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驸马已经认出了她，但是又不确定她是否把在艺馆见过他的事情告诉公主，才找借口，让公主不再和她接触。
阿花挑眉，这就有意思了。
“小娘？怎么了？”久不见她说话，丽心问道。
阿花摇头：“想起了公主的事。”
丽心以为她还在伤怀公主的决定：“小娘也不必伤心，想来是这其中生了误会，待过两日有时间了，公主定然会想通的。”
“也不是伤心，就是觉得...算了，好在今日我把墨绣的针法和细节都告诉她了，郑府也有技艺好的绣娘在，公主应该能绣下来。”
“嗯，小娘先歇息一下吧，婢子给小娘捏捏肩。”
阿花靠在圆枕上，放松身体任她动作。
丽心按摩的手法很好，轻重有度，不过盏茶的功夫，阿花觉得全身都舒畅了许多。
她呼口气：“丽心，你觉得驸马是个好人吗？”
丽心点头：“当然是了，他在内家庭和睦夫妻恩爱，对外的话清正廉洁，为官这么多年，几乎都没和人红过脸，圣上都夸赞他很有气节呢。”
这样好名声的一个人，怎么会去艺馆寻欢呢。
“小娘怎么会这么问呢，是今日在郑府遇到驸马了吗？”
阿花道：“今日有幸，在公主那里和驸马说了两句话。看到他们夫妻恩爱，有感而发罢了。如今男子三妻四妾极为正常，就连山野男人，有了些闲钱，也会想着再纳一个妾室进门。驸马作为高门之子，出身显贵，却因为尚了公主，而终身不得再有第二个女人。哪怕现在位高权重，心里也会有些怅然吧。”
“原来小娘是在担心这个啊。”
丽心想了想：“婢子不懂得这些，虽说现在妻妾成群很盛行，但也不乏有很多人选择一夫一妻的。远的不说，就说驸马的父亲，郑阁老，他就只有郑夫人一个女人。有这等人物在前，驸马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你说的也对，可能是我想多了。”
“婢子看是小娘近日太过于劳累，这才生出了些想法。这两日小娘在房里好好歇息，婢子再去找大夫给小娘把把脉，保准把小娘养的白白胖胖的。”
阿花好笑地看着她：“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要什么白白胖胖，竟是胡说。”
“就是要白白胖胖的，王爷才会喜欢啊。”
“王爷喜欢的一向都是清瘦型，何时换成了丰满人物，我怎么不知道。”府里不管是梁夫人还是薇小娘她们，各个都是清瘦的美人。
丽心拐了话头，讨巧地说：“那要不小娘先歇息片刻，婢子出去打听一下？”
“你啊，去去去，别在这碍着我。”
丽心笑着退出房间，又仔细地关上房门，房内立刻就暗了下来。
阿花歪着身子，本以为睡不着，可谁知没两下，竟真的睡了过去。
再之后是被丽心叫醒：“小娘，该起来了，向妈妈说晚膳要去前院和王爷，将军一起用。”
阿花打了个哈欠。
“以前也没这么多规矩，怎么他回来之后，还重视起这些破规矩了。”
真是闲的。
丽心扶她起来：“小娘要是不想去，要不婢子去告个假？反正今日咱们去了长公主那里，就说累着了也说得过去。”
阿花强撑着起来：“别，现在我可不能当显眼的。”
如今府里只剩下梁夫人，薇小娘，陈小娘和自己。
人少了，稍微做些什么事，都会被人看到。
因着长公主的事，她的风头已经够高了，可不想再被什么人盯上。
阿花梳了妆，踩着时辰到了前院用膳的厅中。
梁夫人她们三人正在陪着平顺王说话。看到阿花过来，平顺王眼前一亮，伸手招呼着：“阿花来了，来来来，坐本王身边来。”
明眼人都可以看到，今晚无论是梁夫人，薇小娘还是陈小娘，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阿花早就猜到了，并不想和她们争夺。
这会出来，身上也是穿了淡色衣服，就连脸上也是素着的，只上了一层淡妆。
可偏偏这样，在盛妆浓颜的三人中，变得很是亮眼。
听着平顺王的话，其她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阿花才不管这些，抬脚想往平顺王的身边走。
身后衣服突然一坠，让她的身子闪了一下，趔趄着差点摔倒。
闯了祸的丽心立刻跪下：“王爷恕罪，小娘恕罪。都怪婢子不小心，踩坏了小娘的衣裳。”
平顺王皱着眉头，想要发火。
阿花率先开了口：“你怎么回事，毛手毛脚的，还不快退下。”
她这一说话，平顺王就不好再越过她发落丽心了。
厅门口处，传来一声讥笑。
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秦建羽来了。
平顺王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桌椅在偏厅，阿花转身让丽心先回会香院，这一停顿几走慢了一些。等到地方时，梁夫人，陈小娘和薇小娘已经落座，空位置只剩下了最末端。
也好。
阿花坐了下来。
秦建羽则在她的斜对面，和她隔着两个空位置。
晚膳在一片沉默中，缓慢地进行着。
席过一半，终于有人受不住沉默，也可能是想表现一番，开口说了话。
梁夫人为平顺王夹了一筷子菜，笑着说：“听说圣上要为将军赐婚了，对方是京中极有名望的世家之女呢。恭喜王爷，也恭喜将军了。”
阿花咽下口中的菜，悄默地观察众人的反应。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这梁夫人，看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下一刻只听秦建羽冷冰冰地朝梁夫人道：“你听谁说的？”
“啊？”
“我问，”秦建羽放下筷子，一双眼睛毫无情绪，像是死鱼眼一般：“你听谁说的？”
梁夫人结巴了一下：“大，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是谁？你？”他一一看向陈小娘和薇小娘，最后目光落在阿花的脸上：“还是你？”
