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胡不令
“如你所见,长公主其实喜欢的是女人,可我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于荒唐,但长公主是我的主子我岂敢反抗,只能想办法让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可没想到还是......”
她欲言又止,像是难以启齿。
谢意欢知道胡不令不好糊弄,不敢确定这个理由,能不能让他相信,可胡不令,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一句,“原来如此,这就能说的通了。”
萧子衿强留谢家小姐入府,暧昧不清,看来传闻未必都是假的。
他望着谢意欢,“你变成这样,萧子衿还能下得去嘴,看来他还是挺在乎你的,可你听了我的秘密,可不能让你活下去了。”
他手里捏着一颗药丸,要往谢意欢的嘴里送,打算让她变成一个不会秘密的死人。
可突然下盘一痛,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是几拳打在了他身上,他猛得洒出一把致命毒粉,对方才仓皇离开。
等人走后,胡不令终于站不住半跪在地上,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大口鲜血。
孙行玉坐在房间里,用手撑着脑袋发呆,目光虚望着房门,要是以往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了,可今天晚上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谢意欢让她帮忙易容,说出去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谢家不顾皇帝的意思回到了边境,已经是和朝廷闹掰了,谢意欢一个人在外面并不安全。
不过,她倒是听说谢意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继母还留在谢府,皇帝竟然也没对她们发难,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孙行玉想不明白,她没从谢意欢嘴里听过一次她提到自己妹妹,也不知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然谢家人走,为什么不带她们呢?
孙行玉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算了不想了,她反正也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这时,房门忽然被冲开,谢意欢跌跌撞撞进来,嘴唇乌黑,情况看起来并不好。
孙行玉蹭得从椅子上起来,过去扶她坐下,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一探便惊住了:
“你中毒了!还是剧毒。”
谢意欢感觉身体又麻又痛,身体里像有数根银针在不断地刺着,痛感密集,绵延不绝,“我......知道,我想知道能不能解?”
“解倒是能解,就是——”
孙行玉说着皱起眉,谢意欢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就在谢意欢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的时候,她面含忧虑地望着谢意欢,“就是过程会痛点,而且好需要连续解毒七日。”
“能解就行。”谢意欢感觉到自己舌头开始麻痹,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下半身也开始逐渐僵硬了。
孙行玉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忙掺着她躺在床上,“我先给你解毒。”
她犹豫了一会儿将手放在了谢意欢的腰带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要给你扎针,需要脱掉外衣。”
谢意欢试着抬起手臂,却发现整条手臂都已经麻痹,只有几根手指头还能动,她只能无奈看向孙行玉,“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虽然解谢意欢的衣服让她有点不自在,但为了赶紧治疗,她还是干净利落地帮谢意欢快速脱下,手持银针一针扎在了谢意欢身上。
虽然只是一针,但谢意欢却感觉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痛,忍不住捏紧了身下的床单,她才知道孙行玉说的有点痛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有点痛,这分明是上了刀山走一回。
谢意欢咬着牙,忍着不发出过于狼狈的声音,额头的青筋因为痛苦而暴起,豆大的汗珠不一会儿便从额头涌现,孙行玉都不忍接着下针,手心冒了一层虚汗,握针的手指都抖了一下。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出差错,她的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导致谢意欢丧失生命。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下针,直到十根针全部扎完,才终于松口气。
“这毒剧毒无比,要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归西了,你是多亏了用内力压制,才能撑到现在。”
她看到谢意欢满头大汗,打了盆水,用巾帕帮她擦了擦,“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居然被下了如此歹毒的毒药?”
剧烈的疼痛过后,谢意欢终于能够缓和过来,可扎在身上的针,依旧释放着绵延不绝的痛意,只是比起刚才的痛已经好了许多,谢意欢也明显感到自己发麻的舌根,在逐渐恢复正常。
“倒也不是别人,还是个熟人。”
“熟人?”
