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过…怎么办
夜风微凉,细碎的沙子钻进我的脚趾,柔软的带着入夜之后的微凉,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看见一楼的窗延下的稀碎沙土里居然长出了花
红色的,一大片,在夜色和木制的窗下格外显眼
所以我从二楼跳到一楼,怕惊扰到那个房间的人还把鞋脱了
我想摘几朵回去,就放在骆驼的鞍边,另一朵给贾巴,让他夹在领口,大漠荒凉,他本来也更加喜欢独特又浓艳的色彩
不由摸了摸耳朵边的头发,现如今它们已经都变成银白色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其实更加可能的是我早就不能被称之为是个人类了
揽着浴衣,把花捧到怀里,深红色的花瓣上面带着晚间的潮气,沁湿了我身上浅绿色的浴衣,带着浅浅的花朵芬芳侵入我鼻端,低头嗅闻,感觉整个人都要陷入这红色的浪漫中了
「真漂亮啊」
我感叹
「确实」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我猛然回过头
却看见窗内绽放的花比窗外美艳数万倍
夜色美人不过如是
雪白的手臂链接着皓腕,手指拿着烟斗轻轻敲打窗棂,灰尘被轻轻敲下,被月光照的几乎透明,墨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围绕着她的手臂流到外面,像黑色的瀑布,交织着这副美人骨
似乎是见我愣神,她轻轻哼笑了一声,雪腮枕臂眼眸微挑,眼底浮沉的笑意波荡了一下
「…抱抱抱,抱歉!」
那种像是被扎了一下的颤栗感又猛然浮上我的背脊,令我面红耳赤的推后了一大步,下意识捂住鼻子,像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不敢再看她
听见她闷闷的笑声,像银铃般的
我想
有红蝶夫人金玉在前,又有谁敢美过这尊美艳佛陀
「你的同伴呢,弃你去逍遥了?」
她递给我一方手帕,颤颤悠悠接过之后我也不敢去用,沉默了一下高仰着脖子说
「我困了就提前回来了」
青葱般的手指宛若藤蔓一样缠绕在了我手心里
「那我就来陪陪你吧」
「我,我没钱」
「那就用你刚采的花来付吧」
宛若幻觉一般,我被一只美艳的红色蜘蛛缠住了,它吐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蛛丝,缠绕的同时有大雾弥漫,一些场景好像海市蜃楼一般沉沉浮浮在眼前
「就让你…醉一场…」
……
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见磊磊高楼从云丛中坠落,在落在地上的一刹那又烟消云散,困在雾中的青山若隐若现,清风拿不来那一层面纱,我站在很远的地方,只是凝视,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有乱七八糟形状小盒子一样的东西在马路上穿行而过,它们发出奇奇怪怪的轰鸣声和滴滴声,我知道它们叫汽车,虽说我不知道汽车是什么
这些场景片片段段,卡碟了一样的快去划过又马上消失
有个红头发男人,看不清面容,他站在一个巨大的船上面,身边有很多人
有三个孩子,拿着水管,只有背影
有一片寒冰上的雪白披风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我大声问他们是谁,没有人回答我
最后是一片巨大的火光和黑烟,面容模糊的一个黑色短头发的人对着我,好像在笑
像水一样在波动,又像蒸汽一样化为乌有
他在说话
我急切的想知道他到底说的是什么,就去用手抓他
「呀?!」
一声女人的惊诧叫声后,梦境破碎,面前所有化为乌有,我怅然若失没注意到自己握着的是一个纤细易折的手腕,手上力气不由加重
「把刚才那些变回来」
「变不回来的」
红蝶夫人笑容不变
「因为你压着我的手腕上的,是海楼石做的戒指吧」
「要一个失去果实能力的恶魔果实能力者凭空变出宝物来,小姐真是高看我呢」
我手颤了一下,意识才猛然回神
放开她的手腕之后才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被我攥的青紫一片
「抱歉」
事到如今我也不在好意思让人家在施展一次果实能力了,毕竟人家一开始也说过,她会让人看见那个人最眷恋的事物
「今天打扰夫人了」
退出窗棂,我的手里只剩一枝花了
轻嗅了一下,气息依旧
事到如今我也一点困意没有了,索性趁着月色正好从店前赊了两瓶烧酒,爬到房顶赏月
