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啪！”
额头一痛，赫潜瞪开双眼，怒目看着眼前人，刚刚的一切所想就像是晕眩之前的美化图景，被这一巴掌给毫不留情地拍散了。
“你……”不用看赫潜就知道，前额肯定再次通红一片！
“别着急别着急！”项柒像是没看到赫潜的表情一般，眯着眼睛迫不及待地继续说着， “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刚刚有多凶险！要不是我厉害，咱俩今天估计就得废在这水道里，等到小武他们找过来肯定也来不及了，只能找到咱俩的尸体！所以咱俩今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嗯？”赫潜闻言一愣， “怎么？”
“还能怎么！”项柒想了想继续解释， “那泛着亮光的，咱们都以为是出口，可是游到跟前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不是？”赫潜坐起来，才发现他们此时竟还在水道里，只不过这里的水位没有那么高，水道上空有大半都没有水。再看向一端，发现尽头虽被封闭，却有空隙，星星点点的微弱光线从缝隙之外漏进来，如果走到近前估计就能看到外面，赫潜动了一下，想了想又停了下来，继续问道， “这里又是哪里？”
“先不说这里是哪里，你先看看这个大石头！”项柒指着一旁的一块石头，赫潜顺着看过去。
“咱们游到头，结果被这么一块大石头挡在前头，那些斑驳的光影就是从这块石头漏进来的！这石头一看就重，而且像是水道天然的石壁，我当时都绝望了，这里出不去，游回去更加不可能，我都快要放弃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忍不住还是尝试了一小下！”
边说着，项柒边把手向上举，还装作很吃力的样子， “不过幸好我尝试了一下，就这么一用力，你说怎么着？！”
“怎么着？”看着项柒的动作赫潜觉得有些好笑，现在他们已经安全地坐在这里，说明那石头也不过是看着重而已……
不对！
想到这里，赫潜突然觉得蹊跷，他们当时在水道中已经游了很长时间，气息和体力根本所剩无几，而他在最后一段路是几乎完全脱力，项柒那个时候不仅需要保证自己安全还需要带着他游到出口这里，就算项柒再天赋异禀……
赫潜看向项柒那细瘦的小胳膊。
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没有尽头，他当时的力气肯定也所剩无几，而这块石头这么大……
赫潜转身又仔细查看这块石头。
石头确实很大，此时就算倾斜放在一旁，也露出水面很大一块！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石头并不密实规整，其表面坑坑洼洼，像是被常年侵蚀而产生的痕迹。
但是也因为这种坑洼，使得这块石头轻便不少！
赫潜想了想，又看向身下的水底，黑乎乎地完全看不清楚，索性伸手摸水下的地面，触手感觉也是凹凸不平，与这块石头的肌理完全一致，而那水道就在不远处，没有了石头的遮掩变得极为明显，黑漆漆的像一个危险之地。
“你说，如果这块石板此时盖在上面，就算这里没有水，能有人发现下面还有一个水道不？”项柒的声音响起，可是说到后面，不知为何声音越说越小，甚至有些音被自己吃掉了。
“？”
赫潜抬头，却见项柒不再一起观察，而是起身向另一边走去。
赫潜想了想又去细看那水道的洞口，边缘确实与石头完美契合，如果这石头此时没有被立起来，而是盖在水道之上，从外面来的人肯定很难发现其下还有一个水道！
更不可能发现这个水道能通到哪里！
真是绝佳的隐藏！
赫潜朝着那块石头靠近一些，看得更加仔细，这石头虽大，随着凹凸的变化有的地方已经镂空，这镂空的位置和大小均极为巧妙，如果不是迎着光线的话很难被发现！
只有像他们那样在绝对黑暗的水道之中才能看到漏下来的星星点点的光！
才能指引他们来到这里！
这石板的作用十分重要！
其目的也非常明确，几乎呼之欲出！
所以这块石板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至少不完全是！
这一定是有人进行了加工和改造的结果！
赫潜想起今天上午看到的那一书架奇奇怪怪的书，结论似乎只有那一种可能！
他又去看向项柒，她此时已经走到另一端，努力朝外看着，她好似随口说道： “多亏我当时不顾一切，也幸好我力气够大，一使劲儿就将这大石头给推开了！要不然谁能知道这里真的别有洞天呢！”
所以，项柒肯定早就已经发现了这可能是赫府人所为，只不过原因不清，目的不明，而水道这种事情又太过隐秘，所以他在刚刚只是在引导他，而不是明说。
想到这里，赫潜站起来， “外面是哪里？”却不想身体竟还有些绵软，还未站起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坐下来。
