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你醒了。”
这不是龙芜的声音，这是一个带着几分稚嫩的少女音色。希尔维斯特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此处空旷而一片纯白，只有自己同少女两个人。
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但显然并不是一个人类：她的头顶有一对小巧玲珑的鹿角，发间是一双毛茸茸的耳朵，翡翠色的眼睛清澈透明，很认真地注视着希尔维斯特。
“你好。”
少女比他矮上两个头，希尔维斯特便俯下身子同她说话，语气十分友善：“你是龙小姐的朋友？是你把我拉到了这里？”
少女点点头：“你很聪明。我不想自我介绍，所以我就直入正题了。”
她伸出手，白皙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个红色的……结？希尔维斯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东西，它像是由丝线胡乱纠缠而成的。但看到这个东西的第一眼，希尔维斯特便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好像有什么力量在蛊惑他，让他赶紧将这个红色的结强夺过来，佩戴在自己的手上……
“这是你和芜姐姐之间的【缘】。”
少女这样介绍道：“但是这个【缘】很不正常，对吧？因为对芜姐姐来说，她现在失去了很多东西，这让她很有可能做不出正确的判断。但是呢，以我的私心而言，我不想看到这件事情发生。可我已经死了，不能亲自阻止这件事。”
希尔维斯特的心脏疯狂跳动，他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干：“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对芜姐姐有意思，很大胆的心意，人类。”
少女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是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而你只是顺带的，你是现在我唯一能找到的帮手。所以，叩谢吧，人类。我会用我最后的力量，支持你的心意。”
那个红色的结缓缓飞起，在半空中慢慢旋转，最终化为一道流光，钻入希尔维斯特的眉心。
而在他的面前，少女的身形如雾气般缓缓散去，汇入这方看不见边界的纯白，唯有她的声音，在希尔维斯特的脑海中缓缓回荡。
“啊，忘了说了，虽然【缘】的确能加强你们之间的羁绊，但是这个羁绊也有一点小小的副作用。不过我相信你能承受的……还有，别告诉芜姐姐你见过我。最后，加油。”
不知为何，希尔维斯特总觉得那个【承受】，听起来有几分意味深长。在面前的场景挪移变换之间，他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
——这个和龙芜同为上古某种神兽的存在突然出现，并给出一个疑似能够加强他和龙芜之间的【缘】的道具。希尔维斯特并不敢笃定，这会是一件好事。
转眼间，这纯白的一切已然消失，龙芜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的情绪显然不太稳定，皱着眉头问希尔维斯特：“你刚刚去哪里了，你有见到谁吗？”
想起那个鹿角少女的叮咛“别告诉芜姐姐你见过我”，希尔维斯特决定暂时隐瞒：“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我好像突然陷入了某一处奇怪的空间，有什么东西撞向我，其他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回答的同时，希尔维斯特缓缓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此处是一个小小的花园，有许多希尔维斯特从未见过的植物：如同蝴蝶一样正在绽放的花朵，带上了恶鬼面庞的巨树，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斗鱼星际时代格格不入。
龙芜垂眸：“……是吗。”
看起来，那名鹿角少女对龙小姐来说很重要。
她抬头：“那就先说些别的吧，我正好有其他事想要问你。”
希尔维斯特颔首：“嗯，你说吧，我在听。”
“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三件。第一：”
龙芜竖起自己的手指：“你想要带我离开这里，除了庇护你之外，你还想让我做些什么？第二，你想要我做的事情，是否会有很大的危害？第三，这并非我想要询问你的事情，而是我想要告知你的事情。”
“……是什么？”
希尔维斯特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一次猛烈地跳动起来。
龙芜金色的竖瞳直视着他的眼睛：“于我而言，你非常不同。”
那一刻，希尔维斯特敢笃定，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停跳的声音。
“但是非常遗憾的是，尽管我活过了非常长的时间，我依然无法清晰地告诉你，我为何会觉得你不同。”
龙芜望向她望不到尽头的远方：“而且，你知道我能看到其他人的命运，对吗？”
希尔维斯特点头：“嗯。”
她自嘲般地笑笑：“当我……和你的纠葛超出一定程度后，我就无法看到你的命运。如果你寄希望于我能够昭告你的未来，扫清你的前路，那将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我的选择，极有可能会让你面对被动的局面。”
希尔维斯特问：“这是什么效应吗？”
龙芜摇头：“这是我承担的反噬的，小小的一部分。其他更为详细的，我无法告诉你。但是现在，到了你选择的时候了。”
