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这是海州那边的锦棉，海州虽然有个海字地理位置却十分偏僻终年干旱，虽然种出来的棉花上等，却不如蜀锦来的金贵”
冯哚内心觉得合适正想询问价格，一道带着变声期的公鸭嗓音在一旁响起。
顺着声音看去冯哚差点笑出声来，只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公子站在一个货架旁边不停的凹着造型，明明是想让自己看上去能像大人一样成熟稳重，却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不伦不类。
冯哚不知道这让是谁，又为什么和自己说话，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礼，那少年也给冯哚回了礼。
“世子爷安康”店小二颇有眼色的上前打招呼:“您怎么有空光顾小店，还不来人好生伺候着！”
少年瞪了店小二一眼，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离开了，冯哚虽然没有和他说上话，但还是被他怪异的行为所吸引忍不看着他的背影目送送他离开。
那一步一颠的大肚腩和满脸的笑容着实令人过目不忘，小小年纪就向这心宽体胖的方向发展，明明是个肠肥脑满的纨绔体型，但又散发着知书达礼的书卷气，冯哚还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两种决然不同的气质。
“小姐这人……”连喜嘴角抽搐的低声和冯哚说话。
冯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位小姐不必担心，这位世子爷最是和善的又喜交友，平日里就喜欢和陌生人说聊天，您呀只管不理他就好”店小二拿着冯哚看上的布匹很是随意的说道，可见那人的确如他所说是个随和的。
对于店小二没有透露这人的真是身份这件事，冯哚也没有多加关注，凡是有爵位人家的继承人都可称为世子，店小二这样做无疑是既保全了冯哚的名誉，又保护了那人的安全。
“嗯”冯哚随意答应一声，一个过客罢了:“你先把这匹布送给我哥哥看他是否满意，然后再带着我看看做外衫的”。
“好了”店小二麻利的招呼一个跑腿的小子让他去办理，然后给冯哚推荐一匹浅蓝色的蚕丝苏锦。
冯哚摇了摇头说:“我想要一匹银白色的没有暗花，最好是上等麻线纺织的”。
“可是麻线织的偏硬，穿起来可能少些灵动感”店小二提出自己的意见。
“没关系，我就是要版型好不易褶皱的”冯哚笑着说。
“小姐你这要求……”店小二摇了摇头但还是敬业的说:“我们货架上没有这样的，需要到仓库里找找”。
“你先找找看要是没有，就拿这匹代替”冯哚指着货架上一匹白色带着祥云暗纹的棉布说。
“小姐说笑了，我们婻妤绣庄家大业大，什么样的料子都有”店小二自豪的说:“就是一时没有现成的，明天一大早也能织一匹送到府上”。
冯哚一听还可以私人订制立马会意:“那我就成你的情，等着送货上门了”。
“我办事你放心”店小二拍拍胸脯保证:“这内衬外衣都选了，小姐还要置办一件外罩吧？”
“对”冯哚点点头:“外罩我要丝绸的，越薄越柔软越好，就是那种穿上它走路都要飞天上去的感觉”。
“那这匹浣月纱绝对是首先”店小二麻利的从货架上抽出一匹灰白色的薄纱来。
冯哚拉起来对着光线看了看，的确薄如蝉翼而且还会随着手上动作似有似无的发出一点点白光:“这里面参杂了什么东西，还会发光？”
“这个小的也说不清楚”店小二想了想说:“这浣月纱只有阚州那边出产，好像和喂养蚕的桑叶有关”。
“原来如此”冯哚并不想为了一匹布去追究到底:“这个依样拿给我哥哥看”。
“我还要一些绣线，你带着我去挑选一下”
“这边请！”
冯哚在这边挑选着五彩斑斓的绣线，冯盛那边已经开始算账了，今天他们出来的够久了，再不回程朱氏该着急了。
等冯哚调完绣线，她先前去库房找或的跑腿也抱着一匹布料回来了，冯哚看着材质和样式都是符合自己要求的，可能是现在百姓穿麻布的少了，它被遗忘的太久已经有些变质了。
冯哚有些纠结的看着上面的霉点，虽然有办法去除，追求作品尽善尽美的人，心里还是有点膈应的，不用这个私人订制的话，冯哚又怕时间上来不及。
店小二看出了冯哚的犹豫，立马表示这种布料简单易得，只要少爷小姐放心，明天下午一定送到府上。
“可是这价格……”店小二有些讪讪的说。
“没事，多少钱我自会给你”冯盛财大气粗着呢。
“好了，公子这边请”店小二变脸的速度也是一绝。
“我听说你们这里提供上面裁衣的服务”冯哚问。
“如果小姐有需要，明天我们会派一位经验丰富的绣娘上门”店小二说。
