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刘堇禾见诗从语脚步都有些踉跄,忙上前扶着他一边手臂,“伯父,您慢点儿,别着急,洛栖都好好的,除了受了点惊吓,别的没什么,现在已经睡下了。”
听刘堇禾这样说,诗从语提着的心才缓缓放回了肚子里,但直到看到屋子里睡着的钱洛栖他的心才算是安稳下来。
清霜忙给诗从语见礼,将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诗从语摸了摸钱洛栖的脸颊,想到他遭遇的事儿,忍不住悲从中来,也顾不得刘堇禾在场,眼泪就掉了下来。
“已经请镇上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就是受了点儿惊吓,风寒入体,也开了药,回去吃上几副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刘堇禾安慰道。
“好孩子,辛苦你了,我知道都是因为你尽心尽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洛栖救了出来,没让他受更多的苦,遭更多的罪,我这心里——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诗从语看看刘堇禾,又想到自己家里那一团的糟心事儿,心中不禁更是凄凉。
一个外人都肯这样为了洛栖拼命,而他的嫡嫡血亲却这样那样的猜测他,伤害他,连查都没有查清楚就给他扣上一顶不守男德的帽子,就这样放弃了他。
甚至为了不让消息传出去,还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只为守住钱家那可笑的脸面。
他握着钱洛栖的手,忍不住放在嘴边亲了又亲,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孩子啊!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他从小精心照顾捧在手里的宝啊!
那些人居然这样对待他们父子俩,他还期望什么呢?还能指望谁呢?
还是洛栖说的对,今后他真的要为自己而活了,为他的孩子而活。
“伯父,您千万别这么说,洛栖是我的未婚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别太伤心了,伤了自己的身体就不好了,洛栖醒了,要是看到您这样,心里也难免不安。”刘堇禾安慰。
诗从语擦擦眼泪,欣慰的看着刘堇禾,越看越觉得满意。
当初他不满意刘堇禾是个地痞无赖,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患难见真情。
如今看来,这人竟是十分有担当的,肯为了洛栖这样奔波忙碌,可见是将洛栖放在了心上,以后他也不用过多担心了。
况且这孩子十分上进,白手起家将自家的生意慢慢做了起来,镇上都有些名气,也说的上一句青年才俊。
现在看起来竟是哪儿哪儿都好,比自己之前给洛栖物色的那些人选都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知道儿子没事,诗从语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
刘堇禾猜着他应当是没有吃早饭,便忙去前面张罗着给送来了一桌儿,色香味俱全。
“也不知道伯父的口味如何,这是店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还请伯父点评点评。”刘堇禾恭敬的说。
诗从语笑着看了她一眼,扶着梧桐的手在桌边坐下了。
“呦,这汤还没喝到嘴里呢,闻着就十分鲜美了,主君您快尝尝看。”梧桐笑着插话,伺候着诗从语吃饭。
“嗯,这小馄饨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怪不得你的生意能做起来,果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诗从语从小也是不愁吃穿,什么样的美味没有吃过,因此嘴巴也刁,能得他夸奖就知做的有多么成功了。
“您喜欢吃就好,那茶叶蛋也不错的,是用鸡蛋加了许多材料煮出来的,味道香醇浓郁。”
这边气氛良好,那边钱家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你说什么?主君急匆匆的出门了?”杜鹃坐在榻上问着他的心腹苏海,钱洛云就坐在他边儿上,无聊的磕着瓜子儿。
苏海半弓着腰,神色讳莫如深,“是啊侍君,是前头吃茶的婆子传过来的话,她亲眼看见的,说是大早上的,有人给主君送来了一封信,主君看过之后也不知怎么的着了魔似的,急忙的就叫人备了车带着梧桐就出去了。”
杜鹃眼珠转了转,突然说道:“不会是已经有大公子的消息了吧?”
旁边的钱洛云哼了一声,“怎么可能,他都已经跟人跑了,还敢回来?”
