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到会很难,没想到这么难
鬼方魅在九黎陪伴了小夭几日,待到凌雨前来,他便因为身有要事先行离开了。这是两人自极北之地求婚后之后第一次分别,小夭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几日,没成想自己以九黎巫女的身份带人进山寻找仙草种子忙碌起来,竟也忘记了什么难过,况且还有凌雨陪伴左右。隔三岔五地收到毛球送来的一切安好,勿念的消息,便觉心里安稳。
将那些收集来的龙纹草、菩提花、九曲灵芝栽种在院子内,精心照料,每当出现细微卷叶症状时便赶紧浇水,并记录下了浇水的频率,用灵力催动生长,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便结了种子。
但是,毕竟这仙草灵芝多数生长在那悬崖绝壁,人迹罕至之处。此处山谷虽然薄雾环绕,倒勉强也算人迹罕至,可毕竟和此前生长环境不同,小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培育。种子来之不易,可不敢太过激进,便命人先取三分之一的种子种植在了早已开垦好的土壤中,这一批种子仅用作试验。
于是大家满怀希望地种下种子,结果,纵使日夜有人看守,定时浇水,却在种下之后半个月迟迟不见发芽迹象,待到翻开土壤查看,却发现种子皆数已如烂豆腐,竟将土壤染的白茫茫一片。
小夭叫侍卫过来查看浇水记录,发现换班与浇水间隔时间均无差错,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这个原因不查出来,便一日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就是单纯浪费来之不易的种子。
事情陷入僵局,很快过去了三五日,却依然了无头绪,巫王也渐渐显露出几丝急迫神色,毕竟这时间是以百年换十年得来的。
小夭站在田埂上思考,这里空气湿润,裹挟着阵阵香味,久久不能散去,她仔细嗅了嗅,青草香、桃花香、酒香……,等等……酒香?这里怎么会有酒香?她回头去问身后的巫师,:“这里附近可有酒铺子?” “酒铺子离这里有点远,不过这附近倒是有个大酒窖,那里原是九黎族酒仙酿出第一坛酒的圣地,此后各酒铺皆花钱在此地建立自己的酒窖,以沾染此地灵气。”
“莫不是与这酒香有关?仙草种子怕这酒气,不敢破土,便被闷死在了这土壤之内?”小夭暗自思忖
“这酒窖可否换个地方?”小夭试着问了句
那巫师面露难色:“这……恐怕得去请示巫王了,不过依我所见,此处为酒仙所居之地,被奉为圣地,要搬迁恐实难实现呀。”
果然,巫王婉言拒绝了。
无奈,小夭只得先放弃这块土地,重新找了山谷最边角的地方命人开垦了一小块田,这里已是山谷中最远离酒窖的地方了,便再次种下了三分之一的种子。
这次,小夭每日来田里查看三五次,就怕出什么差错,等候了十日不见动静,便翻开查看,结果大吃一惊,那种子依然烂作一团白豆花。
事情再次陷入困局,小夭使劲去闻那空气中的气味,酒香已经非常淡了,如果真是酒香的作用,那这次的种子的下场应该比上次要好多了,至少不至于这么破碎,但是显然并没有变好,查看换班与浇水记录依然没发现问题。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排除了酒窖的作用,坏消息是……,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而真正导致种子腐烂的原因还没找到。
想到这里小夭便开始焦虑,但是又不敢表露,内心十分煎熬,不断责备自己耗费了巫师们太多的时间。
深夜,她辗转反侧,心里一阵酸楚,忽然屋外传来雕的叫声,她腾的坐起:“他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发现鬼方魅正欲叩门,她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扑到他怀里:“我料到会很难,但是没想到这么难……呜呜呜”,这是她第一次哭出了声,被那恶狐狸虐待的时候她都没这样哭过,因为这次她背负了一族发展起点建设的重任,她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相柳当时为辰荣残军求药不得时的煎熬。
鬼方魅轻抚她的后背,:“不要这样逼迫自己,凡事尽力就好了,只要还活在这世间,总会想到别的解决办法的”
“想不到了,呜呜……,我找不到原因,并且只剩最后一份种子了,我怕……,我不敢尝试了”她抽抽嗒嗒地说着。
“放心大胆的试,不试永远不知道结果,试了不行我再帮你想办法。”
小夭抬头,红着眼怔怔地看着他:“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还未”
小夭又哭将起来“连你这个走一步想九步的九头怪都没想到办法,那看来是希望渺茫了。”
鬼方魅被她这一番言语给逗笑了:“承蒙你这么看得起我”
“放心吧!相信我,如果你要掉下去,我定是第一个托住你的人”
第二日,她便带人将那最后一份种子种了下去,巫王也带领巫师们前来作法,祈求灵芝仙草生命顽强,长势旺盛。
这一次,鬼方魅陪她一起在田间地头照料那珍贵的种子,第五日时。“你看!那是发芽了吗?”小夭兴奋地指着褐色土壤中冒出的那点点似针尖大小,似有似无的嫩绿。未等到回答,她便冲到田里,仔细查看,:“真的发芽了!”
