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雪霜（30）

李响盯着你，没有说话。

你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尽管心乱如麻，还是等着他的解释。

或许是你误会了他，是你太过主观，太过绝对了。

你愿意听李响的解释。

李响神情复杂，他沉声说道：“周霜，你不需要这么聪明。”

这一句话化为木棒朝你打来，把你打得措手不及。

你想过李响直接承认，也想过他会说不是，你甚至想过他不会回答。

他回答了。

但这种没有明说的承认，让你更加难过。

本应该是夸赞的“聪明”二字，在此刻尤为可笑。

怪你太聪明了，要是你蠢点笨点就好了。

是这个意思吗？

可你不眼盲也不心盲。

你气得浑身发抖，想狠狠地质问他，凭什么这么教训你。

但你没有，掌心被掐得生疼，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冷静。

发火又有什么用呢？李响已经不是那个你生气就会哄你开心的人。

你的欢喜你的悲伤你的愤怒，一概与他无关。

你不过是他的同事。

即便在工作上，他依旧比你高上那么一级。

你嘴唇已然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身上穿的这件警服？为什么背叛一起奋斗的同事？为什么背叛寒窗苦读的自己？为什么背叛初衷？

你以为李响只是一时走错了路，你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居然真的敢对受害人施压。

眼眶已经湿润，你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李响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神情是怪异的，不过你看不出这其中的情绪。

他多么会伪装啊，连你都看不透他。

李响轻声说道：“如果你想平安顺心的话，不要问这么多。”

你不知道这算什么？好心的劝告，还是威胁？

你向来是个执拗的人，听不得这带着软刀子的话。

“你怎么敢！”你接近奔溃，咬牙切齿地喊道。

他依旧是那样镇定自若的样子，但你不相信他是无动于衷的。

你还记得那天很炎热，你们走访后一起去买了雪糕吃。

他仔细地给你滴眼药水，你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你们下班后一起去吃面，一起散步，一起抓人。

那个自告奋勇下去打捞尸体的李响，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你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你觉得很羞耻，为你这刻流泪而羞耻，也为李响的所作所为而羞耻。

你们二人僵持不下，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僵持。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回去啊？”

郭文杰是笑着问的，但你心中一颤，不知道他把话听了多少。

“我等会儿就回去了。”

你的脸上还挂着眼泪，头顶着灯光，显得尤为好笑。

尽管郭文杰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你泪流满面的样子，而李响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想来是两个人闹了矛盾。

唉，李响也真是的，对女朋友脾气还这么硬。

郭文杰装作没看见你的泪水，静悄悄地走了。

被郭文杰这么一打岔，你站着也难安，好像脚下有刺，刺得你生疼。

“分手”二字在你嘴里转了又转，始终说不出来，像是嗓子眼被堵住了一样。

不过，很快你就想明白了。

就算不提分手，现在的境地有比分手好吗？

你和李响之间的关系修补不回去了。你不再信任他，显然，他也不想理你。

所以你选择了闭嘴。

你回到工位上整理了下文件，不一会儿就拿起包离去。

其实你是想李响叫住你的，哪怕没有喊你的名字。

可他没有，就这样任由你离去。

你自嘲地笑了笑。

你想，你真是够缺爱的，可以卑微到这种程度。

而后你猛地想起了五天后要开展的讲座。

这些事情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了，导致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讲座的事情 。

你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积攒许久的负面情绪全部叹出来。

也不知道王良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找上你。

等你走出了办公室，李响这才回过神来。

他盯着眼前的那几份卷宗，心里百感交集。

李响迫切希望你能和他没有联系，最好是能离他远远的。

这是他保护你的方式。

但当看到你流泪的时候，李响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他将你推远，又忍不住想向你靠近。

要是......要是那天，他没有看到那些。

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张彪接到李响电话的时候，有点意外。

“响哥，怎么了？”

在得知李响心情郁闷，需要人陪的时候，张彪二话不说就应答了。

“响哥，你在哪？我马上过去。”

李响的脸是异常的红，眼神却尤为的清醒。

张彪知道他没醉。

因为有不止一次，张彪看到李响这样，以为他醉了，但其实他比谁都清醒。

张彪快步走了过去，走进了便注意到李响眼睛发红。

想也不用想，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李响为什么会这样。

八成又是因为你。

张彪叹了一口气，他真不知道你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需要这样折磨对方。

没有爱吧，又不分手。有爱吧，两个人又痛苦着。

张彪急忙坐了下来，将桌子上的酒拿远了一点，“响哥，你喝多了。”

李响没有说话，将酒拿了过来，又倒了一杯酒。

一杯酒入喉，李响突然感觉很没劲。

要是你在的话，一定不会让他喝酒的。

你总唠叨，说他有胃病，要按时吃饭，不能喝酒。

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被他欺负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