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藤原雪现在是十分诡异的人身蛇尾，但是她眼睛却像是猫眼一般，瞳孔竖起一条线，眼白部分已经成了血红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全身除去蛇尾的部分都是碎裂般的痕迹，而蛇尾部黑紫色的鳞片并不贴合肌肤，反而像是示威和警戒一般竖了起来，还带着一些黑色的粘液，随着引力往下滴着，而这些滴在地面山的粘液却把地面腐蚀了一小块，产生了一些有毒气体，让他们不得不用衣角掩住口鼻。
藤原雪的手已经不能被成为手了，她的手已经成为身体躯干的一部分，紧紧的贴合在两侧，两部分肌肤都融为一体，如果没有晴明和源赖光的攻击产生的力量，再让她在平静的发育一会儿，最后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完整的蛇的模样。
她的腹部还插着一支箭，就是刚才博雅攻击的那只，藤原雪用尾巴卷起那只箭，抽了出来，黑色的血和她腹部的肉一块带了出来，蛇尾一动，博雅的箭就被她扔了回来，附着上了她的力量，那只箭的力量丝毫不比博雅的差到哪里去。
“博雅大人，小心！”白狼看着藤原雪的动作，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举起自己的弓。
随后，两只附着这极强力量的箭矢在博雅不远处碰撞在一起，双方力量互不相让，最后的结果就是引起一场小范围的爆炸，“言灵·守”晴明的灵力化作了一个半圆形的保护结界，爆炸产生的力量掀飞了了不少人，但是在晴明结界里的人连衣角都没掀起来。
藤原雪冲他们示威般的嘶吼了一声，蛇尾往上一甩，甩出了两三滴粘液，那几滴粘液瞬间分裂，化成数十滴往下坠落，被粘液触碰到人，不是衣服被腐蚀一块一块的，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腐蚀的只剩下骨头，一时间惨叫连天。
胧月这边有晴明的守护结界，藤原雪的粘液落在上面，就像是雨滴落在窗户上面一样，慢慢的下滑，但是腐蚀掉了他们周围一小块地，不少狼狈的人见此纷纷往晴明这边连滚带爬的跑着，深怕晚一步自己就下黄泉了，晴明一视同仁，扩大了自己的结界，这让那些人舒了一口气，还好小命是保下了，然后纷纷向晴明道谢。
等藤原雪的这波攻击停下来后，晴明他们的反攻才刚刚开始。
“我们再攻一次。”晴明向式神下令，胧月见此暗暗的给他们套上了了伤害加倍的buff，一时间眼花缭乱的攻击都落在藤原雪的身上。
“都给我去死！去死！去死！”藤原雪的头发像是有意识一般，分成几股，随着她的目光，攻击着众人，晴明他们的攻击打在她身上也只是多了几道疤痕，但在他们下一波攻击前就已经愈合好了。
藤原雪觉得自己越打越伤害越高，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在被她吸收，但是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吸收了那么多的力量使她飘飘欲仙，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此刻她的状态很好，反而有种恐惧的感觉。
慢慢的，众人的攻击打在她身上已经愈合不了了，她身上的裂缝越来越大，蛇尾上的鳞片已经开始老化掉落，藤原雪的表情不像一开始的具有威慑力，反而开始在哀求，求他们停下攻击，求他们救救自己，她不想就这么倒在这里，但是藤原雪已经开不了口了，她血红色的眼底慢慢凝聚起血色的泪珠，然后成串的滴落，晴明他们见状也没有抱有慈悲之心，反而加快了攻击。
藤原雪现在很后悔，她从异世而来，本以为自己会是这里的主角，一开始才会在藤原家主那边炫耀自己的能力，不料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这具身体什么力量都能吸收，早知如此就不会动用这股力量，自己也可以缓缓而图之，但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他们带过来的伤害和力量了。
如果还能有来世，藤原雪倒下前最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看，仿佛要把这一群人刻到灵魂深处，如果有来生，一定要找他们复仇。
藤原雪最终还是倒下了，她的身体各处开始鼓起包，然后“嘣！”的一声，爆炸产生的火光和气体，拔地而起，吹开了满天阴沉沉的黑紫色乌云，吹的他们的狩衣嘎嘎作响。
乌云退散，光芒破云而出，照在了这片狼藉的土地上，抚慰了阴阳寮里这群死里逃生的人们，也告示着藤原雪才刚开始的野心就此结束，这抹异世界的灵魂即使不甘，也无济于事的消失在世间。
不参与他们后续的胧月先一步的离开，阴阳寮的人面面相觑，抹把脸默默拾好同僚的尸骨，然后无声的离开了，晴明让博雅和源赖光先离开，自己却在站在那里沉思了良久。
京都发生的事情自然事影响不了这种远离繁华的小村落了。
