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三天后,李氏趁着朱氏出门悄悄的来找了冯哚,拧着嘴唇盯着冯哚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去找李嬷嬷吧,她会帮你的”。
“好”冯哚抱了抱她:“母亲放心,没有万全之策我不会轻易冒险的”。
李氏看着欲言又止,最后叹息:“自己小心”。
目送李氏离开,冯哚立马招来连喜商量:“我娘让我去找李嬷嬷帮忙,你对她可有什么了解?”。
“我也不太清楚”连喜想了想说:“我只知道这李嬷嬷是十几年前自愿卖身到冯家的,平日里除了到小姐这里来上夜,也负责一些洒扫的工作”。
“不过既然姨娘让找她,我想自然有她的道理”连喜小声说道。
“嗯”冯哚咬了咬牙,决定就相信依靠亲情一次:“等晚上我去问问”。
“那我也找个借口多留一会儿”连喜点点头认同了冯哚的决定。
冯哚和连喜心里有事,突兀的觉得时间这个东西既过的快但也难熬,等到窗外的虫鸣响起,冯哚觉得她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李嬷嬷,我有事找你”冯哚看了看立在她身边的连喜示意李嬷嬷放下手上的事情。
“小姐你说”李嬷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才来到冯哚面前。
冯哚犹豫了一下才问:“我姨娘和你是什么关系?”
冯哚看见李嬷嬷的脸色瞬间煞白,以为是吓到她了,急忙解释:“你不要多心,是我有事托姨娘帮忙,姨娘让我找你”。
李嬷嬷听到是李氏让冯哚来找她的,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小姐,我、我、我……”
李嬷嬷吞吞吐吐的纠结了半天,又在冯哚鼓励的眼神下才说:“我是你的大姨妈!”
(⊙o⊙)!!?神马东东?!她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真的是我的大姨妈?亲的?”冯哚颤颤巍巍的问。
李嬷嬷点了点头,论我的粗使嬷嬷摇身一变成了你的长辈这件事,你怎么办?冯哚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连喜扶住摇摇欲坠的冯哚,严声呵斥道:“大胆,这样荒唐的事情你也编的出来,就凭你也姓李吗?”。
李嬷嬷被连喜吓了一跳,但还是坚定的表达了她没有说谎这一概念。
回过神来的冯哚按住炸毛的连喜:“好了,她不至于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姨……妈”冯哚看向李嬷嬷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哚的一声姨妈勾起了李嬷嬷的伤心往事,眼泪就像开了闸门滚滚落下:“这个说来话长……”
当年李氏虽为农户,但温饱不成问题,在勤快一些也能攒下一点资产,然而幸福的故事并没有长久下去,李老头不知道从哪里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短短几月就把家底败光,没钱去赌李老头就在家耍横,或打或骂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后来看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就把注意打到了儿女身上,冯哚的母亲李氏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漂亮的,李老头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就把她给卖了。
李氏被卖的消息传回家去,李家的天塌了,李老头的妻子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老头居然狠心到虎毒食子的地步,和李老头大吵一架后,不久便撒手人寰,李家人人自危那里还管得了被卖的李氏。
只有李嬷嬷这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日夜惦记着,但卖到那里、卖给了谁,李老头闭口不提,逼急了就要打骂,寻找多年任然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李嬷嬷本以为李老头经过丧妻之痛能收敛一点,没想到安分了没多久他变固态萌发,变本加厉又开始赌.博,已经成家的还好,身强力壮的儿子李老头不敢招惹,没有成家的受不了他的打骂离家而去。
李家就这样散了!
