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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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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回抬做什么!”

进忠还没走进养心殿的院墙,便见李玉急急地带人,闹哄哄地抬着个人往外转。

“师父。”进忠快步上前,看到三阿哥嘴角血迹未干地躺在担架上,肩上心口的脚印子都没擦。他装作唬了一跳的样子,颤声说道:

“这是……”说着用手指往天上比划了一下,见李玉沉着脸点点头,进忠皱着眉慢慢地说道:

“这光景怕是不宜再挪动,快别往纯贵妃宫里送了。”

李玉一拍脑门,确实不能就这么抬出去。放在养心殿里虽然招皇帝继续生气,但是往西六宫太远,往慈宁宫皇上只怕更加恼火。最最要紧的是,三阿哥被皇上打骂申饬还丢出了养心殿,这要是传出去,三阿哥就更受不了了。

“去偏殿,快!”

李玉咬了咬牙,招呼小太监们转移三阿哥。进忠一边感慨他的志虑忠纯,一边琢磨着也为自己捞一点好名声,说道:

“想必太医已有人去请,徒弟去慈宁宫请太后娘娘。”

“也好。”李玉颇为欣慰,拍了拍进忠的肩膀匆匆而去。

进忠去永寿宫之前,已经得知皇帝请了皇后一同品玩字画。此时见皇后不在主持大局,料定局面比上一世更加难看。勾唇一笑,转身便往慈宁宫而去。

“荒谬!皇帝呢?”

太后听了进忠的禀报,觉得脑子里异响阵阵。她霍的站起身来,又问道:

“皇后知道此事吗?”

“太后娘娘,奴才先前轮值,交班的时候正赶上这事儿末尾。皇上还在养心殿,其余的奴才还没来得及问呢。”

“走,走,去看看。”

太后气的不轻。提步就往殿外走,福珈几乎追不上。宫人们早得了进忠的吩咐,准备好了仪架,一点时间也没耽误。

太后刻意走得快,虽然蹬着花盆底,通传的小太监也只不过比她快一步,将将喊了声。

“朕的手足在背后胡乱议论,朕的儿子直斥君父为妖姬所惑。现在连皇后也来逼迫,这些年你无所出,朕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怪罪?!”

“太后娘娘到。”

小太监喊完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把头低的死死的,眼前黄的蓝的各色衣裳闪过,太后已经到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如懿脑中一片眩晕,太后的到来让她的思绪有了一个出口。转身给太后行了个礼,容佩冲上来扶住她的手,已是一片冰冷。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皇帝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身形僵硬地给太后行礼,而后负手站立,胸口起伏剧烈,显然是气的不轻。

“永璋在偏殿,太医已到了,皇额娘要不要去看看。”

如懿心里堵着,干脆绕过皇帝就想请太后先去看望。皇帝冷笑一下,转身回去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只是闭眼不说话。

“江太医诊脉尚且需要时间。纯贵妃那里知会了吗?”

提起纯贵妃,皇帝肯睁开眼冷静一阵。他在各个皇子生母宫中都布了粘杆处的人,故而不像前世被进忠挑唆,认为纯贵妃谋求太子之位。

这些年纯贵妃几乎只与婉嫔来往,母家有时想递消息,也被她疾言厉色的拒绝了。

“纯贵妃的喉疾未愈,儿子没让人去。”

“现在派人去吧,不然以纯贵妃的性子,连进养心殿都要踟躇。”

太后特意说起纯贵妃这些年的小心,皇帝心气稍平,下头的人立马动起来。

太后心里叹气,携如懿离开,留皇帝一人咀嚼着他那点疑心。丝毫没注意到如懿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后宫里位分最高的两个人,此时面对着高热惊悸的三阿哥,也是一样的束手无策。

江与彬甫一搭脉就知道事情难办,那凝重的神色让两人心里有了底。正在床前等一个说法的时候,纯贵妃拖着病骨支离的身子,小跑着进来。

“永璋……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江太医正在诊断,姐姐稍安。”如懿握住纯贵妃的手,看着她那心痛到极点又不敢多问的表情,想起皇帝的那句无所出,自己的伤心也快忍不了了。

“如何?”太后见江与彬收了手,立马询问。

“三阿哥是惊惧交加,此时不宜再挪动,微臣这就去为三阿哥拟定药方,细细调理。”

“传哀家懿旨,让三阿哥的正侧福晋轮流进宫照顾。”

纯贵妃懵懵懂懂,只觉得这样很好。如懿明白这样一来事情绝计捂不住了,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苏绿筠,十分不忍。

“臣妾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安排,臣妾也留在此处照顾永璋。”

纯贵妃哪儿还注意地到旁人的眼神,整个人扑在床前,握住三阿哥的手,细声呼唤着“永璋”。

她的咳疾未愈,声音喑哑细弱,配上那削弱的背影,和三阿哥梦中不时的呓语,任谁一看也知道事情怕是不好。

“你照顾好自己。”

如懿无能为力的留下这句话,太后也不便多说,两人都知道养心殿满是粘杆处的人,都不怎么开口,默契地去了慈宁宫。

“皇额娘,这件事怕是已经惊动了京中,为什么不稍作掩饰?”