在他就要再次跌进水里的时候，一双手很快地扶住了他。
好快！
项柒从那边过来几乎眨眼之间！
赫潜侧头看身旁人，他也看着他，眼神关切！
手臂上的力度沉稳，不痛，是恰到好处的托住！
一股奇异的，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感觉突然浮现。
那好似一种，只要项柒在附近，他就会有的，莫名的安全感！
他以前所不敢尝试的，需要十分小心的事情，在最近，都让他有了想要试一试的欲望！
今天做的事情这么危险，可是他竟也敢毫不犹豫地去尝试……
“你小心些啊！差点窒息的人刚刚醒来肯定会有些乏力……的……”项柒的话说得有点急。
赫潜盯着他，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却见他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突然松开手迅速转身又快步回到尽端那头。
力量莫名突然撤走，赫潜还有些不稳，他只能扶住一旁石壁，深吸气，小心地挥动手臂和腿部，等身体慢慢恢复。
这时听到项柒背对着他说道： “你问我这是哪里，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虽然有些眼熟但还是不能十分确定，要不你也过来看看？”边说着，他又朝一旁挪了挪，给他腾出来足够大的地方。
赫潜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突然笑了，抬步向他走过去。
“哗…哗…”水面传来轻轻的声响。
项柒的后背好似一僵，挺得更直了。
赫潜来到项柒的身旁，在离他稍近一些的地方停下来，向外看去。
没想到，这里竟与赫潜的预想完全不同！
外面虽然没有灯火通明，却也光照清楚，景色一目了然！
河岸不远处就是一条长街，街道的尽头，竟是……
赫潜一愣，刚刚感觉那水道的方向明明是向北向东，他本以为可能会出到城外，竟没想到竟然来到城里，更没想到会来到城中这里！
细细分辨，甚至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训练声音！
“那是哪里？”项柒竖起耳朵。
“演武场！”赫潜沉声。
“演武场？！”项柒更加没想到， “演武场不是在……”项柒捂住嘴巴， “这水道为何会通到这里？”
“……”
赫潜更没想明白，刚开始他以为这个水道是他的生母为了出去看看世面而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个很隐蔽的水道，本来他以为这个水道应该通向城外，从未想过可能会通向城里！如果她从这里出来，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会被人发现，然后被送回府中！
所以，为何会通向这里？
“演武场是尚城他们日常训练的地方吗？”项柒好奇。
“……不完全是！”赫潜皱起眉头。
“‘不完全’是指尚城他们不止这一个训练的地方，还是说这是综合演武场，各种的侍卫都可以使用？”项柒还是奇怪，听声音那演武场里面的人应该不少。
难道这里是为了……？
赫潜几乎没听见项柒在说什么，只陷入到自己的震惊之中。他不敢甚至是不想再继续猜想下去，如果真的像他刚刚所想，这个水道是他的生母所设，而目的竟是为了……
那时她才多大，不过刚刚及笄，如果她只是想出去玩玩见见世面还可以理解，如果是为了……见人，那可就太……了！！
赫潜眉头越皱越深，他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性，回想起父亲对小姑的介绍： “她啊，长得一副冰雪可爱软软糯糯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最是有想法有主意，而且好多主意都会另辟蹊径，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都说儿像小姑，潜儿你呀，有的时候还真的跟小姑有些相似呢……”
所以，赫潜眯起眼睛，她既然这么聪明，不应该会想不明白这其中道理，更不可能自缚双翼，难道还可能有别的原因？
赫潜想不明白，却见项柒突然靠近，双眼直盯着他，表情极其严肃，又把食指竖在嘴唇旁示意他不要出声，向外看。
又怎么？
赫潜一瞬回神，抬头再次看向外面的街道。
却不想，原本干干净净的街道上，此时竟然躺着一个人！
红色圆领袍衫，腰系蹀躞带，带上挂鱼符和缚索，脚穿六合靴。
竟是金吾卫！！！
只见他此时背对着他们躺着，身形微胖，个头不算高，看不到长相。
最关键的是，有血从他的身下渗出来，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