龙小姐的手很凉——希尔维斯特想，但是在那个发生了意外的清晨，她的手是滚烫的，呼吸是炽热的，而非现在，用浅淡到极致的体温捧住他的脸颊，问他：“那么你呢？回答我的问题，告送我你的答案，并做出你的选择。”
希尔维斯特呼吸一窒：“关于你问的第一点。我的确想要借你去威慑一些人，一些事。但你如果不愿意，我绝对不会让你左你不愿意的事情；如果我提出一个方案，而你愿意接受……那就再好不过。但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第二，我无法在现在回答你。”
希尔维斯特很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人类的贪婪是无穷尽的……我不知道未来的我是否会贪心，是否会想要你用你的力量帮助我横扫一切。到时候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事，我现在在此，请求你做这一切的监督者，请求你在那时离开我，请求你在那时剥夺我的性命。最后——”
漂亮的粉色花朵，又一次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这是龙芜的一切记忆中，希尔维斯特笑得最绚丽的一次，就连伴随他心意开出的花朵，都无比馥郁：“我很高兴我能知道，于你而言，我与众不同。”
龙芜有些怔愣：“……为什么？”
她似乎还无法完全理解这样的情感，但这依然让希尔维斯特心存期待。他微笑着告诉她：“也许以后你就明白了。”
以后吗？
龙芜依然觉得有些懵懂。但下一秒，一抹浅浅的赤色光晕自希尔维斯特眉间飞出。这让龙芜惊讶不已：“【月下缘】？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希尔维斯特也很惊讶，他以为这个东西只是加强他同龙芜之间的羁绊：“它有什么作用吗？”
龙芜冷笑：“作用大了去了，你一会就知道了。恭喜你，希尔，成功成为了我未来人生中的恶毒男配。在这个破东西的操控下，我们会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双双失忆。在我遇到我真名天O的将来，你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然后上门找茬。”
——你就没有想过，我就有可能是你的真命天O吗？
希尔维斯特其实很想这么问。但他的涵养让他觉得，如果问出口，这将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龙芜破罐子破摔了：“来吧，希尔，我们该走剧情了。”
希尔维斯特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不是，你等等……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龙芜已经入戏了：“搞快点吧亲，月下缘一会就要发挥作用了，你再唧唧歪歪就要被迫了！”
他其实觉得被迫也不是不可以……
希尔维斯特深吸一口气，开动脑筋，努力想让当下的一切稍显浪漫氛围一些。但龙芜已经以“被陷害的霸道总裁”人设自居。只见她慢条斯理地解开旗袍的上襟，嘴角的笑容一分挑逗两分自信三分邪魅四分高不可攀：“怎么，男人，还满意你看到的一切吗？”
见希尔维斯特面染绯红却仍强装镇定的模样，龙芜满意一笑：“你真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希尔维斯特：“……”
她就不能在这个时候闭上嘴巴吗！
他实在按捺不住，用手轻轻搂住龙芜的腰肢，让她能够顺势倒入自己的怀中。
她的腰很细，但尾椎处有一节带有轻微的凸起，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上那一处，却被龙芜重重拍开。她趴在他的肩头，含糊不清地咬着他的耳朵：“坏东西，别摸我尾巴，很痒的。”
希尔维斯特心念一动：“你的尾巴？我好像没有见过。”
她的旗袍下摆已经被掀到腰际：“你想要看吗？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勒住你腰的时候不许喊疼，没意思。”
一截灵活的东西，就这么晃晃悠悠地窜出来了。龙芜的尾巴和她的眼睛一样金灿灿的，上面布满坚硬的鳞片，摸上去却是玉石一般的质感。而现在，这截调皮的尾巴钻入希尔维斯特的衬衣，灵活地摸索到他的脖颈，抓住男人身上的痒痒肉，慢悠悠地剐蹭起来。
他一下就软了身子，却还要嘴硬般地道：“别闹……”
龙芜柔软的嘴唇，正正好落在他绷紧了的脖颈：“事态紧急，配合一下。过会记得叫得好听一点。”
希尔维斯特抿唇，让自己努力无视那根窜来窜去、甚至正在向他后腰处进攻的尾巴：“我有一个问题……”
龙芜打断他的话：“一夜十八次，包君满意。”
希尔维斯特哭笑不得：“我不是想问这个，我是想问，如果别人也得到了月下缘，你也会和他做这种事情吗？”
“这个嘛……”
她轻轻衔住他的唇瓣，落下不轻不重的一口：“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毕竟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没有月下缘会对我生效。”
希尔维斯特听不懂她的意思。
但现在，他是一个脆弱的、敏感的、急需被填满的Omega。而龙芜的回答不知为何，给了他莫名的安全感。
他轻叹：“……好。”
卸下一切防御的Omega向后倒下，仰面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任由金色眼睛的alpha欺身而上，让他的银色长发变得凌乱，让他的红色眼睛中充斥着水雾，让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