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叛亲离
向轩铭把纸条递给赵三,赵三不情不愿的接过,看完之后脸上便再没有一点不悦。
“你是因为这张字条才去救她的?”赵三指着床榻上那人发问。
向轩铭点头发愁道:“写纸条的人就算不是江悔 也是江悔亲近之人,我理应相救,而且江彤走之前还特意给我来信让我照顾好宋姑娘。”
赵三原本已经喜笑颜开的脸在听见江彤的一瞬间阴云密布,将字条扔给他,冷声道:“我有办法让宋姑娘放下手中之物,接受救治。”
“那太好了,多谢……”
“慢着,我有一要求,若我做到了,你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据实以答,不可遮掩。”
向轩铭看看宋恕非应承下来,赵三趴到宋恕非耳边低语两句,宋恕非的手慢慢松开,小药丸掉赵三手里,向轩铭喜出望外,赶紧叫大夫进来。
赵三把小药丸交给向轩铭,攥了他的手一下,靠近他用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夜子时,你房里,不见不散。”
向轩铭像是被一根棍子从脑瓜顶插进,又从脚底板插出,再深入到地里,直直地定在了原地。
夜半子时,向轩铭再屋内来回踱步,上一秒将房门紧闭,下一秒就将房门敞开,来来回回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你在等我?”
赵三刚走到他房间门口,就看见了赵三这副油锅里煎炸地摸样,进屋关门入座,一气呵成。
向轩铭坐的离坐屋内离她最远地地方,一开口就说了赵三不喜欢听的:“公主,草民还是将门打开吧,这样怕是会污了您的清誉。”
“坐过来!”赵三怏怏不乐,向轩铭挪到她身边的凳子坐下。
“第一个问题,知道我是公主之前为什么跟着我?”
向轩铭似乎是想起了这段时日,嘴角上扬:“心悦你!”
赵三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一时之间乱了分寸,脸颊飞红,稍微定了神又接着问到:“那现在一口一个草民,是不喜欢我了?”
“不是,只是你我身份云泥有别,况且祈阳家训在上,轩铭不敢不从。”
赵三拍案而起,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那你今后准备如何?”
向轩铭不再看她,低眉哈腰,双手抱拳作揖,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公主身份高贵,是我祈阳的座上宾,草民定当全力护佑直到公主平安归朝。”
赵三觉得自己再不走就要被气死在这了。
“向轩铭,不自量力,本公主何必用你保护!”
赵三说完摔门而去,向轩铭心灰意冷追到门口,却始终迈不出去一步。
“想追就去啊,一点儿也不像我!”向自在从房梁上飘下来,向轩铭霎时一喜,迎上去:“祖父!”
“乖!”向自在坐下摸摸向轩铭的头,“喜欢那姑娘啊?”
“她是当朝三公主!”
“我又没问你她是谁,我是问你喜欢不喜欢!”向自在仿佛在自言自语,“罢了,老古董教出来的小古董,赶不上我一点儿。”
向轩铭笑道:“祖父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来信说还得一两日嘛!”
向自在靠近他,悄声道:“你爹不知道我要回来的事吧?”
“不知道!”
“那就好,自古都是儿子怕老子,他儿子称大的还是头一份。”
向轩铭一个小辈不好过问上一辈和上上一辈的事情,只知道自打他记事开始,他爹和他祖父就不对付,两个人一遇见就针尖对麦芒的,他爹定了许多的规矩,逼得他祖父常年不回家。但他祖父对他确实十分好的。
“不说了,宋丫头你救回来了吧?”
“字条是您写的?”
“不然呢?”
向自在指了指旁边的院子:“在老地方吧?”
“嗯!”
向自在得了答案,没等向轩铭,自己翻窗回去了。
“祖父!”向轩铭弱弱道,“其实走门也行。”
门口传来弟子的敲门声,让向轩铭去祈阳祠堂。
宋恕非已经醒了,乌漆嘛黑的坐在桌边,一遍一遍想起江悔:你几次三番救我,就算是不在了,也还是救了我一命。
宋恕非从衣服的夹层中扯出牛皮纸,想到二人阴阳相合那天,若不是太激烈撞碎了宋思伏的玉佩,她是万万从墨机手里活不下来的,更别说现在拿这件事跟他讲条件。
借着月光,宋恕非竟然看到了牛皮纸上写的字,燃起灯,她才明白,不是在月光下能看清,而是牛皮纸浸透了自己的血,所以上面的字都浮现出来了:
老夫终其一生都在寻长生,却没想到害叶府灭门,害素阳被歼,自此时时闻见妇孺哀嚎,婴孩儿啼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万死难赎。
归元之大成,唯素服白石花可破,岩上花可抵千金方,岂不可笑。地牢中众人是归元大成者,也是命不久矣着,再背百条命,地府见青余。
宋恕非看完将牛皮燃成灰烬,还没稍烧完拿,向自在便推门而入。
“向前辈?”
