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夜晚时分，柳卿月已经沉沉入睡。
顾清嘉看着身旁的人，小心翼翼从床上下来，又转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藏在暗处的暗卫低头在外间候着，不敢看主子的动作亦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内室的王妃。
“主子，白日里有人暗中跟着我们。”
暗卫低声禀报，若非发现异常，他也不敢打扰两位主子休息。
“是公子姜的人，你去查查公子姜的底细。”
顾清嘉早就知道公子姜的人在跟着他们，被两股势力暗中盯着，他不得不防，因此才调了暗卫过来。
柳卿月不喜暗卫跟着，但她并不知这暗卫是他的人。
顾清嘉虽然无权无势，但也得有些保命的手段，否则在那样吃人的皇宫中，他如何能安然无恙的长大呢。
暗卫是他最大的保障，也是不能对外透露的底牌。
“是。”暗卫应了一声，便消失在原地。
顾清嘉却不急着回床上，他也在思考公子姜。
若说这苏州城内，他最在意谁，那就非这位公子姜莫属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敲击着腿部，眉头紧皱的思索着，这汝州到底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外，中午他们就要启程离开，暗卫的时间并不充足，想要彻底查清一个人，也有些困难。
想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
不管这公子姜是何底细，但凡危及他的安全，他都不会手软。
顾清嘉敛眸，回到床上，侧身看着睡的面色红润的柳卿月，也缓缓闭上眼睛。
而柳卿月在他躺下时，便下意识往热源处靠近。
她们早已熟悉彼此的存在，若是床上少了一个人，还颇有几分不习惯。
不过柳卿月并没有醒来，只是皱着眉，呢喃几句，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天光大亮，柳卿月才醒了过来。
她睁眼就看到自己蜷缩在顾清嘉的怀中，男人仍旧睡着，俊美的脸庞比白日里多了一分恬静。
顾清嘉难得起的晚，柳卿月颇有兴致的盯着他打量了起来。
她们自成婚以来便同进同出，她也知道顾清嘉生的好，可这样单纯的欣赏他的容颜还是头一回。
可惜的是没过多久，顾清嘉的睫毛便颤了起来。
柳卿月知道，这人是要醒了。
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躺了回去。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柳卿月在心里这样想，可躺都躺下了，也不好再坐起来。
她素来是懂得随遇而安的。
若非是她穿成了个政治牺牲品，要费尽心机才能苟活下去，她绝对快乐许多。
好在她的合作伙伴很上道，不会作大死。
柳卿月对顾清嘉是很满意的，而且这一路上，他不仅对自己照顾颇多，还教会了她骑马舞剑，虽然她的剑舞学的很一般，但也总比不会要好。
“娘子，别装睡了。”
顾清嘉好笑的看着怀中的人儿，装睡的模样真的很明显。
弯弯的睫毛如同轻盈的蝶翅一般上下扑闪着，呼吸也没有那么平稳。
就是不知她为何要装睡？
顾清嘉怎么也猜不到，柳卿月在他未醒时，观察了他好大一会功夫。
柳卿月被他戳破装睡的假象，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
“我还没有醒！”
柳卿月下意识扯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闷声说道。
她现在可真后悔，怎么就色迷心窍，盯着这个男人看入神了呢。
若是寻常，她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顾清嘉没有错过她瞬间就红了起来的耳朵，再见她将自己藏了起来，只觉得她这般模样可爱。
“快出来吧，被子里闷得慌。”
顾清嘉一只手臂侧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拉了拉整个盖住她的被子。
“你不用管我，先去洗漱，我一会儿就好了。”
柳卿月闷闷的开口，她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顾清嘉呢。
顾清嘉知道自己不起床，她是不会出来的，因此也不与她僵持。
“那好，我先起床了，你不要闷太久了。”
顾清嘉松开抓着的被子，叮嘱她。
柳卿月听着他的动静，等他出了房门，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此时她的脸颊已经被捂得红通通，像个红苹果一般。
幸好顾清嘉不在，否则她的脸都要丢光了。
顾清嘉或许也是给她留了缓冲时间，等她收拾好，才回房间来。
柳卿月和他吃饭时，偶尔也会聊上几句。
“咱们今天中午离开，一会让小二买两匹马吧，我也能骑马了。”
柳卿月这话说的不假，虽然顾清嘉也能骑马带她，可到底是有些耽误赶路的。
“不用，咱们坐马车离开。”