没了经济来源的李老头就把主意到到了几个出嫁的女儿身上,每日不管早晚到家门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谩骂羞辱,李嬷嬷作为大女儿自然是重点照顾对象。
一开始有夫家撑腰,李嬷嬷倒也硬气,但日子久了人就烦了,渐渐的李嬷嬷也被夫家怨恨上了,直到李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李嬷嬷的儿子引上了歧途,李嬷嬷的夫家发了狠寻摸了一个错处把李老头送进了大狱,李嬷嬷也被休弃。
李嬷嬷恨死了父亲,自然不会回归那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她开始了浑浑噩噩的流浪生涯,直到那年卖身到了冯家,再见失散多年的妹妹已经穿上绫罗绸缎,成为光鲜亮丽的官家妾室,想要奔向妹妹的腿就像灌注了千斤重担,她害怕自己的出现会害了妹妹,所以她躲了。
可是亲情那是说断就能断的,跟何况李氏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亲姐姐,哪怕是时隔多年,哪怕李嬷嬷已经苍老的不成样子,所以一个泪眼婆娑的李氏宛若当年的孩童在夜深人静时扑向了自己的亲人。
后来李嬷嬷当心自己会影响李氏,说什么也不愿意在明面上和李氏相认,并威胁若是一定要认她便去死以保李氏名声,要是冯家知道李氏家族那些有辱门楣的事情,李氏那里有脸在冯家活。
李氏看自己的姐姐坚决,而且那时她还有了冯哚只能含泪默认了,以至于至今没有人知道这段关系。
冯哚听了外婆家悲惨经历内心产生了悲切的共鸣,忍不住悲从心来抱着李嬷嬷哭泣起来:“姨妈好狠的心,这么多年居然忍心不认自己的外侄女”。
“我的儿啊~”李嬷嬷摩挲着冯哚的脸道:“姨妈从小看着你长大,日日夜夜都想着你,爱着你,可是不能啊!你和你妈还要活命的啊!”
此话一出两人又哭做一团。
旁观的连喜也是眼睛通红的,她隐隐约约的从窗外看到了一道身影,赶紧上前把俩人分开:“小姐快止住,有人来了”。
李嬷嬷和冯哚赶紧收住哭声,一个做在软榻上一个立马跪在了地上,做出李嬷嬷坏了事被骂的样子,所以映荷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映荷来到冯哚的跟前先是帮忙擦了擦眼泪,这才训斥起李嬷嬷来:“嬷嬷也是冯家积年的老人了,还这么鲁莽,莫不是看咱们七小姐心善好欺负,竟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还有你也是”映荷满意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李嬷嬷,又瞪着连喜道:“丫头婆子们不好,你应该管教管教才是,要是有不服气的就告诉夫人或老夫人,或打或撵出去就行,怎么还把小姐给气哭了”。
冯哚被映荷的战斗力惊目瞪口呆,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还有这样麻利的口角。不过可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又是一番【官司】。
“映荷姑姑”冯哚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干李嬷嬷的事儿,原是我不小心把脏东西揉到了眼睛里,热辣辣的疼,李嬷嬷心疼,掰着眼皮子就要帮我吹,结果着急忙慌的就碰了头,眼泪下来了脏东西也冲走了”。
“哼,这就该打”映荷瞪了眼:“怎么跟慌脚鸡似的,要是碰到那里,看我不回了夫人打死你”。
冯哚仰着红彤彤的大眼睛对着映荷撒娇:“好姑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李嬷嬷她也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已经骂过她了,你就绕了她这次吧!”
映荷虎着脸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李嬷嬷,塔拉着脸说:“看在七小姐的面子和你也是无心上,就绕你这次,要是下次再犯可要新帐旧帐一起算的”。
“多谢小姐,多谢映荷姑姑”李嬷嬷诚惶诚恐的磕了个头答应。
“起来吧,好生伺候着主子”映荷又安慰了似的拍了拍冯哚的后背,这次离去。
冯哚拍了拍胸脯嘟囔道:“吓死我了!”
连喜噗嗤一声笑了:“小姐往日的精明劲儿去那里了,映荷她才不会真的惩罚李嬷嬷呢!”
“你还好意思笑”冯哚都着嘴:“刚刚跟个木头似的杵在一旁,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来真的?”。
“小姐忘了,李嬷嬷可是你屋里的人”连喜得意洋洋笑着把跪在地上的嬷嬷给扶起来。
冯哚懂了,李嬷嬷就是犯下再大的错,她冯哚也是当头的主子没有她的同意,谁敢动她,当然家主冯建安发话另说。
当下危机解除,冯哚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算透露给李嬷嬷,看她有没有办法。
李嬷嬷不愧是蹉跎半生的人,立马表示这个简单,只要冯哚找个借口让她有进出外门的理由就行,其他的她来办。
冯哚思索了半天,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连喜和李嬷嬷。
连喜咬着嘴唇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主意,并且夜深了便提议各自想想,明天在做打算。
冯哚知道这是急不得,再者她的绣样还没有准备妥当,便让连喜先回去,她和李嬷嬷继续说会话。
之后的几天冯哚她们想到的理由都被各自否定了,不是不好实施就是借口不充分,为了这事冯哚差点把头发给薅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