杜鹃顿时恨铁不成钢的一指头戳在了他的额角,戳的钱洛云头一歪,“你这傻孩子,没见到昨天主君的反应么,那孩子明显不是大公子的,自然也就没有私奔这一说了,只是你娘暂时没有想通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
钱洛云不服气的撅了撅嘴,“谁知道呢,反正他总爱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有个私生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出去了可不要乱说,毕竟你们都是钱家的公子,他要是传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以为你的名声还能好了?大公子也就算了,你还没有定亲呢,爹已经给你物色了不少合适的人家,要是传出那一星半点的谣言来,你可别想着这些好事儿了。”杜鹃怕自己儿子不知轻重,恨不得拎着耳朵嘱咐了再嘱咐。
钱洛云不耐烦的摇摇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谁会像他那样傻呀?”
苏海在一边陪笑,“咱们哥儿琴棋书画,针织男工样样都是顶好的,不管嫁到谁家,都是那家的福气呢。”
杜鹃受用的点点头,但还是说:“还是个小孩子呢,不知道要我操多少心才能够,对了,你注意着些那边的情况,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怕不是大公子真的找到了。”
“奴婢知道了,那要是大公子回来之后,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呢,家主会不会……”苏海担忧的问。
杜鹃哼笑一声,扭着身子歪在榻上,“诗从语那贱人别看平日里端得很,其实脾气又臭又硬,一点儿都不懂得曲意逢迎,没有一点儿男儿家的温软,大公子回来了,他更不会给家主好脸色看了,家主就算知道误会了大公子,面子上也下不来呀,还不是得来我这儿,到时候我就伏低做小的认几句错,洛云哭上几声家主就心软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苏海本就弓着的身子伏的更低了,“还是侍君想的周到,这么多年主君都没有从咱们这里讨到好处。”
“嗯,这个家迟早是我女儿的,谁敢不看着我的脸色行事,诗从语有什么,只有一个会不断闯祸的儿子,以后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看他还有什么倚仗,对了,”杜鹃转身递给苏海一点碎银子,“需要的时候拿去前面打点,别吝啬了,也让那些人知道吃的是谁家的饭碗,以后尽点儿心。”
“哎,奴婢知道了。”苏海眼睛一亮,忙上前接过银子,顺手垫了垫,心里就有了成算。
除去打点,自己还能剩下不少呢。
侍君大方,这也是他愿意全心全意跟在他身边,为他做事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道大公子这失去消息的一晚上到底是去了哪儿?看主君昨天失态的样子,应当是出了什么事情。”苏海坐在脚踏上给杜鹃揉腿,一边说。
“谁知道呢?别又是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只要不连累到我的洛云就好。”
……
钱洛栖直睡到傍晚才起来,喝了一碗药之后,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诗从语也不好多留,便带着钱洛栖回去了。
刘堇禾也正准备回刘家村儿,却见刘捕快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哎,那个小孩儿呢?”她来了就问。
“怎么了?在后院儿玩儿呢,难道找到那孩子的家里人了?”刘堇禾奇怪的问。
刘捕快一听孩子还在这里,顿时就松了口气,说道:“之前我就见这孩子有些眼熟,就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刚我去找县令大人汇报工作,才知道县令大人家的千金就丢了,我这才想的那小娃娃不就是县令大人家的千金吗?”
“啊?”刘堇禾没想到会这么巧,“可那孩子不是丢了几天了吗?怎么如今才想起来找?”
刘捕快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呢?主要是看守这孩子的人丢了孩子心里害怕,没敢说,只想着自己找,有人来看就说孩子睡着了。结果没找到,事情捂不住了才被人发现,县令大人大发雷霆,差点将人给打死,我这才想到呀,那小孩儿是不是叫梁媛媛?”
“是不是姓梁我不知道,不过的确叫媛媛,”刘堇禾说。
刘捕快一拍手,“那就是了,快,快,我得赶紧带着她回去了,县令大人一家急的都快疯了。”说着就要往后院儿闯。
“哎哎,孩子在那儿又跑不了,你白天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那伙人有没有抓到啊?”刘堇禾心里还记挂着那些人贩子的事儿,忙拦着她问道。
“嗨,别提了,那些人的鼻子大概是属狗的,灵的不得了,我带着人过去就已经扑了个空,但那些人应该是走的太着急了,拐来的那些孩子小哥儿都没有带走,等将这孩子送回去,我还得处理这事儿,最近都得忙起来。”
刘堇禾叹了口气只得松开手,看着她将小媛媛抱走,王旺财还有些不舍,不过知道小媛媛找到了家人,也十分替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