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这两日，柳卿月俩人日日出入茶楼酒肆。
偶尔也能遇见学子聚会，但再没有见过赵闻章了。
柳卿月皱眉，她们并不了解赵闻章，也不知道他家中情况，偌大的汝州城，她们如何能偶遇？
顾清嘉倒没有这样的担心，天下学子众多，赵闻章绝非是不可取代的。
“如今咱们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好好玩乐，至于其他的事，随缘即可。”
顾清嘉注意到了她的皱眉，开口宽慰。
他这些年一直都是以这样的心态熬过来的。
倒不是顾清嘉淡泊名利，而是他知晓，那名利就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这皇宫内外无一人不想杀他。
顾清嘉不想死，也不愿死，便只能做一个毫无威胁之人。
柳卿月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又觉得可惜，自己头一回这样欣赏一个人，却没有结交的机会。
“算了，不想那些了，遇不到证明咱们与他没有缘分。”
柳卿月摆了摆手，换了个轻松表情。
“咱们来了几日，都未逛过这汝州城，今天就去逛一逛吧。”
柳卿月先前一直惦念着正事，毫无玩耍的心思，如今才有了兴致。
顾清嘉就跟在她的身后，看她像只快乐的鸟儿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
这是他从不曾有的愉悦心情。
顾清嘉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那么专注，且隐藏着一丝热烈。
或许他尚未意识到，但柳卿月在他眼中已然与旁人不同了。
“夫君，快过来呀！”
柳卿月转身对他招手，脸上带着灿烂明艳的笑容。
她就像小太阳一般，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笑着面对。
“来了。”
顾清嘉笑着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走向她。
他走到柳卿月身边，自然的牵住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看，这是不是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咱们在酒楼里等了几天，都见不到的人，如今随便一逛就遇着了。”
柳卿月眉眼弯弯的说道，她也没有想到，赵闻章会在街边摆摊卖字。
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在他的摊位前停留。
柳卿月拉着顾清嘉兴冲冲的过去，“咱们正好看看这位赵公子究竟是什么样儿的人。”
她是很看好赵闻章的，也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
赵闻章哪里能想到，这汝州城内竟然有人等了他好几天，他坐在摊位上看着手中的圣贤书，心里却泛起无边苦涩。
他总有满腹学识，但是家境贫寒，如今若是不开始攒银子，明年春闱想必是无法参加的。
赴京赶考所需的花费并不小，他的家中只有年迈的母亲和妻子幼儿，哪里负担得起。
这些年赵闻章已经让母亲操碎了心，如何能让她再为盘缠之事烦忧？
何况妻子说的也有道理，他便是在街上摆摊卖字，换上几枚铜钱，也好过在家中苦坐。
只是赵闻章摆摊三日，却只等来了两位客人。
“先生，可否代写书信？”
柳卿月坐在他的对面，轻启红唇，柔声说道。
“我与夫君离家数日，想要修书一封，告知家中长辈，我与夫君在外很好，让他们切勿担心。这是给先生的润笔费，还望先生笑纳。”
她拿出一锭银子推到了赵闻章面前，这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收费标准，就是按一两银子一个字来算，那也是有剩余的。
“夫人，你给的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我只收十个铜板。”
赵闻章目不斜视的将银子推了回去，表情中没有一丝贪婪。
“我觉得先生的字值这个价钱，那就值这个价，先生只管收下即可。”
柳卿月笑着看他，将他的窘迫说了出来。
“而且像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既然能放下身段出来摆摊写字，想必就是为了赚银子。而今这银子摆在先生面前，先生却要拒绝吗？”
赵闻章的确缺银子，可他也不是被金钱蒙了眼，面前的两人通身气质便不像是普通人，这样的人如何会寻他一个小小书生来写家书呢。
“夫人，小生这里只是代写书信的摊位。”
赵闻章深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有些银两不是白拿的，他不过是一届文人，能力有限，也不敢胡乱收人银两。
“我只让你代写书信。”
柳卿月想看看他是真的不为钱财所动，还是假意拒绝。
“先生不必担忧，我们夫妻二人只是听闻先生的才识过人，又见先生在此摆摊，因此才想请先生代写家书。”
柳卿月的语气真诚，可是赵闻章并不相信。
“这汝州城才子多的是，赵某不过是个最为普通的人，眼中只有世俗，夫人若是崇敬才子，理应去那文人雅士聚会之地。”
赵闻章是不屑与那些人为伍的，但那些员外老爷确实很喜欢宴请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
柳卿月摇头，她可看不上那些沽名钓誉之辈。
“我们夫妻知道先生与那些人不同，因此才特意来寻先生。先生收了银子，帮我们写了书信，我们这叫银货两讫，先生并不占我们的便宜，先生为何不愿意？”
赵闻章听到这话，也没有心动。
“夫人并不需要我写书信，这银子我也收受不起，还请夫人收回去吧。”
赵闻章不想惹事上身，毕竟他家中尚有年迈的母亲和弱小的妻儿。
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他便成熟了许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浮躁，更有几分耐心了。
赵闻章这些日子越发明白，他要做官，要做好官，光靠发宏愿是没有用的，他只有穿上那一身官袍之后才有资格说自己要做一个好官。
他有一腔热情，但也不会再任意挥洒了。
“那先生这样说，那银子我收回去了，就是不知我夫妻二人能否请先生吃一顿便饭呢？”
柳卿月见他是真不收，也没有逼迫于他。
“吃饭就更不必了，家中有妻儿老小在等着我回去。”
赵闻章摇头，他如今只是一介布衣，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误了明年的科考。
“赵兄，烦请一叙。”
从未开口的顾清嘉此时才出了声。
他其实并不在意一个赵闻章，但柳卿月的打算，他也会支持。
赵闻章知道这是拒绝不了了，便只能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