“还记得赖在我们医馆的少年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喘气,“他可不是什么华慎,而是这次来盛京的潦查小王子,胡不令。”
“潦查人!”孙行玉惊住了,没想到那么单纯的一个少年背地里居然这样狠毒。
“正是,他们制造无忧香害人,我们却大张旗鼓地救人,想必早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我没想到他来的比我预料的还要快,更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潦查的小王子。”
她现在虽然中了毒,但那胡不令也没好到哪里去,此刻估计他已经受了内伤,没个一段时间可好不了。
等过了一个时辰,孙行玉才把针拔下,“这只是初阶的治疗过程,之后几天都需要泡药浴将毒逼出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准备需要的药材。”
次日,谢意欢刚醒来,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她看了看天才刚刚亮,可孙行玉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有点惊讶地问,“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
往日里都是她想起来做好早饭,孙行玉才悠悠转醒,今日孙行玉破天荒地起这么早还是头一回。
孙行玉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饭,又给她的碗里堆满了菜,才把装好的饭递给她,“你吃完了,等下就可以马上解毒了。”
谢意欢望着自己手里堆成小山堆的饭碗,沉默了。
明明是要解毒,怎么硬生生有点奔赴刑场吃断头饭的感觉。
“你确定毒能解吗?”谢意欢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能的。”孙行玉回答得无比自信,没有一点点心虚的成分,“就是有一点疼。”
谢意欢:“......”
她可再不相信,孙行玉嘴里说的一点是一点了,于是,默默把碗中的饭菜吃完了。
等吃完饭,孙行玉便将浴桶搬到了谢意欢的房间,倒好热水,又在里面洒了不少药材,直到水的颜色变成浓郁的褐色。
“以后,你每天都需要在桶里泡上两个时辰,等到第七日你的毒才能完全解开。”
孙行玉拿出一个沙漏放在桌子上,说,“等到这里面的沙子完全漏完,你就可以从水里出来了。我会在门外候着,你有什么需要叫我。”
“好。”
孙行玉转身出了房间,不忘把房间的门带上。
谢意欢先用手试了一下温度,感觉到正好,把外衣脱了,只穿着里衣进了浴桶。
浓重的药味格外的呛鼻,但除此之外谢意欢倒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这泡药浴好像也没有什么......额”
她刚说完,那种被针扎进肉里的感觉,就从腿部慢慢往上蔓延,关键这种被扎的痛感还不是停止在皮肤上,而是随着药汁的渗透,慢慢地往骨头缝里钻,直到身上的每一处骨头都开始疼。
谢意欢此刻终于知道孙行玉为什么让她多吃饭了,不多吃点,哪有力气抗得过两个时辰。
坐在门外的孙行玉听到了里面的一声闷哼,便知道是药效产生效果了,她朝里面喊着:“意欢,你没事吧?”
谢意欢几乎是咬着牙齿,挤出一分力气才回了孙行玉的话,“......没事。”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想往浴桶外跑,可刚抬起一点,又因为失力,跌了回去。
她看着漏斗一眼,才发现时间才过片刻而已,可她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该死的胡不令。”
谢意欢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自己打胡不令还是打得太轻,现在胡不令要是在她眼前,她绝对会卸了他的胳膊腿。
时间过了很久,就到谢意欢已经有点意识模糊,等到身上的痛意慢慢减退,她的意识才逐渐清晰。
而桌上的沙漏,也终于将最后一点沙粒漏下。
起身,劈衣,倒地,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逗留的成分。
孙行玉进来看见的就是,已经穿好衣服,却躺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的谢意欢。
谢意欢想要是不穿衣服躺在地上,多少有点不雅观,索性,她终于在力气耗尽的时候,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意欢,你怎么还躺地上了?”孙行玉过来扶她,可手里的人却像是没骨头一样瘫着,她只能把人半揽着。
谢意欢双眼通红,抓着孙行玉的手问:“你有没有那种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最好是别死的太快的那种?”
孙行玉忙撒开手,跑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终于拿出了自己的珍藏,她回来一看,却发现谢意欢又躺地上了。
看到她时表情还略带一点怨气,孙行玉才明白自己刚才撒手太快了,把人直接甩地上了。
谢意欢:“......”不生气,不生气。
“抱歉,你没事吧。”
没等她扶,谢意欢自己撑着浴桶站了起来,“我没事。”
孙行玉讪讪收回手,忙把毒药递了上来,“立马哭丧丸,吃下去能让人感到穿肠烂肚的痛苦。”
谢意欢接过这个小药瓶,打开一看里面是个暗红色的药丸,她闻了闻,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这毒药怎么名字怪怪的?”她不明白这个毒药和哭丧能有什么关系。
孙行玉指着她手里的毒药,兴奋地说,“这名字是我取的,是因为吃了毒药的人,即将不久人世,立马就会有人给他哭丧,所以你说是不是立马哭丧啊!”
谢意欢看她一脸骄傲的样子也不好打击她取名的水平,只淡淡点头:“那你还挺会取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