“烧什么呢这是?”
宋恕非看着最后一角燃尽,回话道:“没什么,向前辈怎么会在这?”
“因为这里是我家!”向自在没有脚似的在宋恕非身边转圈,“我江小友当真死了?”
宋恕非一瞬间神色晦暗,难掩悲伤。
“那你下去陪他吧!”向自在不知何时将白绫缠在了宋恕非的脖子上,宋恕非一匕首将白绫划断,“不,我要当武林盟主!”
向自在本来是想试探一下宋恕非,可现在却是真动了杀心。
“枉费江小友以往那般护你,你当真要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宋恕非将匕首收起来,坐下,正色道:“前辈又怎知我必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整个武林大半都已经被朝廷招安,谁成为武林盟主,谁就成为了朝廷的狗腿子,这与同流合污何异?”
“前辈不必多说,我意已定!”宋恕非把牵情放在桌子上,“前辈若杀尽管来,我不躲,但若前辈今夜走了,还请日后不要拦我!”
向自在难言眼中厌恶,夺门而出。
宋恕非将头上发簪拿下来,抚摸珍宝一般摩挲:你要保佑我能撑到下去见你的那一天。
祈阳祠堂里,向修戈拿着鞭子覆手而立,向轩铭刚进祠堂,就听见他说:“跪下!”
向轩铭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等着向修戈问话。
向修戈转过身来,一脸正气,厉声问道:“你可知错?”
“孩儿……不知!”
向修戈一鞭子抽在向轩铭后背上:“祈阳家训,不得与朝廷中人有瓜葛,你可做到了?”
“孩儿只是正常接待……”
又一鞭子落下来,向轩铭闷哼一声。
“大丈夫敢作敢当,分明有人看见三公主从你房间里出来。”
向轩铭疼的头上冒汗:“孩儿绝没有逾矩。”
“好!那那个异孩儿是怎么回事?”向修戈专挑打过的地方打,向轩铭背后的衣服已渗出了血。
“她是孩儿的朋友,朋友有难,拔刀相助,不违家训!”向轩铭心中郁结,头一次和向修戈对着说话,向修戈气得又给了他两鞭子,扔下一句好自为之迈着大步就走了。
夜凉如水,赵三偷偷看了向轩铭一眼,把怀中伤药放在祠堂之外就走了。
祈阳门口碰见了宋恕非。
“你干嘛去?”赵三没好气地问。
“与你无关!”宋恕非扔下一这一句就出了祈阳,赵三越想越不对劲,才短短几个时辰,宋恕非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偷偷跟在她身后准备一探究竟。可才到第二个拐弯宋恕非就不见了。脖子上顿觉一凉,宋恕非地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你应该跟墨机相熟,去告诉他,明日申时地牢门口见,有大礼相赠。”赵三觉得脖子上传来丝丝痛感:“还有,想死就继续跟。”
赵三一动不动,知道后面彻底没了呼吸声才回头,身后已空无一人。
赵三匆忙赶到祈阳旁边地山庄,江枞开门给她行礼,她不理会直接问道:“师父在哪儿?”
“公主师妹找师父做什么?”
“你不必问!”
“和硕!”墨机从正堂带着斗笠走出来。赵三赶紧上前悄声说。
“师父,宋恕非说明日地牢门口见,有大礼相赠。”
“知道了!和硕在外面玩够啦?住回来吧,现在祈阳鱼龙混杂,哪都没有师父这儿安全。哎呦,这脖子……”墨机高声叫道,“来人啊,快给公主包扎。”
赵三换回公主地襦裙,坐在亭中郁郁寡欢,江枞堆笑上前:“公主师妹这是有心事?”
赵三不想理他,扭过头去。
“师妹莫不是还在怪我没把望安史令给你?”江枞自顾自地从她对面坐下来。
“那天你知道我在门外?”赵三心下一惊。
江枞了然一笑:“师妹莫慌,只有我一人知道,卫阳择花大会结束,你说不要掌门之位,要别的,当晚我跟师父说话你都听见了?你知道是师父命我抓素白真人,命我抓妇孺幼童试药,也知道这件事你管不了,因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你父……”
“住口,污蔑天子,可诛九族!”
“哈哈哈哈,诛九族?那你可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