顾清嘉摇头，他们一路上越不想引人注意，越是被人注意，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
“咱们骑马进城时，就被公子姜盯上了，再往东去，不知又会遇见什么人。再说我们如何小心，都已经有了刺客来杀我们，我们倒不如舒舒服服的赶路。”
顾清嘉这理由很充分，柳卿月没有拒绝的必要。
“那就听你的安排吧。”
柳卿月也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自然愿意舒舒服服的。
“公子姜一直派人跟着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虽然我不会让你落单，但也得小心些。”
顾清嘉不会瞒着她，虽然柳卿月没有战斗力，但他们如今是一体的，基本消息自然也要互通。
柳卿月点头，她不是自不量力之人，知道自己是战五渣，因此便是就要离开汝州城，她也多加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
顾清嘉抬手打断她的话，有人正朝他们房间来，此人绝非是普通人。
柳卿月将未言的话咽了回去，没有问他，她们之间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顾清嘉起身开门，一只手横在腰间，握住了剑柄。
只待对方闯进门，他的剑就会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公子，主人将我送给了您。”
门外之人毕恭毕敬的低声说道，“主人知道公子与夫人一路奔波，想必也缺一个马夫，因此将小人送了来。”
顾清嘉与柳卿月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此人口中的主人是谁。
公子姜，他究竟有何目的？
不管是何目的，她们都不能拒绝，柳卿月点了一下头。
顾清嘉开门将人放了进来，他仍未放松警惕。
“小人名叫姜福，这是小人的死契。”
姜福生的瘦小，一脸的淳朴相，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可顾清嘉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抽出软剑，挑过姜福递来的死契。
“我与公子姜素不相识，你主人为何将你送来？”
顾清嘉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并未放松警惕。
姜福来的时候就被交代过，无论顾清嘉什么态度，他都要想办法留下来保护顾清嘉。
如今听他这样问，眼睛一转，笑着说道：“公子乃是人中龙凤，我家主人也是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顾清嘉的身份在公子姜那里并不是秘密，他也听懂了江都的话。
“朋友？”顾清嘉挑眉，笑着说道。
“那行，你就留下来吧。”
顾清嘉知道公子姜这些日子的行为，暗卫也没查出异常，如今公子姜将人送到他的面前，他倒要看看公子姜打的什么主意。
柳卿月一直观察着姜福，他虽看着老实，可实际上是个机灵的人，要不然公子姜也不会派他来。
“姜福，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柳卿月撑起胳膊托着下巴，极为悠闲的模样。
“夫人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姜福立刻表明态度，他深知作为公子姜的人，就算顾清嘉二人留下他，心中亦有防备。
“你的主人既然将你送给了我们，我们的行踪你是否会隐瞒你的主人？”
姜福没想到柳卿月会把这样的问题放到台面上，这让他一时之间被问住了。
“我们是不会留背弃主人的马夫的，毕竟马夫虽小，却掌握着我们的行踪。我们这一路来经历过刺杀，也被人跟踪过。暗中势力错综复杂，若是不小心谨慎，恐怕还未到江州就已经算了命。”
柳卿月像是真的毫无城府一般，可顾清嘉却知道她在试探姜福。
跟踪他们的人，正是公子姜的人。
姜福有些心虚，他虽然被送给了顾清嘉，但是主人仍旧是他的主人。
可他又想到主人的交代。
“如果公子和夫人有需要，我隐藏我们的行踪。”
姜福下定决心，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跟着顾清嘉。
“我信你这一回，但若是你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你就不要怪我无情。”
柳卿月点头，她轻飘飘的把话揭了过去，这让姜福心里有些发虚。
“去套马车吧，我们一会儿就下去。”
姜福低声应是，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觉得这一对新主人并不是好糊弄的，将来可要小心伺候了。
虽然他不知顾清嘉与主人的关系，但主人的吩咐，他会全力以赴，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他也会保护好顾清嘉。
姜福这样想着，也不再做过多的猜测，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