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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提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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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 Tyrion

在提利昂即将乘上“黄金夏日号”平底船出发去旧镇的前一天晚上,他特意去了继母的套房和她单独道别。

烛光摇曳,亚莉珊的书桌旁正在焚着夷地来的香料,那股味道让他想起了自己尚是个被关在凯岩城深处的小孩时,因为这似乎会使人感到平静安适——也许这正是大半年来亚莉珊给自己的感觉:他的避风港。他们一起度过了许多有意思的时间,讨论历史、研究书籍,有时甚至一起誊抄复本,并在其中加入注解与自己的见解。

她正伏案写信,看到提利昂后放下羽笔,朝他微笑,“你的东西整得怎么样了?”她示意提利昂坐到面前的凳子上,站起来给他倒酒,只倒了一杯,她喝的却是浸着多恩血橙的清水。

“该有的有了呗,”他耸肩,啜饮甜味的金色葡萄酒,“反正半个兰尼斯港都知道我是被流放的,至少那些有侏儒的戏子团也不会再惧怕来这儿表演了。”

“别胡说了,提利昂。你哥哥要是也听说了‘流放’这个词,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可能就会挥动他的剑,像他杀了伊里斯那样解决掉我。”亚莉珊有气无力地靠到她铺着软垫的椅背上,呼出一口气,“他走之前特地拜托过我照顾你,我想这是让你感到快乐的最好方式之一。”

“你放心啦,我会写信给詹姆。何况他一直知道我想去外面逛逛,至少,学城有看不完的书,看书可是我最大的爱好了。”他无聊地在椅子上晃晃自己短短的两条腿,看她完美的影子轮廓在墙上晃动。诸神创造了像我这样的侏儒,也创造了像她这样的尤物。

不过她是不是又瘦了?和他父亲的婚姻确实并不容易,泰温公爵是个难以相处的人,与他在一起时多数人都提心吊带,谁也不会质疑这点。不过提利昂知道他们在婚后的大半年里从未有过争吵或意见相左的时候。她想做的,老爹几乎不反对:关于她喜欢赞助默剧团或游吟诗人的事情,他父亲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了;关于她对稀有物品的爱好,泰温也并不多加干涉,也许在老爹看来那是炫耀兰尼斯特金子的好方式——那些绣着威武雄狮的金丝织锦悬挂于大礼堂之上,从东方大陆来的黑玛瑙、紫晶、碧玺、琥珀…香料、丝绸、雕像和画作点缀着凯岩城许许多多个角落,让这座早已扬名海外的坚城又一次吸引了更多的视线;还有她设置的孤儿院、收容所、学校,如果是提利昂提议的,他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将他狠狠地羞辱一顿,然而泰温公爵却也同意了。

我爸真爱区别对待,提利昂总是这样想。无论是对他的“黄金双胞胎”,还是他的“银色妻子”——他们这样叫亚莉珊,因为她的头发。其实泰温公爵也是个以貌取人的凡人罢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亚莉珊一点也不像他姐姐那样自恋又自以为是,或者像他哥哥那么简单粗暴、不可一世。噢,不过提利昂很爱詹姆,却一点也不爱瑟曦。

提利昂打量着亚莉珊,她的确又清减了。和他父亲有关。流言在整个城里散播,也许已经沿着黄金大道散布到了君临,他们应该都会谈论兰尼斯特夫人和老狮子的“第一次失和”:一开始两人只是屏退了仆人在单独用餐,随后说话的声音渐渐大起来,女声比男声还大,再之后他们进了更私密的房间,但争吵的声音却并没有变小,最后有人听到玻璃酒杯从窗户里扔出来,在内院的石头上砸得稀碎,亚莉珊夫人则面无表情地夺门而出。

这晚上之后,泰温公爵便再没有进过他妻子的套房。同样,每天晚上,领主和夫人连通在一起的房间都锁着门,亚莉珊夫人的东西尽数则挪进了她自己的房间。谁都明白他们一定为了某个话题大吵了一架,以至于一个月以前,公爵决定带上凯冯爵士在西境进行巡视,而他出发的那天早上亚莉珊夫人也没来雄狮之口送别。以往,巡视这样的责任会全权交给凯冯负责。亚莉珊的女伴,艾瑞丝·法曼小姐没能像别的女人一样管住嘴巴,仆人们从她嘴里听说了公爵夫人没给她丈夫写任何一封信,甚至没有在任何茶会上提起过他,也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提利昂也一直纳闷着,直到吉利安叔叔拍着他的肩,带他去兰尼斯港的深水区看这几个月才加紧造好的奢华大商船:“我亲自监工的,侄儿。‘黄金夏日’,一个很适合它的名字,我保证它会平安送你去旧镇。”

他根本不知道叔叔在说什么:“旧镇?我为什么要去旧镇?”

