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累死了。
空音刚治好手臂上的伤口就瘫坐在了地上。
这几天她不是和惠他们训练，就是像现在这样被迫和五条悟进行“反转术式”加强训练。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她快要累死了。
“好啦好啦，中途休息”五条悟拍拍手，走到空音身边。
“能起来吗？”五条悟朝瘫坐在地上的空音伸出手。
连续将近四个小时没休息的训练，空音想，如果她没骨头的支撑，她现在已经是一摊烂泥。
空音现在确实没办法自己站起来，咒力已经消耗的快空空如也了。她握住五条悟的手借力站了起来，双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好不容易才支撑住上半截身体，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前阵刚醒过来的时候。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
空音不明所以，用十分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笑什么？”
她想大概是自己的姿势很好笑，于是心生不满。真是够没人性的，自己这个样子拜谁所赐，他竟然还引以为乐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空音真是厉害。”
他其实一直没有解除“无下限术式”，从一开始他就奇怪，他看不穿她的咒术，明明“六眼”可以看穿一切术式，但在他眼里，她的咒力却是模糊一片，就像是计算机设置了屏保密码，故意将他屏蔽在外。
而且她又及其的谨慎，每次试探都能被巧妙的躲过去，显然是刻意隐瞒。
今天终于趁她没有防备再次试探了她，果然如他所想，这个女孩的咒力是特殊的。但他还真没想到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很危险啊。
以上完全是五条悟内心的想法，空音就没想那么多了，她只认为五条悟在笑话她的姿势，甚至连后面那句话都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不过她就当那句话夸她了。能坚持四小时不间断的攻击，防御，用反转术式治疗。看来咒力真的恢复了挺多，她也觉得自己蛮厉害的。
这几天的加强训练硝子都没有一起，最近她又忙起来了，实在是没有时间来。
所以现在只有五条悟和空音两个人。
空音坐在长椅上休息，这时冰凉的触感从脸颊上传来。
“呐。”五条悟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乌龙茶递给他。
乌龙茶？
空音愣了一下，接了过来。
“听惠说的嗷，上次东堂他们来打招呼，你用一瓶乌龙茶就挡住了东堂的攻击，真厉害啊，我也好想亲眼看看小空音扔瓶子的英姿。”五条悟打开手中的可乐坐在了空音旁边。
“下次一定。”空音喝了一大口乌龙茶，许是以前接他开玩笑的话接惯了，这次也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但最近可能不行了。”五条悟将长腿神展开，靠在椅子上，“今天的训练就到这吧，我下午要带虎杖去见一个人，他也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有任务了吗？”空音问道。
“是的，最近怪事很多呢，这次是三个男生在电影院离奇死亡，身体全部被扭曲了。”
“是咒灵干的吧。”
“是呢，但是不知道这个咒灵和‘它’是不是一伙儿。”
它？一伙？
咒灵还会团伙作案吗。
“之前我去赴约校长的途中，被一个特级咒灵攻击了。”
“特级？”空音皱眉。
为什么特级会突然出来攻击五条悟，这个智商，还能是特级？
“哎呀，小空音不用担心我啦，当然是我赢啦。”
“……嗯。”
谁担心你了……自恋真是一点没变。
“这是个未登记的特级，还拥有清晰的逻辑，可以像人一样交流，甚至他可能有同伴，是个很危险的存在。”
诅咒源于人的负面情感，如今咒灵居然已经能强到如此地步了吗。
是时代发展太快人的压力增大的原因，还是和“那个人”有关。
“我能参与这个任务吗？”空音毛遂自荐。
如果真的和“那个人”有关，那她必须得参与。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一定要找到当年的真相。
她本是提个建议，但没想到五条悟听了她的话后反应这么大，他十分激动的握住空音是手，墨镜在阳光下反光仿佛让人看见了墨镜背后发光的眼睛。
“你真的要参与这个任务吗，真是帮了大忙了！”
“你也知道，由于我太强了我实在很忙，也实在是照顾不了虎杖，他还那么小的少年，出门在外做任务多叫人担心！”
“吸取上次的教训，再加上这次的危险潜伏也很大，所以！”
五条悟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一直没说到重点。
“所以你想让我协助他，因为我的……反转术式？”空音接道。
虎杖怎么说也死过一次了，如果有她在的话确实能减少意外的再次发生。就像是战士出征，带个加血的，胜率会更大。
“bingo！”五条悟竖起大拇指，“但是这次还是以锻炼悠人为主，空音只要在需要时及时治疗他就好，平常的话，就不要帮助他了，就算是为了让他快点成长。”
“好，我知道了。”
“哦对，还要谨记哦，不要告诉任何人虎杖还活着的消息，所以为了不让惠他们心疑，那边的训练还是不要落下的好，平衡好两方哦。”
“好……”
“那我走啦。”
说着，五条悟站起身来，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了。
正午，阳光正毒，风也不多，空音坐的长椅还在阳光暴晒的范围下，所以就算休息了一会她还是在汗如雨下。冰冰凉凉的乌龙茶也受大太阳的影响，瓶外的水珠顺着瓶身淌下，滴在了空音的腿上，恰好这时一阵风也吹过了她的发梢。
空音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紧忙回头，叫住了还没走远的五条悟。
“老师！”
五条悟循声回头：“怎么了？”
“老师知道‘百鬼夜行’，是什么吗？”
上次听伏黑惠说这个，她就有些在意了，明明一直想问却因为训练太多就总是忘记，今天既然想起来了，就借此机会问了吧。