仙草发芽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九黎,巫王带着一众巫师匆匆赶来,面露喜悦之色,抬头一看,山上也站了一圈年迈老者扶着那红枫树在奋力眺望。
巫王查看完那株株嫩芽,激动地向小夭奉上一串桃花花串,:“您定是那神农转世来指点我九黎一族的。”
“您真是过誉了,定是九黎族同心共事才得神力相助,我只不过是尽绵薄之力推动一下”
巫王走后没多久,小夭便再次翻看浇水和轮值记录,想查出原因,可真是找不到,只好作罢。
同样的浇水频率,同样的地点,到底是什么关键因素被避免了才让这最后一批种子顺利发芽了?和鬼方魅吃饭的时候,她依然在想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记得聊了些什么。
忽闻窗外雷声阵阵,天色瞬间变暗,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看来今天下午一场倾盆大雨是躲不掉了”小夭定定地望着窗外出神。
这雨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雨后,小夭便拉着鬼方魅赶紧去田里查看仙草,却正巧看到值守的侍卫在给仙草浇水,她和鬼方魅不约而同地露出惊异之色。
她脑子里冒出无数个疑问,便大声问道:“这刚下过雨,怎么还浇水?”
那侍卫回头看她,也是一脸疑惑:“到浇水的时间了,我不浇水不是失职吗?”
她当场语塞,转头一想,瞬间明白了:“快先停下来别浇了”
原来这一次仙草种子顺利发芽,竟是因为发芽前没有下雨!对于这个原因,真是始料未及,谁能想到值守侍卫竟如此“尽职”,按时浇水,风雨无阻……
“不是,你们都没有种过田吗?哪里有下雨了还浇水的道理?”
那侍卫意识到问题可能很严重,立即跪地:“我们都以为仙草不一样,巫王叮嘱过我们这个浇水时间是您亲自验证过的,一定要严格遵守,没有说下雨不能浇水……”
听到这个理由,小夭也无话可说,他们只不过是按时间表执行而已,说到底还是自己制定的种植方法有漏洞,赶紧请他起身:“请告知下一位换班的人,今日不用浇水了,其他的没什么事了,你继续值守吧。”
找到了原因,小夭才一展愁眉,瞬间目之所急,皆是美景,眼前的鬼方魅也变得迷人了些许。“惊为天人啊~你这是如何做到穿什么衣服都这么惊艳的?”
他斜睨一眼,面露一丝不悦,责怪道:“你终于眼中有我了啊!我以为你打算跟这些仙草过下去了。”
小夭知是自己这几日因为满脑子都是在想这个仙草,冷落了他,见他这副样子,便伸出手去,轻捏他脸颊,:“好了好了,我忽略了这么个可人儿,是我暴殄天物了”
鬼方魅对她的捏脸动作着实吃了一惊,眉头紧蹙:“你是在九黎又学了什么新蛊术吗?”
小夭满脸疑惑“没有啊”
他俯身低头,凑近了认真盯着她的眼睛,戏谑地说:“就没有一种让人胆子变肥的蛊?”
“哈哈哈,这才哪到哪儿呀,你且拭目以待吧”说着双手捧住他的脸,对准那唇便吻了上去。
他身子一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我?”欣喜上涌,散入唇齿之间,化作一片甜……
雨后山谷,雾气缭绕间出现了一道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