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奇怪的梦
“……你，掌握着真实么？”
神秘的声音缓缓地问着。看不到面容，看不到光芒。眼前是一片黑暗，唯有自己的存在清晰的能够感觉到。
空间似乎在忽大忽小地不断变化着，鼓动着自己的心脏跟随者收缩和舒张，身体想要行动却完全不受意识的控制，只是感到头脑越来越清醒，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一般。
“你，掌握着真实么？”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充斥在周围每一个角落，无从判断究竟从何而来。
齐亦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处于失控的状态，向着眼前的黑暗回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是啊，我是谁呢？我是真实，我是真理，我是需要寻找的答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一定是你困住了我，放开我！”
齐亦再度试图活动哪怕一根手指，依旧以失败告终。那种焦急感像亿万只蚂蚁爬在心头，让他有些抓狂。
“看来你还没有找到头绪。难道你也要重蹈之前那些人的覆辙么…”
黑暗中的话语根本让人摸不到头绪，只是一味地响彻在自己的周围。
这种感觉糟透了。齐亦心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尝试和对方对话。
“什么头绪？什么重蹈覆辙？你跟我讲清楚。”
声音没有作答，片刻后，忽然一道寒光闪现，向齐亦极速飞来。等齐亦看清那是一柄锋利的长剑时，剑刃已经刺向了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
呼吸陡然急促。心脏也在那一刻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猛然收缩，在他几乎要惊呼出来的刹那，剑刃猛然停在了胸口。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剑尖刺透衣服却贴在胸口散发出来的冰凉感。
“你怕死么？”
声音再度响起，依旧不带情感的只是问着。
“…怕……我怕死。”
很诚实的回答。他确实怕死，这个世上，又有谁平白无故地对死亡毫无畏惧呢？
“但是你似乎拥有着能够直面死亡的勇气。我很好奇。”
“勇气么？如果说，为了自己的国家舍弃生命也算的话……”
齐亦想到的，是自己作为光辉城仅存的一名龙裔与暗王军对抗的战斗。每一天战火都在自己的周围熊熊燃烧，死亡随时都会来临。但那时候的他，毫无畏惧。
“那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了自己的国家，你就可以跨越死亡，可以鼓起勇气？”
自己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呢？齐亦不由得思考起来，心中那种感情却难以名状，想了许久，却无法组织起恰当的语言。是因为自己热爱着那片土地吗？是因为自己体内流淌着龙族的血脉吗？是因为已经有太多人的牺牲所以自己麻木了吗？
眼前浮现出光辉城的景象。纷乱的战火下不屈的战士们与暗王军奋力厮杀。而在后方，在那仅存的一片和平的土地上，芳草青青和煦微照，孩子们的笑脸在草原上飞驰着，追逐着天上的飞鸟。
长者们慈祥的面孔带着微笑，伤员们的脸上刻着坚毅与果敢，站在光辉城延伸在半空的广场前的光辉女王日夜远眺着已经沦陷的和岌岌可危的故土日夜祈祷着，在与齐亦对视的片刻露出一丝疲惫的却充满希望的笑容。
这就是原因吗？
齐亦想着，内心深处似乎唤起了某种情愫，仿佛在告诉自己说，即使死去，也毫无怨言。
这就是原因。是爱，是这种难以表达的感情让自己能够不惧死亡，是这种感情赋予了自己勇气。而那些死去的千万勇士，大概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从容或是遗憾地离去的吧？
齐亦的回答让黑暗中的神秘声音沉吟了片刻，而后怪异地哈哈笑起来，听不出语气中带着嘲笑还是其他感情，但终归是得到了齐亦的答案。
“是爱么…看来，你与他们没什么不同。我问过每一个人，是什么让他们拥有不惧死亡的勇气。所有人都冠冕堂皇地回答我说，是因为爱。爱，是你们人类拥有的一种无聊感情，这些感情只会让你们变的软弱。”
对方的嘲笑有些刺耳，但并没有让齐亦感到生气，反而笑着反问到：“如果没有了感情，我们又怎么称为人类呢？”
也许这就是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的原因。不是因为创造，不是因为直立行走，而是因为彼此拥有着复杂多样的感情，让人类有别于其他动物，创造了一个新的种族。
“如果我赋予你无比强大的力量，你愿意放弃你所谓人类的感情么？”
黑暗再度发声，语气明显带着不屑。在它看来，人类的感情是脆弱且无用的。
然而齐亦不假思索的回答却让它吃了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个回答，它已经听了许多遍，几乎所有它询问过的人类，都给了自己否定的回答。
不要力量，那么你要的是财富？是权利？是名声？究竟用什么，能够让你舍弃人类的感情，告诉我，我满足你！”
声音开出了自认诱惑无比的价码，在它的印象中，人类或者大多在为这些东西奔走，为了这些东西做尽好事坏事。
但齐亦有一次回绝了它。齐亦的答案很坚定：没有什么能让我放弃做人的基本。”
声音沉默了。它有些不甘，千百年来，它询问了那么多被选中的人，却没有谁愿意放弃自己身为人类的感情。
这些人，最终没有一个人完成了任务，人类太过脆弱，太过渺小，面对强大的敌人就会瞬间陨落。
一代又一代的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它已经被困在这里千百年之久。它想要得到解脱，但人类却不愿舍弃那让他软弱的感情称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前方的黑暗。
它劝诱着每一个人，却被每一个人拒绝，如今这个人类，也和他们一样脆弱又固执。
沉默许久，它一直在思考着究竟如何让眼前这个人类就范。终于，它脑袋里灵光一现，像是找到了希望，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你说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自己身为人类的感情么？人类为感情所累，变的软弱渺小，你们的弱点也正是你们的感情。”
齐亦疑惑地注视着黑暗，忽然眼前闪现出几个人影，乖巧地熟睡着的伊芙蕾娅，打着呼噜的海格尔，留着口水的阿历克斯…
“如果，用他们的命来交换呢？！”
未知的声音似乎胸有成竹，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人类的感情，正是让他们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把柄。
齐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久，终于挤出“你真卑鄙”这四个字。他反复询问着自己，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答案无一不指向了妥协。
或许，人类的感情真的是最大的弱点，左右着人们的判断，让事情变的复杂难办。
“…如果是这样，我会向你妥协。只是，到那时候，我会选择自杀。”
“你不怕死？”
“感情舍弃了，又怎么会恐惧死亡？”
齐亦不觉好笑，行尸走肉哪里会害怕死亡？
“这……”
黑暗中的声音也再度陷入沉思，自己居然将结果带入了死胡同，就算抓住了弱点，但结局终究还是自己继续无望地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许久，它终于不再纠结，笑了几声逐渐远去。声音在齐亦的耳边渐行渐远，齐亦来不及多想大喊着询问着：“你到底是谁？回答我！回来！”
“我是你的指引。不要着急，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那时候，就让我看看抱着这样决心的你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我已经等了千年了，也不在乎继续等下去了……”
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黑暗也在齐亦的呼喊中忽然消散，转而呈现眼前的是一片光亮，片刻之后，从梦境中醒来的齐亦才恢复意识，站在眼前的是被他的喊声吵醒的伊芙蕾娅和艾娜，关切地看着他，伊芙蕾娅甚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以确定他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