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大,能容她的地方却很少
永乐不屑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仿佛这些人在她眼中全是蝼蚁,直到看到宋恕非身边的江悔,她神色稍缓。
江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胸中的妒意快要爆体而出了,却还是忍不来,不死心的问:“可师父说我是!”
永乐哈哈大笑,高高在上,不屑一顾:“那是我让他以为是,你不过是你师傅和娼妓的孩子,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如你般蠢笨,他天资过人,聪明绝顶,只不过有眼无珠。”
江悔看着永乐,想起自己被害之前,她总会检出一盘子里最甜的一块糕点给他吃,会抱着他温柔地唱歌,那时好像更像一个母亲。
江枞一时气血攻心,晕厥过去。
永乐再跟宋恕非动手,宋恕非将发簪也握在手中,左手匕首,右手发簪,永乐被围攻许久,现在显然已体力不支,停下来喘息。宋恕非趁此机会,拔地而起,发簪横在眼前,匕首握在胸口,眼神坚定肃杀,全身内力调动,飞速运转,脸上手上渗透地血迹引得周围传来野兽地嘶吼,她手中的武器似乎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随她呼吸,随她拼杀。
江悔站在二人中间,他知道永乐手上已经沾了太多杀戮,他不该有一丝心软,但他确实心软了,一瞬间想过无数的可能,废去她的武功,让她苟延残喘呢……宋恕非显然已经抱了让她非死即灭的心,江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宋恕非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赤红色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宋恕非已经到了永乐跟前,她满眼猩红,一簪刺下去,眼前人突然就变成了笑着的江悔。永乐躲在江悔身后,毫无动容。
宋恕非放开手中簪子,紧握匕首,一步一步走向永乐:“今日,挡我者死!”
青随挡在永乐身前,永乐却命她退开。
“主子!”
“你拦不住了。”永乐看上去似乎是认命了,可手中的长剑微动却暴露了她想殊死一搏的心。
江枞突然站起抱住永乐,永乐长剑反刺入他的腹部,宋恕非见状立即将匕首刺入永乐胸口,眼泪才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你不该杀我阿姐!”
宋恕非将匕首拔出,永乐胸口的鲜血喷溅,青随一脚将江枞踹开,自己抱住永乐。永乐费力抬手指向宋恕非,讥笑道:“你……此生难得安宁。”
宋恕非不予理睬,走到江悔身边蹲下,拔出簪子,江彤匆匆赶来:“师兄,恕非,这是怎么回事?”
赵三和向轩铭也费力围了上来,宋恕非没说话,咬破自己的手指抵在江悔的嘴唇上,片刻之后,其他人如狼似虎的看着宋恕非,江彤忍不住道:“真的好香啊。”
江悔察觉自己的伤口正在慢慢恢复,他胸口的血已止住不流,嘴唇发白,脖颈处肌肉绷紧,呜咽道:“不要!”
宋恕非用另一只手把簪子放到他手里,知道她觉得这些血足够让江悔愈合才放开手。
“幺儿!”江悔只得一声声叫她的名字。宋恕非起身背起宋思伏的尸身往外走,莫昭辰随意捡起一柄短剑捅进她的腹中。
宋恕非从指尖逼出一滴血甩入他身后也欲拿剑的弟子口中,弟子瞬间倒地,面部青紫,身体抽搐。
“我说了,今日,拦我者死。”
莫昭辰被莫昭乌拉到一边。
宋恕非腹部流着血,艰难腾出一只手扯下药包按在伤口出。
江悔想追,但伤势太重,无法起身。
江彤看了看江悔,又看了看周围的赵三和向轩铭,凑近了向轩铭急急道:“轩铭哥哥,他是江悔!劳烦你照顾了!”说完就朝宋恕非走的方向跑去。
向轩铭顿时急了,蹲在江悔身边:“江悔,你怎么不早说?”
江悔没答话,看向宋恕非离开的方向。
青随也背起永乐要走,却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想走?”不知哪位江湖名流开始揭竿起义,引得众人拍手称赞,连连应和。
青随解下腰带将永乐绑在自己身上,对众人道:“来吧!”
青随最终身上无一处能看,背着永乐倒在血泊中。
这一场择花大会,似无一人获益,祭台之初,本是敬告天地,如今却见证了一场腥风血雨。
众人如鸟兽入林般散去,只有莫昭辰刻意跑到江枞面前说说了几句风凉话,无外乎是此事之后,卫阳必定元气大伤,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请枕宿宫帮忙之类。
“江悔,你还好吗?”向轩铭扒开他的衣服,伤口竟然已经开始愈合了,“不愧是活死人,肉白骨!”
