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啊呀！”褚杨缩回手，一脸忿忿，“你打我做什么？”
凌月觑了他一眼，声线清冷：“少动手动脚。”
好心没好报，热心市民褚先生很委屈，抱着右手眼巴巴的，大眼睛无辜又可怜，“……对不起。”
凌月摸到了钥匙，顺利地开了门，暴雨前的大风席卷着闷人的灰尘味，让人憋得慌。
“喂，商量商量？”褚杨还是不肯放弃，“离婚可不是件小事，你要是不瞒着，接下来我和你就甭想安生过日子了。”
这话里话外，好像是自己已经拿着大喇叭宣告全世界了。
对待不是自己阵营里的人，凌月从来没有多余的耐心，可凉薄的视线落在褚杨脸上，猝不及防四目相对，望着对方温和的眼眸，虽然知道那道没有任何意味的目光代表不了什么，但是凌月的心还是猛地跳了一下。
脸上的伤疤有些痒，褚杨抬手挠了挠，见凌月直勾勾盯着自己上下打量，他也不怵，扬起笑脸迎了回去，语气欠扁：“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挺有道理的。”
凌月：“……”
也不知道他整天乐呵个啥，咧着一口白牙笑嘻嘻的，看得人莫名火大。
若不是顾及原女主仅剩的一点颜面，她真的想把包甩在褚杨的脸上。
轰隆~
惊雷乍响，凌月忽然想起家里还没有收拾完，她深深觑了褚杨一眼，“我承诺，不会主动说出我和你离婚的事。”
至少在房子卖出去之前，她都得维持已婚人士的身份，手里没钱，她心里也没底。
褚杨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笑容跟着灿烂了几分，“行，就这么说定了。”
凌月颔首，指使褚杨去开窗之后，她钻到厨房，将里里外外的厨余垃圾都收装好。
将垃圾都提出来，趁雨还没下，她想把垃圾拎下去丢掉，只不过一想到还要上下爬六层楼，凌月的腿不争气地颤了颤。
褚杨力气大，把倒得乱七八糟的桌子和茶几摆正就热得满头大汗。
惊雷滚滚，空气潮湿得仿佛轻松一拧便可以滴水下来，窗户大开，然而并没有风吹进来，逼仄凌乱的房间像蒸笼一样闷得透不过气。
褚杨怕热，想也不想立马脱下了短袖衬衫，身上只着一件黑色背心，腰身劲瘦，露出来的手臂肱二头肌明显却不夸张。
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苹果，也不洗，随便擦了两下就叼在嘴上，搬来小板凳放在电风扇面前，调了下开关，风扇就咣咣咣开始送风。
凉爽了许多，褚杨舒服地扬起脖颈，咔嚓咬下一大口果肉，撑得脸颊高高鼓起。
凌月忙得一身的热汗，看不惯他如此惬意，这些都是没离婚前他和原女主弄出来的家务，凭什么让她一个半路来的收拾。
“褚杨。”穿来后，她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你把这些都提下去扔了。”
褚杨愣神，不明就里转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凌月使唤得毫无心理负担，“对，就是你，再不扔就要生虫了。”
褚杨才坐下来呢，他才不想动，“我不去，太热了。”
热就不用去了？
“不去也行。”凌月冷笑，随后将垃圾都放在门口，拍了拍手，说道：“那就放这儿吧，反正这些也不该是我做的，我也不去。”
语毕，她也不再停留，洗完手后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反锁。
褚杨错愕，手里的苹果都忘了吃。
他都多少天没在家里吃过饭，这些垃圾本来就是她弄出来的，他不去，她还发火了？
哪有人这样耍赖的！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不到天花板的木质衣柜，还有一把椅子就差不多将房间塞得满满当当。
天气闷热，凌月也没有胃口，没有手机没有书籍，呆坐在房间里无所事事，只好翻出皮箱整理行李。
受限于时代的审美发展，现在的人们衣服款式单一，色彩搭配不讲究美感，原女主刚结婚，置办的几套新衣服其实也就是同类型的衣服，只是领口微微改动，亦或许颜色不一样罢了。
都能穿，凌月也不挑，都折叠好放进皮箱里。
虽然是同一个身体，但是有洁癖的凌月还是不能接受原女主的贴身衣物，想到褚杨留给她的存折里有几千块钱，凌月很是奢侈地将这些衣服都打包起来准备丢掉。
阴沉的天幕里，凄厉的闷雷拉开了夜的序章。
大半天的功夫下来，行李收拾得七七八八，见差不多了，凌月才发现窗外下起了大雨。
屋外静悄悄的，耳边只能听到雨声。
凌月放下手里活计，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没开灯，风扇也关了，凌月扫了眼门口，她丢在那里的厨余垃圾也不见了踪影。
热气被雨水驱散，整个温度都降了下来，凌月搓了搓手臂，来回将一览无余的房间打量了好几遍，确认门窗紧闭后，转身溜进了厨房。
原女主为了从褚杨手里捞到钱，特意去买了新鲜的菜肉，家里也有米面，调料什么的也不缺，然而凌月站在逼仄的厨房里，头顶着大灯泡子，仍感觉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她还是架锅烧水，选择了最简单，同时她也只会的厨房技能——煮面条。
热气氤氲，忙活了好半天的凌大厨最后端出了一海碗的面条来到客厅，虽然锅里还有更大一份的面条等着她解决。
谁让她没经验呢，这面条看起来细细的，放一把下去看起来还不到一口，谁知道煮着煮着膨胀了，还差点把面汤吸干。
思忖着明天的早饭和午饭也不用另买了，凌月才开始享用这顿迟来的晚饭，虽然寡淡至极还有一股淡淡的糊味，但是她不敢再弄了。
