋没忍住小声惊呼,放在座椅上的手忍不住抓紧椅子,这抓马的剧情让他因为业绩颓丧的失落瞬间变成了吃瓜快乐。
众所周知,凡是夫妻撕逼,必然有大瓜。
审判员看了一眼灰盔甲领队,了然的开始处理衍生案。
“尚灼华,年23,嫁入纪家五年,原禹城县……”审判员先走流程,述说了一下双方的身份和成婚信息,然后问:“何故请离?你嫁入纪家,作为家中主母,享纪家富贵,锦衣玉食。如今纪家落难,你一不是被哄骗,二不是无主观意识。纵使和离,纪家之罪,你也免不了受牵扯。”
纪老爷冷哼一声,经过几日牢狱生活,本就老态的他再加上未曾打理的显得十足落魄,如同流浪汉一样,“你入了我纪家的门,高高在上的做了几年夫人。怎么?享我家财,到如今还想躲得远远的?”
尚灼华低声啜泣,抬起头发出有些尖利的嗓音,
“自我嫁入纪家,在府中虽然人人尊称我为纪夫人,但人人不拿我当真。我从没有拿到过管家权!”
“甚至……纪老爷命我亲自去讨好埠昌来的贵客!”
尚灼华说到这的时候,紧咬下唇,哭得伤心欲绝,也让听证群众议论声更大。
“老来少妻,居然还不疼人家?”
“埠昌来的贵客是谁啊?”
席文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