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还是别出发了吧
鹤归云的身形一顿，将玄度往后推了一下，示意她快跑。
玄度被推进一堆草里，整个人直接被淹没了，透过一点缝隙，她看见有个实力差不多是八品玄者的中年男人举着火把朝着她的爱徒走过来。
他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好适合当门神，改天和大师兄建议一下，把这个人画下来，贴到圣宗主殿的大门上，那样一定很辟邪。
男人拿火把照了照面前浑身脏污的少年，问道：“方才那个漂亮小姑娘呢？”
“不认识，已经跑了。”鹤归云说起谎话不打草稿，眼都没眨一下。
玄度不太满意他这个态度，费劲巴拉地从草堆里面钻出来反驳他，“认识，怎么不认识，我是他师傅，他是我徒弟，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鹤归云看她突然跑出来，太阳穴突突地疼，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这个…蠢姑娘。
“门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向着玄度伸出手去，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眼前的少年，向他透露出十足的警告意味。
“门神”的蹄子就快搭上玄度的肩，她不知在想什么，突然扭身走到鹤归云身边，中年男人扑了个空。
“你小子！连师傅都不认了？”玄度对着脏徒弟指指点点。
鹤归云没说话，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护到身后，他眼中的寒芒让中年男人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中年男人很快反应过来面前两个都没有玄力波动的人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冷笑着对着鹤归云道，“把她交出来，你走。”
鹤归云仍然站着不肯让步，玄度见那中年男人好像确实很想当他们圣宗的门神，看了看鹤归云的脏衣服，改拍为戳，道：“小鹤，你让开点，我来跟他说。”
鹤归云刚想开口，发现嗓子有些哑，身上也热得厉害，一股热气涌上脑袋，弄得脑子也迷糊起来。
玄度讪讪笑了一下，“副作用、副作用，我记起来了，春香草的副作用就是半个时辰后会身体发软，丧失意识和行为能力。”
太抱歉了，草药课的时候你师傅我是真的在睡觉。
玄度接住自己摇摇欲坠的爱徒，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放在地上。
“门神哥，你带自画像了吗，给我看一眼。”
“？”这娘们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玄度也莫名其妙，这位大哥自荐要当门神，现在却连自画像都没有，怎么做的工作？这样以后哪个宗的大门会要他啊？
“没有你就走吧。”没劲，她摆摆手，准备去拽鹤归云的衣领。
中年男人不再多费口舌，手中凝上玄力，向玄度的肩膀再次抓去，要将这娇柔姑娘做自己的掌中物。
他的手掌落在玄度纤薄的肩上一寸，不能再进，仿佛被一层透明屏障阻隔。中年男人不可置信地加注玄力，继续将手用力下压，想要突破屏障，却被一股力量弹飞，后背狠狠撞在一颗树上。
“我…不需要揉肩膀，谢谢啦，不过你突然贴在树上干什么？”玄度看着他突然变成一个大字型拍在树上，也不好干涉别人的爱好，只能默默拖着爱徒离开，嘴里嘀咕着，“你们一重天的人真的好喜欢为别人服务，又是扇风又是揉肩膀的，这个出发点是挺好的，不过还是先别出发了吧。”
中年男人挂在树干上人事不知，玄度拎着爱徒占领了他的根据地。
他的篝火烧得正旺，上面还架着一只烤得油汪汪的疾风兔，玄度直接抛下鹤归云，对着疾风兔下手。
哇，这手艺真好，要是加点辣椒就更好了！
鹤归云是被一股焦糊味熏醒的，刚睁眼就是烟熏火燎的情景，他怀疑自己不是在油锅地狱就是在蒸笼地狱。
他抑制不住闷声咳了几下，这声音把玄度吵醒了，是的，她刚吃完疾风兔又睡着了。
“呀！你醒了！我给你留了兔…头？”玄度挥了挥眼前的白雾，看着篝火处那一团焦糊物，有些犹豫。
看样子好像不能吃了哈。
她捡了一根树杈子把滋滋冒火的焦糊物拨弄开，空气慢慢地终于清净了。
鹤归云无言以对，默默头疼，跟那个蠢姑娘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想起来自己身上又是泥又是血，从内兜里掏出一颗下品玄石，问道：“会不会净尘术？帮个忙。”
他现在体内运行不了玄力，也无法调动玄石里的玄力给自己施展净尘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干啥啥不行的蠢姑娘。
对了…那个中年男人呢？