她认为这是个对五条悟来说很简单的问题，但不知怎的，一瞬间，虽然只有一瞬间，她发现他平常总是微微翘起的嘴角沉了下去，整个人好像也僵住了一般。
但他很快就又恢复了原状。
接下来，他站在树荫下，双手插兜，轻松的语气说出了让空音心脏骤停的话。
“去年，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在东京新宿与京都两地释放数千只咒灵，并对它们下达了“赶尽杀绝”的命令，成千上百的咒灵在街上肆虐，夏油杰将其命名为‘百鬼夜行’。”
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百鬼夜行。
空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夏油杰是去出差了，所以一直不在咒术高专，但没想到……
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温柔，总是替他人考虑的夏油杰，是那个每次都耐心纠正五条悟错误的夏油杰，是那个一直鼓励着她的夏油杰。
那样的他，怎么会……走上了和他教她的完全相反的道路上了。
难不成……
是因为“星浆体”任务的失败吗？
她对于这个任务了解不多，因为那时候她正巧因为别的事情没有在高专，而这件事，还是听“那个人”说起的。
可恶，如果早一点发现“那个人”的目的，会不会任务就不会失败，会不会杰就不能……
空音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紧紧咬着下唇，而且咬的太用力了，血丝已经渗了出来。
五条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有点反常，这个反应就像是……她好像与杰认识一般。
五条悟陷入沉思。
说起来杰那时的同伴确实自那次事件后就各奔东西了。
难不成，她是其中之一？
不对，如果她是其中之一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百鬼夜行”的事。
难不成……是害怕？
“没事的，现在夏油杰已经不在了，这件事也已经风平浪静了。”
本是安慰的话，没想到话一出口，女孩的脸更白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空音说出这句话时嘴唇都是哆嗦的。
“意思就是他已经死了。”五条悟的语气冷了些。
“被，我，杀，死，的。”
五个字像晴天霹雳般击在空音的身上，她什么事情都无法思考了，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困难了。
外界像是被按了静音健，甚至连乌龙茶掉在地上的声音她都没听见，此时的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声，像要是将她的鼓膜震裂。
五条悟亲手将他的挚友，夏油杰，杀了。
她的脑海只剩下这唯一的结论。
五条悟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没反应，于是走上前去。
空音的理智是被马上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拉回来的。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五条悟她立刻站起来后退了一步，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看的表情。唯一的理智告诉她现在赶紧离开，他现在不认识她，不要让他觉得反常。
赶紧离开，就现在！
“小空……”
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空音打断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
完全顾不上腿的酸痛，空音几乎是逃跑一般的离开了。
在背对五条悟的瞬间，不敢眨的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了，眼泪在眨眼的一刻夺眶而出。
这几天她总是在感慨他的变化好大，他变得心思细腻了，变得会察言观色了，变得会体贴人了。完全和高中的他天差地别。
她以为是时间的打磨，但没想到他成长是代价是如此之大。
在杀了杰时他想的是什么呢，杰在被挚友杀的一瞬间想的又是什么呢。她不敢想。
过去的十一年发生了这么多，她像是为了自保的无耻之徒主动下车，等一切大风大浪都过去后，她又一身轻松的回到原处，看着伤痕累累的伙伴自己竟还以“同伴”自诩，多么的，不知廉耻。
而她竟然还在心里埋怨他不曾承认她是同伴，埋怨他在她被关一年中不曾找过自己，埋怨他不来见自己最后一面。
她凭什么埋怨，她有什么资格啊！
空音不知道走了多远，在四下无人的树林里，她蹲在了一棵大树后，掩面痛哭。
……
五条悟捡起刚才被空音掉在地上的乌龙茶，这次又是只喝了一口。
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他双手插兜，眉头微皱。
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眼神。
同情的，难过的，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的眼神。
他只在硝子的眼中见到过类似的情绪如此复杂的眼神。还是在他杀掉杰那天之后，和她喝酒，他看见的。
但是他们曾经认识吗？他关于她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但自从她来了之后确实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比如那套校服，比如训练时的某个瞬间。
再比如，明知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对她无效，明知她是个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
但他却丝毫不想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