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娘娘
宋恕非后退了两步,故意道:“我不喜欢温润的公子,只喜欢……”
“恕非!”门外传来江枞的声音,宋恕非回头,江悔已经不见了。
“来了!”
梅州并不是去卫阳的必经之路,但却是永乐娘娘的故乡。
“说起永乐娘娘,那可是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呀!娘娘和当今圣上可谓是神仙眷侣,可惜啊,自古眷侣难佳成!说咱们圣上最开始喜欢永乐娘娘的时候还是个王爷,为了迎她回府,不惜跟先皇起争执,更是在她入府之后宠爱有加,欲遣散后院家眷,但被永乐娘娘拦下了,娘娘本是江湖儿女,更不会为了小情小爱让丈夫为难。可好景不长,就在圣上继位的第三天,小皇子暴毙,娘娘自请出宫,一走就是十五年,可圣上长情,尽管永乐娘娘做事逾矩,还是这么多年难忘旧情,多加招抚,这便是‘奇女子伤心奔江湖,苦情人多年心不负!’”
“简直是一派胡言!”江枞罕见的表露了善解人意意外的情绪,有些愤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江悔故意道。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个小酒馆歇歇脚,谁想到穷乡僻壤的地方还有说书的,而且说的还是宫闱秘闻。
“当街议论皇上和娘娘,犯大不敬!”江枞坚持要上前,江悔随手拔了身后弟子的剑拦住江枞,“人家做点儿生意也不容易,何必赶尽杀绝呢!”
两个人剑拔弩张,宋思伏赶紧挡在江枞身前:“江公子,你师兄不过是看不过别人随便议论永乐娘娘!”
宋恕非看江彤一旁看戏:“你不上去劝劝?”
“不用,打不起来,我哥才不会跟师兄动手!”
果然,二人只是僵持了一会儿,江枞就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水的翩翩公子。
江悔则大摇大摆走到说书的面前,给了他几两银子赏钱。
还有一日便可以到梅州了,二人就像是没有说书那个事儿似的,照常说话。
“过了前面的镇就到梅州了,各位,我先撤了!”江悔趁着车马停下的空当道。
“你……不跟我们一道去吗?”宋恕非见没人问他,自己才问。
江悔看着她笑道:“放心,我答应了送你……们回卫阳就一定会送,只不过现在佳人有约,我先失陪了!”
江悔没等他们说话,自顾自说完话,自己就翻身上马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恕非和思伏莫怪,阿悔散漫惯了,我们不必管他!”江枞虽然在跟马车内的人说话,但眼神却一直追随着江悔。
马车外面的叫卖声逐渐变多,前方一阵骚乱,马车急急停住,宋恕非私人下了马车,后面的弟子跪倒一片。
前方来人是个约莫20左右岁的姑娘,看到她便让人想到清丽二字,眉眼温柔,但温柔不及眼底,身姿婀娜,却全无媚态。看到江枞便上前行礼:“少主,永乐娘娘请!”
宋恕非跟着他们后面,两侧都是跪在地上,垂头不出声的人,是敬还是俱恐怕只有被掀翻在地的油纸伞能回答了。
那姑娘将他们领到城内的一处道观门口:“各位请稍等,永乐娘娘马上就出来!”
那姑娘进去不到片刻,道观的大门就被打开了,永乐娘娘一身道袍加深,鞋履也穿的僧侣才会穿的鞋的样式,左手拿着一串佛珠,站在高台之上,微笑的看着台阶之下的他们。
宋恕非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看上去柔美又慈祥,但那种慈祥并不想让人靠近,反而想让人逃离。
是望而生寒,睥睨众生的感觉,就像是一株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太行菊,她遗世而独立。
“拜见姑母!”江枞行的礼,正是李丛尘当初朝着宋恕非和江悔行的那种礼。
永乐提着道袍快步走下来扶起他:“你这孩子,不过几天不见,怎么还生分了!”
永乐转头又走向宋恕非:“这是恕非吧!”永乐上前一步抱住了宋恕非,宋恕非直接愣在原地,两岁以后,就连京娘都没有抱过她了。
“好孩子,一路上辛苦了!”
宋恕非有些贪恋这个香火味的拥抱,可拥抱很短暂,因为此刻它又属于了宋思伏。
“彤儿!”永乐俨然是一个慈母,她叫江彤的时候有宠溺,有责怪,更多的确实担心。
“姑母,我错了,哥哥和师兄一走好多天不回来,我也是太想他们了,才会偷偷跑出去嘛!”江彤冲着永乐撒娇,永乐只是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看你不是想他们俩,而是贪玩。你师兄呢?”