尝过各地美食的叼嘴，凌月如今也只能机械性地往嘴里送面条，一边面无表情地咀嚼，一边告诫自己不能浪费粮食。
吃到一半，大门传来了钥匙插入的动静。
人还未进来，就听到褚杨的大嗓门，“哎哟，雨还真是大啊。”
携带着一身水汽，褚杨甩掉伞上多余的水珠后才关门走了进来，一抬头就跟灯下的凌月打了个照面，“哟，吃面条呢。”
凌月捧着肚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嗯”了声，她吃撑了，感觉已经堵到了嗓子眼，然而碗里还有一大半的面条。
“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出去，我想着也不能浪费了，所以我想着找我朋友过来合租，你放心，这房子有你一半，在房子卖出去之前，房租也会分你一半。”
褚杨蹬掉鞋，动作狂放地脱下外套，大刀阔斧地提步迈过来，拉开椅子坐在凌月对面，又说：“人你也认得，就张锦安，他大哥结婚了，家里住不开，所以出来租房子。”
凌月并不知道什么张锦安，她并没有原女主的记忆，只有穿过来时看到的类似电影片段的剧情梳理，但她还是点点头，反正她不会住在这里，谁来住对她来说，都没区别。
调羹搅动，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响，凌月吃得两眼发直，浅咖色的眼瞳倒映着昏黄的灯光，静静盯着碗里的面条出神。
褚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两眼，嘴角微微扬起，露出里面锋利的小虎牙。
看来离婚这件事，对她也不是没有影响嘛，离婚后不仅没有立马去找柏闻谦，向来无辣不欢，喜欢重口食物的凌月居然煮面条连酱油都没放，清汤寡水的，看起来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褚杨顿时找回了自信，心里美滋滋，脸上笑嘻嘻，不管对面的凌月看不看见，他得意地伸出两只手，模仿电影的人物将额前淋湿的头发抓到脑后，少年气的一张俊脸毫无遮挡的暴露在灯光下。
眉高眼深，麦色的皮肤平添几分性/感，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沉浸在幻想里的褚杨压根没发现发梢的水滴被他大咧咧的动作甩了出去。
几滴冰水溅到脸上，刺得凌月从沉思中回神，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就看到一滴不显的水溅到了碗里，平静的汤面上瞬间荡起了波纹。
“……”
凌月抬眸，无情的目光盯着褚杨，像在看一个死人。
觉察到凌月在看他，褚杨更得意了，小虎牙一晃一晃的，说的话听起来非常欠扁，“怎么样，我也不差吧，在学校里追我的女生一大把……”
“褚杨，你头发上的水都飞到我碗里了。”凌月打断他的自恋发言，将碗往他面前一推，“都被你弄脏了，我不吃了，你负责解决。”
褚杨愕然，“啊，啊？”
凌月却不管他，推开椅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未施粉黛的清丽小脸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我吃好了，你随意，晚安。”
说完，不等褚杨反应，她转身去准备洗澡的用品了。
褚杨收回落在她背影上的目光，怔怔地看着碗里的面条，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在家里的时候，每当妈妈有吃不完的东西，她就会塞给爸爸解决。
可是现在还有人吃不饱饭呢，哪里会有吃不完留给别人吃的，那都是妈妈心疼爸爸。
凌月……
褚杨用力地甩甩头，他怎么能设想如此恐怖的事情呢，是他把水甩到了碗里，凌月嫌弃他所以不想吃罢了。
对，绝对不是凌月心疼他，故意将面塞给他的。
一定是这样。
吃就吃，粮食是多么珍贵啊，粒粒皆辛苦，他不嫌弃自己头发上的水，肯定吃光光！
褚杨也懒得去厨房换一双筷子了，将凌月用的筷子倒了个头，就着这双筷子吃面。
只是夹起第一口，褚杨浓眉紧皱，这面没有盐味也就算了，怎么还有股糊味呢？
秉承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他还是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条。
咂咂嘴，只感觉口腔里全是面条糊锅的味道。
凌月厨艺挺好的呀，怎么会犯煮糊面条这种小错误？
推开椅子站起来，褚杨准备去洗碗，甫一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擦得干干净净的灶台上最醒目的位置放着煮熟的半锅面条。
褚杨惊得下巴都掉在了地上，“我滴个老天爷啊。”
凌月其实有点心虚的，但当热水兜头淋下冲走她一天的疲惫时，她将这点无足轻重的小情绪都抛之脑后了。
她该考虑的是搬家的事情。
书里，原女主和褚杨撕破脸皮后仍没有离婚，两人就这么耗着，结婚后就辞掉工作的原主没有收入来源，所以褚杨再怎么不喜，也还是会隔一点时间就给她一笔钱，不多，也只够生活。
但是作妖也是需要本钱的，原女主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她将主意打到对她最好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