“你便是太心软。难道永璋还有什么机会?哀家的皇孙,哀家知道他是什么质素。若捱得过这一关,此生做个闲散王爷,也是他的福气。”

“只怕永璋未必如此想。”

如懿极轻的一句话,让太后难得十分认同地轻轻颔首。她见惯了生死,只是可惜遗憾。

“皇额娘可知道零陵香?”

如懿小鹿般的眼睛里,此时全是怒火,一种一吐为快的心情,让她想把话说个明白。

“前朝有个鹂妃,她素爱调香,可惜坏了心肠。零陵香她昔年也曾试着调配,可惜古方散轶,没让她做出这种害人的东西。”

“原来此物真的如此难得,果然,果然非得是世家大族才能用得上。”如懿垂首,眼泪落下,接着说道:“皇额娘只当我胡言乱语。先帝的那位鹂妃,后来如何?”

“皇后,你提起此物,是自己见过还是想用在寒香见身上。”太后一时不解。

“皇额娘可还记得昔年孝贤皇后所赠,臣妾与慧贤皇贵妃日日佩戴的镯子?”如懿用手抹了眼泪,说道:“此事慧贤皇贵妃过世前必然与皇上说了,想不到,皇上今天仍拿子嗣的事情相问。”

太后沉默良久,终于幽幽开口说道:“昔日,是哀家与皇帝没有护住你。”

如懿泪如雨下,好一个昔日,昔日冷宫寂静,自己每每托凌云彻帮忙变卖的绣品,皇帝心里都记着数。若弘历不曾护过青樱,那么今日的难过会不会少一些?

“人心是最容易生变的东西,可也最坚固。如懿,放下了一些,未必得不到一些,纯贵妃和三阿哥还需要你的照拂,哀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儿臣明白。”

如懿将这件事说出来,便是在表明要向太后靠拢的立场。这不是为了生存,而是多年的相处让她明白,太后除了儿女,其他事情上都在尽责。

后宫里这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往自己不愿意去接,怕毁了与皇帝的少年感情。如今那一份情深已经见了底,为了那些无辜的嫔妃,自己也要承担起来。

两人张罗着永璋的病情,并且纯贵妃被劝诫着不在皇帝面前求情。可是永璋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惊惧非常,疑心自己要像幼弟一样不容于父亲。

“额娘,额娘,皇阿玛不要我了!”

“永璋,你别怕,额娘陪着你的。”

纯贵妃日日受着精神上的煎熬,已有六七天。纵然别人再劝,哪儿还能保持冷静?

她箭一般冲出去,快的不像久病的人。她要去问一问,为什么儿子奄奄一息,父亲却置若罔闻。

宫人们阻拦不及,也不敢在养心殿吵嚷,纯贵妃真就这样一路到了养心殿前。正巧进忠和李玉都被皇帝指到门外,不让贴身伺候。

两人见她一来,齐齐过来相迎,纯贵妃看也不看,执拗地跪在殿前。她咬着牙根,忍着不说那些最想问的话,只提高了声音说道:

“皇上,永璋病中思念皇阿玛,请您去看一看他吧。”

皇帝在门里听到了,踱到门帘后面,沉默不语。

“贵妃娘娘,三阿哥情切惹了圣怒,您啊也想想皇上的伤心。”

进忠拐着弯提醒纯贵妃,李玉也如此,上前要扶起她,说道:

“您先回去等等,奴才们会去通传。”

“非是本宫不懂君心,实在是永璋的病情拖不得了。”

纯贵妃听到这种颠倒黑白式的劝诫,只觉得嗓子眼里发甜。她有时聪明,但碰到了儿子的事情,就完全失去章法,再次高声喊道: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皇上,求您原谅永璋,去看他一眼吧。”

“你的错?朕看来,你并没有错。”

皇帝自己掀了帘子走出来,垂首看着纯贵妃,冷哼了一声说道:

“朕不会冤枉了你,你昔年虽动错心思,这些年却安分守己。永璋之所以如此狂悖,要问问宫外,问问苏氏。”

“皇上!”纯贵妃喉咙里发出堪称凄厉的声音,辩解道:“臣妾自知无才无德,族中也无可用人才,臣妾这些年一直收束他们的心思,虽抚育永璋,但臣妾和娘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心思。”

皇帝不相信,而且也并不想听,他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旧居深宫,竟被外头的人蒙蔽至此。让他们带坏了永璋还不自知,实在愚不可及。来人,挪三阿哥出宫调养,他已静养了许久,总在养心殿里躺着,哼。”

皇帝毫无怜惜地拂袖而去,倒想走的潇洒,不提防衣裳下摆被纯贵妃抓住,她已开始气喘,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盛满泪水,哀哀地看着皇帝。

“着太医给贵妃诊脉。”

皇帝自觉仁德,大踏步离开。看那方向,正是承乾宫。养心殿内一众人等沉默搀扶着纯贵妃离开,如同搬走一个空壳。

“公主,皇上特意令人为您新裁的衣服,特意按照寒部的习惯制作,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进保性子好,三天两头被派过来送赏赐。寒香见眼神扫过那件衣服,浅紫的料子上缀着珍珠,刺绣精致至极。