那眼神好像在说，如果阿花承认，那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阿花立刻摇头。
“既然没人说，”他又重新看向梁夫人：“那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梁夫人没敢说话。
“呵。”
秦建羽冷嗤：“那就是听错了？”
都这时候了，傻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梁夫人讪讪地点头：“嗯对对，是我听错了，还请将军勿怪。”
“听错了，那就是你的耳朵没用。既然没用，还留着干什么，割了吧。”
看样子，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阿花吓的眨了眨眼，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平顺王平静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把碗放在桌上：“够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厅里，显得极为震耳。
秦建羽阴森森地看了梁夫人一眼，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因为动作力度太大，连的凳子倒地，咕噜了两下，停在不远处。
等他噔噔的脚步声远去，梁夫人回过神来，朝平顺王撒娇：“王爷~~”
“好了好了，没事了。”
平顺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吃完早点回房休息吧，本王先去书房了。”
梁夫人本想引他怜惜的，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气的摔了手里的筷子。
一顿饭吃的如往常一般，不欢而散。
阿花回到会香院，还在议论秦建羽：“他今日发好大的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吃亏了。”
丽心正在为她卸妆：“谁知道呢，大家都说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除了王妃的话之外，他谁的话都不听。”
“王妃去西山修行这么久，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听说王妃把县主也带走了，她们的院子，现在还是空着的。”
“这个婢子倒是听说过，县主和将军是双胎呢，她只比将军小一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美人？
阿花心中腹诽，瞧秦建羽那样子，如果县主真和他长得相似，估计也美不到哪里去吧。
不过细想，她好像也没有认真看过秦建羽的脸，只知道有些黑，皮肤很粗糙，不像永安王秦越那样，白嫩嫩的，瞧着就很好看，一股子书生气。
阿花反应过来，揉了揉脸，怎么好端端的想到他了呢。
事实证明，她不是无缘无故想到他的。
在房间里闷了没两日，丽心就说外面天气好，让她出府去逛逛。
“出去哪能这么容易，我现在又没有长公主当借口了。”
丽心翻箱倒柜的为她找漂亮衣服：“这次不用公主，向妈妈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为何？她管我们一向是最严厉的，平时没有正当理由，就连内院的院墙都出不去。”
“婢子也不知道。向妈妈在府里是听将军的，或许是将军想到要成亲，方便府里管事采买吧？”
怎么可能。
不过不管如何，向妈妈不再约束她们，倒是个好事情。
丽心找了件浅粉色的长裙，上面绣着小朵细碎的栀子花瓣，再用同色的矜带系在腰间，衬得阿花腰若细柳，不盈一握。
“丽心，你这太过了吧，我这是出门，不是要参加采选。”
“不过不过，一点都不过。小娘这般美，都不用装扮，出去都能迷倒一大群人。”
她嘴上虽这么说，一双手在首饰盒里上选下挑，最后又选了套相称的首饰出来，又利落地为阿花梳了个飞仙凌云髻：“这下好了，小娘快看看。”
阿花全身上下最出彩的地方，就是她那双眼睛，轻轻一瞥，顾盼生辉，撩人心弦。
此时丽心给她上的妆中，更是扩大了眼妆部分，凸显了眉目中的万种风情。
“小娘，咱们走吧。”
千催万催，一刻钟后，两人出了门。
到了绸缎铺子之后，让府里跟着的侍卫看着马车，丽心带着阿花从绸缎铺子的后门溜了出来。
“这下好了，没人跟着咱们了。小娘想去哪里，婢子陪您去。”
阿花想了想，其实也没有真的想去的地方。
家里不方便回去，唯一可以去的也只有弟弟丁耀祖所在的青阳武院了。
也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了。
阿花刚想开口去青阳武院，就见丽心惊讶地开口：“小娘快看，那不是王爷吗？”
阿花还以为是平顺王，顺着丽心的视线看过去，却是永安王秦越。
他正望向这里，和阿花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阿花朝他点了点头。
哪想秦越却是会错了意，朝两人走过来：“花小娘今日怎么出府了。”
阿花也不好说是被丽心诳出来闲逛的：“耀祖去武院有些时日了，妾身想买些东西去看他。”
“这个好说，正好我等下也要去青阳书院，咱们同路。你要买什么，一起吧？”
秦越说完，暗中看了丽心一眼，示意她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