“我以为你知道呢?泰发来的渡鸦,说他决定送你那儿。要知道,为了让你去旧镇,亚莉珊都已经与我哥吵得差点决裂。我可太佩服那个女人了,除了她,谁都不敢挑战我哥的权威。旁人都觉得她在那之后失去了丈夫的心,但最后她还是赢了。”吉利安叔叔一如既往,笑得没心没肺。

他这才明白这场争吵失和的源头——为了我,我父亲和我继母的第一次争执也是因为我。提利昂无数次表达过对于外面世界的向往,对于书籍和魔法的渴望,而当他没法去厄索斯大陆旅行时,旧镇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场意志的战争尚未决出胜负,但吉娜姑妈却认为他继母获得了胜利,即便明面上泰温公爵彻底冷落了他的妻子,可是他没有下令剥夺亚莉珊在他离开时成为代理城主的权利,他只是仅仅将她晾到了一边去。“我上次这么做,泰他半年没和我说话。但你要知道,他没把她赶回旧镇去。你爸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会被女人操纵的懦弱男人罢了。”

提利昂回过神来,发现她现在不在喝酒。以前,每到蝠时左右,当他光顾她书房与她一起誊抄卷轴的时候,亚莉珊最爱来一杯青亭岛的红酒。这很稀奇,更加奇怪的是今天她一定决定了要在书房用餐,可金质餐盘却摆在边柜上,没怎么被动过。

他忽然开始想起自己曾经观察过的姑妈们,还有去过的伎院:她变得消瘦、有气无力、最近一直没有胃口、她不喝酒了……

所以…这是她要把自己撇开的原因吗?

“你带的金子够使唤了吗?”她忽然问。

“当然,”提利昂心不在焉地回答,“我爸坚决维护兰尼斯特的生活方式,即便我是最低等的家庭成员。”

“所以,你来我书房的原因是……?要知道,今天没有卷轴可读,我也很累。”她走到窗边的长软椅上,蹬掉她的软鞋,毫不在意地半躺下来。

“我当然要来感谢你啦,因为你为我闹出的这一场大戏,我父亲一定气得要死。我怀疑我老姐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会在红堡里偷乐呢。”提利昂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语气会不会出卖他的内心,可是刚才一瞬间的想法如今根本停不下来,现在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个可能性。如真是如此,亚莉珊·海塔尔可就十分符合她的家庭出身了,毕竟他们是一切都以家族利益为重的高塔家族,不然雷顿为什么让她嫁给兰尼斯特?她也许只是在为了未出生的孩子扫平一切障碍。

屋内陷入寂静,完了,我搞砸了,他意识到。

“所以,你知道了。”亚莉珊总结。

“这是真的吗?”他挣扎着落地,直直看向她奇异的眼睛。“你是想把我蹬开,送到你们家族势力所在的地方来操控我?或者让我再也不能回凯岩城?”

她站起来,关上门窗,检查所有壁橱和城堡用来防御的射孔。“我本不想告诉你的,我也并不觉得我会怀上孩子。”

“为什么?”

“你觉得在嫁给他之前就已经知道我丈夫的名声,嫁给他之后,看到他对待你的方式,我会愿意生一个孩子,被他当做狮子的爪牙吗?”她的声音一点也不大,毫无感情,却掷地有声,锋利辛辣。

“你,你在……?”答案就在嘴边,提利昂说不出来。

“不管你指的是什么,反正你想的都是对的。我有一百种方法。不论是问我痴迷魔法的大姐要,还是通过ji院。你要知道,三女儿国有的是这种东西。然而,事实证明,无论是圣母的旨意,还是因为破玩意儿出了错,如果一切继续的话,我这一生都和狮子绑在一起了。那堆乱七八糟的草药也只会让你爸继续和我一起过夜,直到我的肚子有一天终于鼓胀。都是早晚的事。”

