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冯迈着细碎的脚步,紧紧跟着冯婳姐妹进到祖母王氏的房间。
朱氏和祖母正在说话,冯溪带着冯诺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见冯婳她们进门便站起身来并未说话。
冯哚瞄了一眼冯溪的神色,颇有一番镇定自若之感,给冯婳让路时也没有丝毫不甘心的样子,可见其心里素质之强悍。
“母亲”冯婳已经在向朱氏行礼,冯哚也赶紧收回心思跟着问安。
“坐吧!”朱氏的声音有气无力透着疲惫,可见这三天被折腾的够呛。
“如今天家已经发丧,家里虽说可以略微放松一些,但事关皇家,咱们还是谨慎小心些为好”朱氏强撑着身子吩咐道:“你们几个女孩子也不要厌恶母亲严厉,这也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好”。
“母亲严重了,女儿们不敢当”几个女孩子立马肃立严整起来。
听朱氏的意思李太妃的丧事莫不是出来什么问题,不然以朱氏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疲惫度,她都不会不放心到需要亲自来叮嘱才对,但几个孩子谁也不敢问。
祖母王氏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立马就听出了朱氏的话外之音:“既然要为太妃守孝,不如就落了门锁,自家安安静静的过活吧”。
“媳妇也正有此意”朱氏明显送了一口气,她有个深明大义的婆婆就是好过日子。
“你自去休息,家里的事不用操心”王氏说:“我们就窝在家念诵佛经”。
“那我就先退下了”朱氏也是累极了,连那些嘘嘘闹的规矩也顾不得了。
“去吧”王氏摆了摆手:“你们几个也去吧”
“是”
冯哚从祖母的屋子出来,顺着走廊回到自己的屋内,小红立马把刚刚从厨房拿来的李子第给她尝尝。
“有些酸”冯哚邹着眉勉强吃了一个。
“我帮小姐用糖腌一下”小红翻箱倒柜的去找白糖了。
“连喜”冯哚叫唤了一声。
“哎,这就来”廊下传来连喜的声音,没一会儿就看到门帘后身影攒动。
“你在和谁说话呢?”冯哚有些奇怪的问:“听声音有些陌生”。
连喜神神秘秘的说:“她叫小叶,一直在夫人那边伺候着,不常到后边来,小姐不认识也不奇怪,我正约着她一起说话”。
“哦”冯哚对连喜的社交并不感兴趣:“你把我的绣匣放那里去了?”
冯家落了锁不和外界有过多的联系,就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活动,冯哚想把前连天描好花样子的抹额绣一下。
“我放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了”连喜手脚麻利的把东西给找了出来。
“拿来这里”冯哚坐到外屋比较亮的地方。
“小姐,我给你垫一个垫子吧!”连喜发现冯哚一旦开始绣东西,就会沉浸下去屁股都不带挪一下的。
“好的”冯哚摆弄着绣线,随意答应一声。
冯哚这次准备做两个抹额,一个送给祖母王氏,一个给朱氏,给祖母的是【橘黄色杏花缠枝福字】纹,朱氏的是【白色芍药连枝缀祥云】纹。
冯哚先把大体需要的绣线颜色捋一捋,看着顺眼了再模拟一下需要用那种针法,再按着心中想象的样子一针的绣起来,有不尽人意的就拆了重绣,好在景国的织染行业还是很有创新精神的,绣线的颜色色彩斑斓勉强能满足冯哚的要求,没有好的配色,再好的针法也绣不出好作品,那么冯哚宁愿不绣。
冯哚手下绣的是朱氏的,虽然已经到了夏天,但深夜里吹来的风总带着一丝头骨凉意,抹额保暖防风可能不怎么尽人意,但有它护着额头暖暖的,预防个头疼脑热的也不错。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冯哚的私心,要是主母朱氏能带着她送的抹额出去逛两圈,也算是一种变相承认她的喜恶了,自己在冯家也不至于太难做人。
冯哚的手艺是工厂流水线练就,既求稳也快,只用七八天的时间就绣好了,只等用上好的棉布做了里衬就可以了。
“小姐,你这是做的抹额吧?”连喜如痴如醉的打量着冯哚手里的东西。
“嗯,马上就好了”冯哚手脚利索的把边勉好,密密麻麻的针脚整齐划一宛若艺术品,随着冯哚咬端手里的绣线,一个精美且实用的绣品展现在眼前。
小红就像没有见过世面的孩童:“真是太漂亮了!这莫不是小姐从天上的仙女头上偷的?”