“向兄,还请代我护她一程!”
“我马上让人去找,你别说话了。”
江枞捂着自己伤口走到他们面前:“阿悔,先在卫阳住下吧,养好伤再去寻恕非。”
赵三挑眼看向江枞,将信将疑。
宋恕非背着宋思伏,一路南下,走的她身上血迹已干了,江彤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随着她不停歇地走。
“出来,你跟着我干什么?”宋恕非突然停住。
江彤从树后缓缓露出一个脑袋,跑到她身边:“我这不想着,如果我哪天再死了,你能救我一命嘛。”
见她不回答,接着道:“你要带她去哪?我们坐马车好不好?”
“跟着我你确实快死了!”宋恕非已经听见了后面的马蹄声。
江彤往旁边拽她:“那你还在这等着,找死啊!”
江彤将她拉到一处茂密的草从之后,屏息等着后面的人追上了,追过来的是枕宿宫的人,江彤瞧着他们走了刚要出来被宋恕非拉下来,刚躲好,另一群穿着卫阳衣裳的人追了上来,正好碰到了墨机领着几个不阴不阳的走过来。
两拨人不但没打起来,反而那群卫阳弟子毕恭毕敬地朝墨机说了往卫阳方向去了。
“卫阳弟子怎么会跟一个阉人在一起!喂!”江彤回头却发现宋恕非倒在宋思伏身边了。
宋恕非再睁眼地时候,满天繁星,江彤坐在她身边,还给她盖了一条毯子。
“这是?”
江彤指了指远处地马车:“你不会指着我把你和……和她挪到马车上去吧,没办法,我只能让你睡这儿了。”
宋恕非身上地伤口已经愈合了,重新背起宋思伏,却被江彤拦住:“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拧啊,一直背着她走,她什么时候才能安息呀!”
宋恕非微微皱眉:“我背她去马车上。”
江彤喜笑颜开:“那我帮你,这就对了嘛,被我帮忙又不丢人。”
宋恕非没心情跟她争论,把宋思伏放好,驾着马车往琼州方向去。
三日后,江悔已好了大半。
“江悔,你当真要拖着这样的身体动身?”向轩铭坐在江悔床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江悔点头:“赵姑娘呢?”
“她说江枞欠她东西走之前要讨出来。”向轩铭语重心长道:“江湖之大,你去哪里寻她啊?”
“江湖之大,能容她的地方却很少。”江悔眼角下垂,眼眸微颤,眉头微皱,宋恕非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一定是对他失望透顶了,可她用血救了他,又用血杀了人,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她的异能,更多的阴损都会冲她而去,她稍有不慎就会身陷囹圄。
“多年不见,我确实没想到玩世不恭的江悔竟是痴情种。”向轩铭来卫阳只是听自己的祖父说有热闹,属实没想到是如此热闹。
赵三回来的时候,神情恍惚,发现屋子里只有向轩铭一人又紧张起来:“他人呢?”
“找人去了!”向轩铭看赵三着急的样子,醋意乱飞:“你不是喜欢上江悔了吧?”
“胡说八道,不知所云!”赵三转身要走,向轩铭鼓足勇气拉住她,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佛曰不可妄语,你真不喜欢他?”
赵三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懒得理你!”
向轩铭屁颠屁颠跟上去:甚好,甚好呀!
江悔刚出卫阳就看到牵马等在门口的江枞,江悔迎上去,江枞道:“阿悔,此一去万分小心!”
江悔接过缰绳,江枞却不撒手,江悔笑道:“还有话说?”
“阿悔也知道卫阳不可一日无主,我等阿悔回来带卫阳重回巅峰。”江枞脸上堆笑。
不过三日,他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其心只恨令江悔胆寒。
“不必了,我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卫阳掌门的位置。就此别过!”江悔飞身上马,驾马远去。
江枞抬手一挥,房后、墙上、远处围着的杀手退下,他摸了摸腰间的掌门令牌:“阿悔啊,你总说你什么都不想要,但到头来都是你的。怎么办呢?你越想要我越想要。”
江悔策马到了青州河边,修然已经等在河边了。
“二师父!”江悔面无血色,修然赶紧上去搭脉。
“我都听说了,已经让人去找了,你怎么样?”
“我没事!二师父,浮世殿中愿意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住幺儿。”江悔重新上马,“我去琼州看看,她必定要送宋思伏回家。”
“好,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