“麻烦了，我要的急！”
“小姐放心”。
冯盛去结账和留地址，冯哚则在连喜的陪同下先到外面等马夫赶车过来，古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人们又没有画分停车位的意思，总不能所有的马车都挤在人家大门口吧，还做不做生意了，所以讲礼貌人都是在下车和上车的停车，其他时候马夫都是把马车赶到周边的小巷子里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冯盛身边的小厮早就去找马夫人了，冯哚站在哪里抢车位，毕竟大老爷们和一个小姑娘抢也太跌份了。
回去的路上冯盛又开启了自闭模式，冯哚索性也闭目养神起来，然而眼睛还没闭上一会儿，她就听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了，冯哚有些好奇的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原来是先前无故和她搭话的胖世子正和几个异国人谈笑风生，看他那自来熟和满脸好奇的样子，怪不得店小二会说他其实是个随性的人，冯哚莞尔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宴斐，也就是冯哚戏称胖世子的少年，正拉着几个从外国来都城跑生意的人聊天，以了解异域风情为借口，实则是窥见人家马鞍上的美酒。
就在他将要得手之际，忽而感到一束带着探究的目的打落到了身上，怎么说呢？以前他不是没人被人围观过，第一次见他的人总会被他的体型吸引，然后就开始了自以为是的评头论足，大胖子、滚刀肉、肥头大耳、纨绔子弟、肥猪怎么难听怎么来。
满是嘲讽的嘴脸宴斐看得太多，以前他尚且还会争论一番，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他再也没有了争辩的心思，如今他只想逍遥自在的活着，那些世俗的眼光对他来说早就无关痛痒。
唯独这次打量的目光中不在是满满的嘲弄，柔和又带着一丝的疏离令他心头一颤，宴斐嗤笑自己一声，原来他的奢望成已经成被当做陌生人就好，而不是一个可以嘲笑戏弄的对象了吗？
宴斐忍不住朝那道目光看去，只见一俩并不起眼的马车从身边走过，微微颤动的窗帘后一个小巧精致的下巴若影若现，许是老天的一个玩笑一阵轻风拂过帘角被掀起，微微勾起粉红的唇角落入他人眼里。
“世子爷，要我去打听一下吗？”跟着宴斐的小厮启书看自家世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远离去的马车，忍不住询问。
宴斐看了一眼满脸希翼的人，摇了摇头说:“算了，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
“世子~”启书除了无奈的叫唤了一声又能如何？谁能想到当年的事会对世子造成如此影响。
宴斐挥了挥手又去和异国人唠嗑打混，但启书还是把这件事记到了心里，难得世子对世俗之物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兴趣，他绝对不能放弃。
冯哚还不知道自己出来一趟门就被人给惦记上了，这会儿她已经回到冯家，正满院子的找李嬷嬷呢。
“小姐，李嬷嬷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小红一边帮忙拿东西一边回答。
听小红这样说，冯哚内心咯噔一下，难道事情办的不顺利，事到临头一时办不到也不稀奇。
冯哚正急得团团转，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代替之法时，李嬷嬷终于带着几个小厮扛着几包东西回来了。
冯哚也顾不得矜持了，立马跑过问:“怎么样？”
李嬷嬷擦了擦头上的汉:“幸不辱使命，这些我挨家挨户的收来的，不知道够不够用”。
“打开我看看”冯哚差点自己动手。
“小姐这东西脏，还是我来吧”李嬷嬷阻挡了冯哚的手。
小红和连喜也好奇冯哚到底让李嬷嬷去寻什么重要的东西，探头探脑的围观过来。
随着袋子的打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打湿的羽毛夹杂着粪便和内脏的腥味，把闻声而来的好些丫头小子熏得差点吐了出来。
然而罪魁祸首的冯哚却是急缺的伸手扒拉起来:“李嬷嬷你是按我的吩咐收集了所有的鹅、鸭毛吗？”。
是的，你没有看错，冯哚让李嬷嬷收集的就是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