“你们这张嘴呀!”冯哚摇摇头:“也不怕被神佛打了头”。
小红不服气道:“小红可没有不敬神佛的意思,实在是小姐做的抹额太过精美,就是天上的神仙也配的”。
“嘘嘘……”冯哚阻止她胡乱拍马屁的行为:“你连喜姐姐要发火了啊”。
小红一回头果然看到正在练瞪眼神功的连喜,连忙把嘴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我去看看小姐的熨斗热好了没有”。
“小心些”冯哚的话成功让小红脚下一切咧,差点摔个狗吃屎。
连喜也不管神神叨叨的小红:“这都是准备送给夫人的,小姐这是想?”。
冯哚一个共画了连个花样子,一个明显适合年轻妇人使用,朱氏已经人到中年,但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年轻呢?令一个从款式到颜色明显是老夫人使用的。
冯哚并没有跃过朱氏单独送给祖母王氏一个抹额,是给朱氏传递两个信息,第一清冯家真正的主女人是朱氏,真心投诚,第二并没有喧宾夺主之意,一切以朱氏为主,朱氏可借花献佛博得王氏的好感。
“对,你看我什么时候送过去比较好”冯哚接过小红拿来的铁制的火炭盒子一边熨一边问。
连喜想了想说:“这几天夫人早出晚归的,我们贸然去打扰显得逃过刻意了,不如把它交给连平,请她转交给夫人为妙”。
冯哚想了想笑道:“这样甚好,一来不打扰母亲休息,二来省的那起子说嘴,三来悄悄的被退回来了也不丢人”。
听到这里小红撇了撇嘴,这么好的东西,夫人得了只怕高兴的明天就会戴着出去显摆,那里会退回来,只不过碍于连喜的威严不敢说。
“连喜你和连平的关系如何”冯哚问,要是两人不对付,少不得要求到映荷那里,或者直接去打扰朱氏。
连喜手脚麻利的把冯哚熨烫抚平的抹额收好:“小姐放心吧,我们平、安、喜、乐、吉、祥、如、意可是从小长大的姐妹情分”。
“这就好”冯哚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说起来我怎么没见过连祥这个丫头”。
“小姐你又忘了,今年年初她被夫人赏给大少爷了”。
“…………”哇塞塞!活生生的姨娘预备人员啊。
晚间连喜带着抹额去找了连平,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说的,反正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第二天一早连平就在连喜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冯哚的屋子。
“连平姐姐怎么来了”冯哚正坐在梳妆台前由小红帮忙打理头发。
“我帮夫人送个东西给七小姐”连平温柔的回答。
冯哚赶紧让小红停下手里的伙计,赶紧站起来:“不知母亲要给我什么东西”。
看连平的神色应该不是惩戒之类的。
连平把一直用手帕包裹着东西拿给冯哚,并笑着说:“七小姐坐着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冯哚到底对着主屋的方向蹲了蹲身子,这才坐下打开手里的帕子:“这个是……”
只见一颗硕大光滑圆润的珍珠在躺在冯哚的手心,以她现代人的眼睛看来,那真是想金子铸的钞票叠的。
“这个是昨天晚上夫人赏给小姐的,因为太晚了就让我今天早早的送来”连平笑着说:“昨儿,七小姐送了两个精美的抹额,夫人喜爱的不得了,当即吩咐映月姑姑拿了东珠来缝在了抹额上,一个三个用了两个,这一个就给了七小姐”。
冯哚连忙推辞:“那抹额是我最为女儿的一点心意,怎么能要母亲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平姐姐你还是带回去吧”。
连平把冯哚的手给按了回去:“嗨!这有什么不敢的,夫人知道小姐的孝心,不过是一个母亲给自己女儿的一点首饰罢了,小姐呀只管拿着就是”。
冯哚听得出连平的语气中的亲近和恭维,在看她的神色不似作假,知道这次马屁是拍到了朱氏的爽.点上了,就大大方方的回应:“既是母亲慈爱,那我就收下来,还望姐姐回去转告母亲,等有空我亲自去谢”。
“一家子骨肉,什么谢不谢的”连平可是朱氏从娘家带来从小培养的心腹,映月这个冯家的家生子是拍马也比不上的。
“是!”冯哚假意害羞躲过连平的试探:“那也得谨记母亲的好的才是”。
“哎,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去了”连平得了冯哚对主母顺从之意愿的保证,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连喜把连平送走,转身快步走到冯哚身边一把抱住:“太好了小姐,这些年终于熬出头了!”
“傻丫头,快别哭了”冯哚摸了摸连喜喜极而泣的眼泪:“如今主母终于接受了我们的投诚,应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应该高兴,高兴”连喜收了哭声,满脸笑容的接着帮冯哚梳理头发。
冯哚则是把手里的东珠来回的波弄,深思早就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