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已逝
第七章 亲人已逝
云柯不信,他跑走了。
难道这宣一州的百姓就没有一个愿意相信顾景昱?云柯四处打听,到处询问,受尽了冷眼,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家小客栈前,小乞丐敲着竹竿“大爷、赏点吃的吧!啊…”
云柯瞧见被丢在地上的小乞丐,刚想起身去扶他,小乞丐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你们狗仗人势,二皇子在的时候怎么不敢这么对我们?狗东西…”
“再骂,再骂我打死你…你你你,滚一边去,穿得人模狗样还来要饭?”
被店小二指着的云柯:“……”
小乞丐跑了,云柯回神,不顾羞愤,追上去抓住小乞丐的手“你方才说什么?”
小乞丐恼火,上窜下跳地吼道:“什么跟什么?放开我…”
云柯放开,恭敬一礼“方才听你说二皇子?宣一州的二皇子早已去世,你?”
“哼…”
眼见着大雨将至,云柯认命给他买了包子,云柯跟着小乞丐一起坐到一屋檐下避雨,小乞丐狼吞虎咽,“嗝…你想知道什么?”
云柯问:“二皇子在你们眼中究竟是好是坏?”
小乞丐摇头,懵懂地眨巴着大眼睛,“我不知道,二皇子对我们是好的,经常派人给我们送吃的。可是他杀了好多人…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他说,他们本就该死,这些人不死他就得死。可是我又问,这世道该死的不是我们这些穷苦的人吗?他说不是…那天他进了宫,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小乞丐说着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啪落下,云柯不忍。顾景昱行善打着大皇子的旗号,百姓记得是他顾景泽的功德,云柯着实想不明白。
小乞丐说“以前二皇子在,我们还能要到吃的。现在…二皇子走了,我们就只有等死了…呜呜呜…他们都死了,只有我了。”
云柯轻拍他的背抚慰,有心无力道:“别哭了、别哭了。二皇子府邸还住着一个姐姐,她也许能帮到你。”
“什么姐姐?”
云柯心疼地揉着他的脑袋,“一个会弹琴的姐姐…”
“可是二皇子府邸没人啊…”
如遭雷击!云柯恍惚,道:“你说顾景昱府邸无人?”
小乞丐被他苍白的脸色吓到,急匆匆跑走,又折回来拿掉落的包子,云柯大喊“说清楚啊!”
“云将军还真是心善!”
“……”
面对突然出现的冷嘲热讽,云柯置若罔闻,自说自话:“人性人心真是复杂,原以为我拼尽全力,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就能换来世人的和谐安乐,却不想为他人带来如此多的劫难。”
折芳道:“世道纷乱,为求生存,你…无错。”
“无错?呵…我原以为蓁蓁无错,可她不爱惜她的命,撇下年迈父母,这是错。顾景昱任由皇后摆布,不求生就是最大的错。你是判官,他是鬼王,想必早已看透这世间百态,比我更了解人心,所以…”
青冥却打断他。“本王无解。”
三人沉默,漫无目的前行。
宣一州满城花灯,星星点点,甚是好看动人,见云柯这般痴迷,反问“生在人世时,也不见你这般迷恋?”
云柯苦笑,道:“我常年征战沙场,活在边疆,只顾着习武打仗,哪里有空闲欣赏这般美景?更别说节日里陪家人聊天吃饭了。”
青冥识海一动,提着云柯的衣领,刹那间便来到曲水州云府,云柯一愣,“你?”
云柯已迈开步子走进云府,老夫人和云柯母亲张秀禾坐在桌前,老夫人憔悴了许多,她说“咳咳,秀禾,等我走了,你就离开这里,过你的活。”
“祖母,娘…”
她们听不到云柯的呼唤,张秀禾给老夫人夹菜,反问“不陪他们?”
“你既然已经带我到此,为何不让我?”
“规矩。”事不过三!
云柯眼含泪水,痴痴地看着两位亲人,张秀禾道:“母亲,秀禾生死都是云家人,绝不离开云府,也不会离开曲水,这是他们父子死都要守卫的地方,秀禾绝不离开。”
“你啊,咳咳咳…”
“母亲,别说了,来,喝口汤…”
“祖母她?”
青冥指尖轻点,仿若一股清泉润入口中,老夫人也不咳嗽了,云柯道:“多谢。”
青冥起身,云柯脚下不听使唤跟上去,此一路再无心观赏美景,刚回到幽都,却撞见阴兵领着老夫人的魂魄,云柯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你不是?我们?……你说话啊,我祖母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你不是救她了吗?所以,你带我前去是为了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祖母去死?”
黑阳拉住云柯,“云将军,你冷静,老夫人早已病重许久,加上你兵败浮屠崖,帝王震怒,加罪云家,老夫人心力交瘁,心疾难治,今日是她阳尽的日子。”
甩开黑阳的手,云柯懵逼,“那他?”
也对,青冥这般冷血无情的鬼,怎么会帮他的祖母呢?
青冥将云柯抛在身后,大步迈进云霄阁,斜靠在贵妃椅上,衣襟散开,风情万种。
“阁主,酒。”
折芳将酒杯递到他手中,青冥问:“本王今日?”
“阁主做事向来不问折芳对错,更不会说缘由。”折芳道:“五河压制的魔兽乃怨气所化,怨念深重,沉寂多年,并无异动,如今躁动不安,几欲冲破五河禁制寻找宿主。折芳羞惭,翻阅古籍经典,也只有上古典籍记载净魂曲,可压制。”
“在何处?”
折芳道:“阁主莫不是忘了,此曲乃是玉清宫宫主玉清仙子家族传承秘曲,非玉清宫传承人不可奏也。且,此曲弹奏,甚是消耗法力,玉清仙子素来对阁主不喜,恐……”
记不清前尘往事。
自他做了鬼王以来,神域之事他唯一记得的便是总痴缠在夜阑神君身边的玉清仙子。
“净魂曲一事暂且放下…”
“阁主受回申鞭,修为受损,不宜再动灵力。折芳虽术法低微,也能压制一阵。”
青冥动了动身子,“回申鞭着实烦人。”伤口疼。
折芳转身,“阁主,云将军还在鬼狱刑牢前守着,他…进不去。”
“折芳,这人的魂魄到了幽都怎会记得如此多的前尘往事?他为何能不忘?云柯此人,定有古怪。”
“属下会尽力探查。”
暄和守着云柯,一边嗑瓜子,一边盯着他哭唧唧。云柯泣不成声,懊恼地给了刑牢门一拳,可想而知被弹开,暄和震惊地瞪大眼珠子,“啧啧啧,疼吗?”
云柯狼狈地爬起来,再次进攻再次被弹开,趴在地上,他猛地咳嗽,一口血吐出,暄和道:“啧啧,都吐血了。你要是能进去,我们阁主也不会被罚了…这又是何必呢?”
“我救了一辈子的人,到最后却救不了我的家人。”
暄和给他递了一把瓜子,云柯把脸摆过去,暄和道:“我说你,在战场上的时候不见你这般执迷不悟,儿女情长,怎么?死了才发现你有多么大仁大义,大情大爱啊!”
云柯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你?小屁孩…”
“你才是小屁孩!怎么?我说错了…我带你引渡亡者记忆,是要你做不带任何情绪的旁观者。凡是带了情绪,便不能看尽亡者的一生,所以?你懂吗?”
“祖母生我养我,我怎么做一个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