你就不想让你的儿子成为未来的凯岩城公爵吗?提利昂还没问出口,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当然,不瞒你说,未来的儿子会坐上那把纯金打造的千年凯岩王座,这个念头的确很诱人,我不会否认,艾莲·雷耶斯也不会,瑟蕾拉·兰尼斯特更不会了。不过,在这意外到来之前,我从来都只想自由自在,我可根本不会在乎谁继承泰温的遗产。但现在,我却明白我母亲曾对我说的话了。”

“什么话?”他好奇。

“我们这样的人…在享受特权的同时要承担责任。我姓海塔尔,我姓兰尼斯特,我永远也没办法逃脱这一切,只有选择接受,不然我会活在撕扯的痛苦里。”

提利昂张了张嘴巴,觉得自己像一条将死的鱼一般说不出话来。

“Valar Dohaeris.这是我学的第一句瓦雷利亚语,当我尚未能用通用语表达清楚的时候,我妈妈就这样教我了。但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听起来很像我父亲。”提利昂总结。“这一场意志的战争,你已经赢了。”

她嗤笑一声:“也许吧。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内心,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我却很没信心。”

“我爸爸不会和继承人过不去,因为这代表着他的遗产。”

“去他的遗产,当你已经进了坟墓之后,谁还会在乎你到底留给子孙后代什么?你又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呢?答案是没有,他再怎么费心费力,如果遇上一个像你祖父那样的男人,城堡倾塌也只在二十年间罢了,除非他能长生不老。这是不可能的。”

她说话真是毫不客气。“这就是你和我爸吵架的时候说的话?难怪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提利昂痛快地将酒一饮而尽,“哈,一想到他气得半死,我就乐死了!应该有十六年没人跟他说一句反对的话了吧。”

“我没有这么说,也不会再对他这样说了。泰温·兰尼斯特并不是个会被轻易动摇的人,我觉得我不会再去尝试着改变他了。”

“所以,你也放弃他了?在提盖特叔叔、吉娜之后?”

亚莉珊站了起来,正拿起羽笔沾了墨水,重新准备开始写字,“也许吧,你瞧,这就是婚姻。”她叹气,“多么残酷的现实,人生不比歌谣童话。我小时候,因为我名字的关系,也无比羡慕人瑞王和善良王后,可是当我真正读到关于他们统治的故事时,却只明白任何无尽繁华背后皆是一地鸡毛。贤君良后,都是幻象罢了。”

如果瑟曦也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她也许会过得更舒心,提利昂默默想到。姐姐以前也想成为亚莉珊王后,可最后瑟曦又会成为什么呢?

“那么你又想成为谁呢?”他不免想知道答案。

“你知道吗,”她狡黠地笑,“也许奥莲娜·雷德温就不错。她年少时和坦格利安的王子订婚,毁了婚之后按照自己意愿成了提利尔夫人。她平安熬过了三次生产和几次战争,拉拢几个大家族,让提利尔的在南境的权势翻飞,又见证了孩子的婚礼与孙辈的出生,到现在依然是一个大家族真正的话事人。”

他确实很想驳斥,可转眼一想,多少贵族女人曾经在年轻时美貌闪耀得夺目刺眼,却依旧逃不过陌客的安排而英年早逝,或是晚景凄凉、孤苦伶仃。

直到提利昂在甲板上瞥见云间参天塔的巨大烽火时,他依然在想着那晚上与亚莉珊的谈话。亚莉珊帮他安排好了一切,例如他可以长期下榻于海塔尔的家堡,他和亚莉珊的弟弟冈索尔一起在学城作伴,他还教他怎么在“多变□□”里赌、钱,怎么在黑市淘到好东西,怎么说盛夏群岛语。

当兰尼斯特夫人怀孕的消息最终传到这个维斯特洛南端的大港口时,他在吉娜姑妈的信件里得知父亲回到了凯岩城,而参天塔里开了筵席。最后,在这年的末尾,提利昂在群鸦岛上为着关于龙虫的书籍着迷的同时,收到了从君临飞往各端的渡鸦,还有来自詹姆的一封不带任何感情的信。瑟曦,七大王国的王后,也怀孕了。不知这回生的孩子,到底会是金发碧眼还是黑发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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