要知道,在这个地方,夜色越深才是越热闹的时候,如今早已步入半夜,下面依旧灯火通明,心里情绪乱七八糟,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为自己以前的记忆去纠结,毕竟我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单纯只是失忆的人
而是死而复生,以灵魂体,又再次有了并不稳定的实体
那些回忆属于我。又不在属于我
它属于深埋地底,被所有人认知为死去的那个我
这些思绪搅得我脑袋痛,感觉在这么思考下大脑就要当场宕机,闷了口酒,索性不想转移思绪
而此时与我相关的就是贾巴那个混蛋
心里想着贾巴可能在哪个楼层,又在哪个房间逍遥,下意识的就想去找他今天送我的那一对珍珠
摸了个空
唉?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明明被好好放起来了
我怀疑是烧酒劲大烧坏了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我感觉本来清醒时候就不太利索的手,在喝醉之后更加笨拙了十万倍,导致打碎了喝完的酒杯,又碰倒了盛着东西的托盘
珍珠不见了…
记忆也不见了…
贾巴也不见了…
什么也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一种巨大的委屈涌上我的心口和鼻端,酸涩的让我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
这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袖口不一会儿就全都沁的湿湿的
「港?」
有人叫我名字
抬起头,隔着迷蒙的眼泪看着来人
贾巴一开始根本就没有在房间找到人,后被人告知,可以去房顶看一看,告诉他的那人没有骨头一般的倚着门框,抽着烟斗
并不可信,但也没办法
他还是来了,屋顶的风并不大,下面一片灯火通明,所以上面也不是黑漆漆的一片,找人并不容易,而且红灯区很大
直到他听见了细细弱弱的哭泣声,一开始他完全没往港的方向去想,毕竟她那个性格本就不是什么会哭的性子,大大咧咧的,也不会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去了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浅绿色背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她像个小女孩,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头银色的头发她没舍得剪,所以一直留到了腰部,现如今松散散的披在身后,像月光给予她的绸缎
带着不确定性的,他叫了她名字
像卡碟了的老机器,缓缓抬起头,橙色的眼瞳里是沁满了的泪水,鼻尖眼眶都哭的发红,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动物,只能蜗居在房顶偷偷的哭
如果有外人在场,就会发现此时此刻的贾巴,在港抬头的一刹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有如实质的寒气。下颚紧绷着,眼神可怖至极
心脏和大脑瞬间涌起大片怒火几乎把他焚烧殆尽,撕碎着他的神经,催促着他把那些使她受到伤害的人咬成血沫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哭」
把人揽进怀里,他冷静的不可思议
我觉得脑袋疼不行,心里的委屈像灌满了海水的泡泡,塞满了我整个口腔,让我说话时候都带着粘稠的气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珍珠弄丢了…」
眼眶沾着泪水导致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声音和气息是熟悉且充满安全感的,所以我使劲揽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我找不到它了」
「我也不记得好多好多事情…我想不起来」
「没有人听见我说话…」
吸了吸鼻子,我使劲抓扯着那人的头发
「怎么办…怎么办…」
「……我好难过」
有一双温暖的大掌轻轻抚着我的背和脑袋,带着安抚性的梳理我的头发,从发根轻轻抚过后背然后落在腰间,和叹息一般的语气一起,是一个黑色的脑袋低垂了下来,顺着手臂揽他脖子的力度
缓慢却非常有目的性的埋在女人的颈窝中,灼热的气息吐在上面,纠缠着酒气,轻轻的啃咬在了上面
然后加重力度
「别难过,我以后好好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