“不会，忘记了。”玄度身上穿的是水火不侵的衣裙，又因为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后，身上还会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根本就不会被尘灰沾染，净尘术这种入门玄术，早就忘光了。
“那个人呢？”
“他啊，他突然抱着一颗树不走了，我就只能带着你走喽。”
什么叫突然抱着一棵树不走？鹤归云感到无比离奇。
玄度接过他手里的下品玄石，道：“这是什么？小破石头？”
“买东西要用，没见过？”鹤归云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觉得相当荒谬，玄石作为最通行的货币，她都没见过，那在家到底被虐待成什么样了？
玄度摇摇头，从空间掏出一颗硕大的极品玄晶，“我们那用的是…这个！”
极品玄晶有拳头大小，看起来像是一颗普通晶石，有些其貌不扬，其实它在日照下会散发出琉璃般的光，所以也被称为琉璃石。
鹤归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这世上通行的向来只有玄石，便默认为玄度又在“满嘴荒唐言”。
蠢姑娘伸手把破石头递上，说要送给他当见面礼。
“不要，没地方放。”
没地方放？怎么可能，玄度觉得他就是不想接收她的礼物，“你还没有开辟空间我能理解，但是空间法器你总不会没有吧？再不济…乾坤袋？”
在天上天，空间法器是标配，每个人都有的，而且样式很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炼器师做不出的。
乾坤袋的话，听说在九重天比较流行，不过质量最好的乾坤袋，好像也只能放下一个大屋子的东西，而且乾坤袋不能认主，普通人不用玄力也能打开，隐私完全没有保障。
“…再不济？”鹤归云不是很能理解她为什么说出这种话。
他们整个风城，拥有乾坤袋的人跟玄师一样少，那都是位高权重的人才能用的。
前两天在风城拍卖场刚拍出一个约能放下一个箱笼的乾坤袋，被媚宗拿下，整整花了九百多的下品玄石。
当时媚宗去的是林媚，而他和族中长老去竞拍，就是在那时候，被林媚看上，她一心要他当炉鼎。
玄度把极品玄晶扔给他，在自己的空间里面掏空间法器，她记得二师姐有一些炼制失败的法器，一股脑扔给她了，里面就有几个空间法器。
虽然失败，但还是能用嘛。
她掏半天，掏出一个玉戒。看着是挺不错的，就是灰扑扑的，成色不太好，而且空间小了一些，只能放下一只成年食银象，凑合凑合用吧。
“呐，这个是我二……”玄度刚想把二师姐的名号爆出来，忽然想起来她说自己的失败品绝对不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就要把三师兄寄放在她那的丹药全部卖掉，连忙来了个急转弯，“二叔把我丢出家的时候我在路上捡的。”
她摊开的手上出现一只墨玉扳指，不太打眼，很质朴的模样，“这我也用不上，送给你。”
蠢姑娘身上没有玄力，确实用不了，不过她这身衣裳两袖清风，这些东西都放哪了？她身上不会有乾坤袋吧？
她果然来自一个十分显赫的家族，连这等不能修炼的小辈都能拥有乾坤袋。
鹤归云的神情严肃起来，小声道：“你的东西不要随便往外掏，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根本保不住。”
“好嘞。”玄度从善如流，徒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下次掏的时候尽量不要这么随便，搞一个复杂的咒语装模作样一下。
她把空间戒也塞给鹤归云，然后才想起来手上有一颗爱徒给的破石头，破是破了点，至少是爱徒的诚意，先收着吧。
“那什么，你这现在太潦草了，我看着眼睛疼，净尘术的口诀是什么，你说，我现学。”
自从她今天看见鹤归云开始，他就这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衣裳是脏的、头发是乱的、脸也是糊着血的，这不小乞丐嘛。
身为天上地上最强的女人，她可不能有一个这么邋里邋遢的弟子。
鹤归云把口诀告诉她，其实也不期望她能学会，毕竟她连玄力都没有，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将玄石中的能量运转到体内，然后用出净尘决。
玄度一个人跑到树根下面找了一根野草练口诀了，就一下，这根野草变得干干净净，连命都没留下。
“呃…再来。”
终于，在她嚯嚯完三根草两朵花之后，玄度觉得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净尘决的奥秘，马上去找正盘着腿试图运功的鹤归云。
“小鹤！你师傅我学会啦！”
鹤归云抬眼看着她，蠢姑娘兴奋得连眼睛都亮晶晶的，对着他比出手势，然后念出那句口诀，“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决，普扫不净！”
一道银光飞向鹤归云，半晌后，林中只听一声低沉的怒吼：“玄！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