“姑母,师兄他……”
“阿悔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晚一些过来!”江枞赶紧说。
“那我们不管他,我带你们去我年轻时候的住的地方,还给你们准备了些小食”永乐拉起宋恕非和宋思伏,忽然想起什么,对身后那个清丽的姑娘说:“青随,街头王婶送些吃的穿的过去,还有卖油纸伞的阿叔,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不易!”
“是!”
宋恕非本想快点儿赶到卫阳,既能让宋思伏赶紧撤出这场她也不知道结局如何的抗争,也能早点见到卫阳主,她有些关于朝廷的事情必须知道。
“幺儿,永乐娘娘真善良,她知道我刚刚遭遇一场噩耗,刚才吃完饭还特意拉着我安慰。”宋思伏已经跟宋恕非从前厅说到了后面的厢房,全是永乐娘娘的好处。
“永乐娘娘这么好,也不知道当初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阿姐!”宋恕非打断了她:“你先回屋吧,早些睡,我想出去透透气!”
宋恕非脑中乱作一团,没有心情去永乐娘娘如何慈善,况且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打开后院门,宋恕非吓了一跳,江悔满身是血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急忙跑过上下查看:“受伤了吗?伤到了哪里?什么人能伤到你?”
江悔笑容越来越大,闷不吭声的瞧着她。
“到底伤到哪儿了?”宋恕非急得眼眶里眼泪打转。
江悔连忙解释:“不是我的血,跟我来!”
江悔带着宋恕非来到一处废弃的茅草屋,草席下面是血液浸透了下面盖着的稻草,李丛尘满脸是血,身上被划了很多刀,有些刚刚愈合的伤口被重新割开。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抢出来,那老婆子太厉害了!”江悔看宋恕非没说话,接着道:“别担心,我用内力封住了他周身七十二大血,暂且死不了。”
宋恕非拔下头上的簪子,看向江悔。
江悔拿她没办法:“将荷包里的小药包捏碎了,能阻隔你血液的味道,不过支撑不了太久,最多半炷香!”
“好!”
宋恕非的血液一滴一滴流进李丛尘嘴里,看着他从面无血色变得呼吸顺畅,面色微红。
宋恕非想撕下一块自己的衣角裹住伤口,没想到江悔已经递了他的衣角过来。还没等江悔说什么,外面一阵异香传来,江悔低声骂了一句:“死老太婆,追的真紧啊!幺儿,在这等我!”说完便飞身除了茅草屋。
宋恕非如坐针毡,她想去帮江悔,又怕李丛尘被抓回去,再三犹豫下,给李丛尘盖了两层草席,捂得除非有人拿尖刀往里刺才能发现才朝着江悔出去的方向跑去。
竹林深处,一白一黑两道人影颤抖,白绫翻飞缠绕,江悔有些招架不住,没有对招,只是不停的闪躲,但使白绫的人灵活的控制白绫,根本不给江悔喘息的时间。
“死老太婆,差不多行了啊!”
“毛头小子,再不用真功夫,我就把你绞成肉泥!”
宋恕非凑近了才看清,说话的是个面容姣好,但满头白发的老者。
“姐姐?”她这张脸和曾经救过李丛尘一身红衣的姐姐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者缠住江悔的脖子,直接放出白绫缠了江悔一身。
“你叫我什么?”老者一只手牵着被裹成粽子一样丢在地上的江悔,一边伸出另一支长着长指甲的手。
“娃娃,那个孩子在哪?”
“姐姐?你怎么了?”
“幺儿,她是……夹古……忧,不是……夹古云!”江悔的脸憋得涨红,断断续续说了话。
远崖双生,生夹古,妹妹夹古忧,绝情绝爱绝思,白绫出必见心间血。姐姐夹古云,一袭红衣惑世,一把牵情扬名。
“夹古前辈,何必大动肝火,你想要那个孩子,我告诉你他在哪!!”宋恕非将发簪握紧背在身后,缓缓往前走。
夹古忧将白绫扯紧,示意宋恕非往前走,宋恕非突然发狠,拿起发簪作匕首状,向夹古忧刺去,夹古忧一个闪身将江悔高高抛起,江悔被抛出来,只剩白绫尾部挂住脖子。
“想死,我成全你!”夹古忧将白绫尾部的坚刃露出来,划伤了江悔的脖子,江悔乘机要跑,夹古忧一声冷笑,白绫笔直朝江悔而去,眼看着要刺穿江悔的心脏了,宋恕非借旁边竹子的力量飞身往上,还没到江悔身后,眼前一个影子飞过,江悔在震惊中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