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冲天而起的界树
鹤归云半信半疑，落后玄度半步跟着她走。
玄度什么也没做，径直往秘境中心走，天上原来萦绕的青色已经淡了许多，粉光则似血液滴入宣纸一般渐渐蔓延，无端有些诡异。
她慢悠悠道：“连接整个九重天的其实不是传送阵。”
“那是什么？”
玄度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皲裂得像被人一记重拳打过的地面，“这个地方应该有一棵界树。不过显然，这棵界树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和天荒秘境融合了，导致一重天与二重天之间失去了本该有的联系通道。”
九重天这棵巨大的界树，连接着九块大陆，其上有类似于传送阵的功力，能让人于各重天中穿梭。
这里的界树不仅与秘境融合，还被入侵了。
界树是自天地伊始就存在的，就算以玄度的力量，都不能碰它一片叶子，能入侵它的，只有在天道规则之外的，域外之物。
连接域外的地方被叫做域外之土，向来由天上天的几大宗门共同驻守，不让域外之物进犯，千年来都没有出过幺蛾子，直到彼时天象宗的宗主为了一己之私，在域外之土向圣宗宗主胜光道人下手，导致防线崩裂，一些域外之物趁机逃向各处。
玄度叹了一口气，鹤归云不明就里，问道：“你也找不到地宫入口么？这也是情理之中，不必灰心。”
“？”玄度疑惑。
“不过没有界树，我们如何去二重天？”鹤归云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抚摸了一下炸裂的土地，没有感受到任何能量。
“穿梭光洞，或者传送阵，嗯…”玄度补充了一句，“帝阶以上的传送阵。”
鹤归云已经听不进去她的后半句话，脑子转得有点艰涩，既然玄度一直都可以使用穿梭光洞，而且穿梭光洞可以在各重天之间移动，那他一直想把人安全送回家的举动岂不是很荒谬？
“你既能够自己回家，为何…？”鹤归云问了一半，顿住了。
不对，玄度好像也没说过要他送她回家。
“嗯？你说什么？把玉麒麟给我一下，我把界树挖出来。”
鹤归云闻言微愣，但还是从空间戒内掏出沉重的玉麒麟，递给玄度，“挖出来？”
玄度单手将玉麒麟接过，“一铲子”扎进去，厚实的荒土看上去竟如豆腐块一般松软，玉麒麟的半个剑鞘都在土里了。
她拿剑当铲子拨弄了两下土，空气中立刻弥漫开干燥的尘灰，她挥手赶走尘灰，“算了算了，小鹤，你来挖。”
玉麒麟显然不太乐意，在鹤归云手里挣扎着要脱离，他勉力握住，道：“此剑多半有灵慧，看来多半只愿意认你为主。”
方才玉麒麟在玄度手中可是一动不动，任由她“糟蹋”。
玄度撇撇嘴，它哪里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是在她手里不敢抱怨罢了，有剑灵的剑就是麻烦，她懒得再找一个合用的东西来挖土，便摆手道：“先用着吧，不好用回头就把它融了。”
鹤归云手里挣扎着的玉麒麟立刻就老实了，剑鞘上翠绿的微光一闪一闪，看着多少有些委屈。
剑没认主，鞘也没拔出，剑灵被困在剑鞘里头出不来，只能在里面上蹿下跳，暗骂他无耻，它玉麒麟一把神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居然被人拿来挖土！？
如果是玄度就算了，毕竟打不过，但是这个区区玄者九品的蝼蚁，他怎么敢！要不是被玄度威胁了，它才不会屈服于蝼蚁。
她空间里那么多的神器，通通不见天日的积灰，玉麒麟丝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融掉，比它更可怜的还有那把琴，似乎叫做九霄，前几日刚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惹不起，根本惹不起，玄度她实在是太可怕了！
鹤归云拿着老实下来的玉麒麟开始铲土，他都不知道为何要听玄度的，按她的话说界树已经与秘境融合，这般挖，要挖到什么时候？
玉麒麟虽配合，但是其重量还是沉得很，鹤归云需要调动玄力覆盖在双臂，才能一直将剑握住，不过因此消耗玄力过快，不过半个时辰，体内的玄力便空了。
玄度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一把摇椅，坐在灰尘飘不到的地方吃糖豆，悠闲地似是度假，见鹤归云停下，她道：“休息休息，玄力恢复了继续挖，这样你玄力运行会越来越流畅。”
头一次听，稀奇。鹤归云默默将玉麒麟收起来，原地盘腿坐下运行功法。不管挖土会不会让玄力运行愈发流畅，玄力也总是要恢复的，虽说秘境的魔兽全部消失了，但谁能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放心，”玄度笑吟吟地补充道，“为师都是为了徒弟好。”
鹤归云很快发现玄度的话并不假，随着他耗尽玄力再补充玄力这一循环的过程，每一次的打坐补充玄力的时间都在变短，而且体内能储存的玄力也愈发凝实，这意味着虽然他的境界没有提升，但是同等级下，他的玄力会比别人多出不止一点。
鹤归云的挖土修炼整整进行了三日，表层皲裂的荒土已经被挖到两侧，开始露出与黄土格格不入的坚硬的灰褐色。
“这是？”
“界树，”玄度不知何时放弃了她松软的摇椅，走到挖出来的大坑里，她弯腰摸了摸灰褐色的树干，“萎缩的界树。”
“看上去已经是枯枝了，它还有可能恢复吗？”
玄度微微闭眼，透过与手相触的树干，将神识探入，磅礴的神识飞掠过这支树干，进入界树的核心之地。
神识化作玄度的身形，站立在界树的核心处。
界树的核心的苍翠绿意只剩一丝微光，粉色的丝线几乎完全缠绕住了它，这些颜色/诱人的东西便是域外之物的形体，普通的催动玄力之法根本无法将它们祛除。
不过玄度可以使用自己的神识与玄力一同祛除这些域外之物，代价是她的实力将会一路下降，一直回到大玄师，而且短期之内基本无法恢复。
她毫不犹豫，控制神识手上掐决，神识裹挟着霜白的玄力裹笼罩住粉色的丝线，那些域外之物甚至来不及逃离，碰到她的玄力后尖叫着团成一团，然后像春雪一般快速消融。
界树的核心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旦没有被域外之物笼罩，它磅礴的生命力便犹如涌动的暗流，刹那间冲向干枯的枝丫。
玄度慢慢将神识收回，感觉身上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弱，她自从婴孩时期被师傅捡回去，便已经是玄王，这还是她头一回当大玄师，有点稀奇。
界树已经开始抽条生长，一点绿意钻上土地的时候，鹤归云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拽住玄度的手臂把她从土坑里带出去。
秘境开始剧烈摇晃，比当时兽潮的动静还要大上不少，正在他们离开土坑的下一刻，一颗巨树冲天而起，其枯瘦的树干逐渐充盈，长出的苍翠树冠几乎盖住了半个目所能见的天空。
场面之壮丽，让鹤归云内心的震撼久久难消。
原来这就是界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