“我说过,要穿的素净些。”

如懿那日劝她为了寒部子民着想,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她内疚之下,寻死的念头被责任心冲散,但心里始终想为寒企服丧。

“您不喜欢这颜色,奴才再请内务府想想。”

进保不会劝人,尤其不擅长劝女人。干脆丢下那衣服,就想转身离开,抬眼看见明黄一片,恭敬地退到一边。

“朕让人给你做几身月白的衣衫,全了你的心思。香见,你也要考虑朕的感觉。”

寒香见漠然相对,眼神里写满了直白的拒绝。

皇帝不觉得扫兴,目露痴迷地看着寒香见,殿内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只留下诡异的沉默。

一天是这么过,接下来的好几个月,皇帝都是如此。他没去看三阿哥一眼,几乎有空都会在承乾宫里坐一坐。

如懿也不顾粘杆处的暗桩,几乎日日询问三阿哥的情况。得到的信息却是越来越不好,若当时在养心殿里多养一阵子,或者皇帝愿意放下偏见,对他稍加安抚,都不会导致今日这样一落千丈的局面。

纯贵妃在宫里消息不畅,只能一天几趟地派人去翊坤宫打听消息,三五天便撑着病体去见如懿一趟。

“怎么这样便来了,看你满额头的汗。”

渐起暑热,如懿早和纯贵妃说了,得空便由她亲自去送消息,不让纯贵妃来回折腾。此时殿内不止如懿在,卫嬿婉与海兰因要处理宫务,也围在一起坐着。

“纯贵妃,你要保重身体,永璋还需要你。”

卫嬿婉见如懿给纯贵妃擦完了汗,她不一时又有细汗,这明显不是被热气闷出的汗,纯是一动便出虚汗。再一看她露出来的手腕细瘦不堪,形如枯骨。

“皇后娘娘,炩妹妹,愉妹妹,你们都是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如今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有件事情想请妹妹们成全。”

她没有客套,也没有犹豫,实在不像素日情景。卫嬿婉与海兰何等敏感,心里都是一沉,齐齐站起,将纯贵妃搀着坐好。

“绿筠,现下天气暖和,太医也说你的咳疾只是冬季难熬,这个夏天尽可以好好调养,别灰心。”如懿心里长叹,面上仍笑得温柔,宽慰着她。

“若在去岁冬天,我是信太医的话的。可,皇后娘娘,夏日已至,我……咳……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自己心里还能没点感觉吗?”

“永璋的精神将要大好,他清醒过来,第一个想见的一定是额娘。”

海兰适时开口,纯贵妃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生的渴望,可惜很快被自己的咳喘打压下去。

“孩子大了,离开额娘也很好,我宁愿永璋和他六弟一样,也不愿看他再如此。”

纯贵妃等了几个月,终于完全灰心丧气。亲生儿子一个出继,一个病重,生父竟然毫不挂念,只留做母亲的心焦。

“这是你真实的心意?”如懿握住纯贵妃的手,问的十分郑重。

“这是臣妾这样的笨人,为孩子想的生路。”

卫嬿婉一句话想说出来,又诧异自己发的哪门子善心,于是皱着眉不说话。

纯贵妃爱子之心拳拳,可三阿哥昔年想过争夺太子之位,心态怎么会与深宫后妃相通。人生这样断崖下落,只怕挺不到承嗣的那一天,思想上的崩溃就要让他撑不住了。

愉妃聪慧,也知道卫嬿婉聪明,总是下意识关注她的举动。此时见她皱眉,不免望着她。卫嬿婉暗叹自己养气功夫退步了,为了好名声,只能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以示异议。

“此事本宫要回禀太后,才好与皇上商议。绿筠,你且安心吃着药,本宫会再劝一劝皇上,父子俩不能一直不见面,皇上是有怜子之心的 ”

海兰虽然不懂卫嬿婉的意思,此时听到这句话也不好反驳。再看卫嬿婉,果然见她眉头皱的更深了。

纯贵妃颇感失望,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将要死去,颇为留恋地与如懿说了一阵子潜邸时的旧事。她离开的时候,三人各怀心思的把她送出殿外。天气极闷,一场大雨酝酿着要落下,纯贵妃气短咳嗽,背影佝偻而可怜,走在宫墙下,似要被红色的高墙与暑热活活闷杀。

“此事难办,你们都有子嗣不便插手。本宫自己去与太后商议。”如懿目送纯贵妃走远,突然开口。

“刚刚本宫见炩贵妃紧皱眉头,想来是在担心这件事情。”

愉妃以为明白了原因,直视卫嬿婉。卫嬿婉做出十足的悲悯,忧心忡忡地说道:

“愉姐姐,臣妾是担心三阿哥。”

如懿与海兰皆是一愣。到底是如懿懂得皇子无不向往皇位的心思,最先反应过来。她神色猛地一变。刚想隐晦提醒卫嬿婉慎言,一个炸雷响起,雨倾盆而下。

“不好,容佩,快让人给纯贵妃送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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