花芊拖着年老不好走路的腿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经常去的小溪边，掩面哭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想用小溪的水洗把脸的时候，看到自己干枯的双手，然后她抚摸自己的脸，感觉到了没有以往的弹性，便鼓起勇气把溪水当做镜子。
她看到自己，满头枯草般的稀薄白发，一点亮泽感都没有，年老后的花芊，眼睛里的光泽也不复以往的明亮，带着混浊，嘴唇干涩起皮，满脸皱纹，还带着老年斑。
夫君应该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我吧，不过这样也好，希望我的夫君未来可以无病无灾。
花芊的手触摸上水里的倒影，指尖离开水面，水珠滴落在水面上，倒影瞬间变得支离破碎，就如同花芊的心一样。
“花芊！花芊！”熟悉的声音由远到近，逐渐清晰，花芊的身影僵硬了一瞬，没有回过头去看他。
“花芊，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藤野志的声音里带了点委屈和不解，他知道花芊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和自己的病有关，但是他委屈的是，花芊心里的他就这么不能接受现在的她吗？
“求你。”花芊呜咽着，“求你不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花芊眼泪扑朔而下，右手放在嘴巴上，牙齿死死的咬着手背上的一块肉，深怕自己的哭声被自己的爱人发现。
藤野志双手搭在两侧，听了花芊的话，两只手抓住了两边的衣角，死死的握成拳状，他张了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来，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
花芊听到脚步声越走越远，撑不住内心的绝望，扑倒在地，把自己蜷缩起来，放声大哭。
花芊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已经哭到再也没有一滴眼泪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累，好像就这么睡下去的时候，藤野志回来了，但是花芊累的已经听不到他过来的脚步声了。
“老婆子你要在这里睡觉吗？”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花芊睁开哭的已经红肿的眼睛，浑浊的瞳孔看到藤野志的身影，不由得震惊，刚刚的困意也消失不见。
“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花芊眼里的藤野志现在俨然是一个老头子的模样，苍老的声音，和她同样的满脸皱纹和斑点，原本挺直的身躯也弯曲了不少，特别是他那一头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哈哈哈哈，我现在和花芊一样是个老人家了。”藤野志为他自己机智的表现，在内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不禁觉得自己是一个充满大智慧的人，“所以跟我回家好吗？”藤野志伸出被自己用木炭和泥嚯嚯起来的涂的都是褶子的手。
花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眼泪了，但是看到自己的爱人对于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丝毫嫌弃，反而把自己装扮成老头子的样子，这让她有点落泪的冲动，刚聚集起一点眼泪，瞬间被藤野志把她公主抱的惊吓吓没了。
“好了花芊，我们回家了，我们定了婚契的时候我就想不管生老病死，还是到蔼蔼暮年，我都想牵着你的手。”藤野志的话让花芊觉得自己耗尽一身的妖力，变成这幅模样也是非常值得的。
藤野志就以这副模样在花芊面前没有再变过了。
直到这天，花芊心悸的不行后，还没走上一步，就倒在了地上，藤野志看到后立马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刚起身打算去找地方医馆的时候，被花芊拉住了袖子的衣角，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还是让藤野志止住了了脚步。
“夫君，我知道这次倒下我们就要天人永隔了，你不要去找游医了，能不能陪陪我。”花芊的话让藤野志瞬间红了眼眶，“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一只妖。”
“你生病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妖力侵袭到你的身体里，直到找到那个当铺物语里的店主，你才能有生还的机会，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弥补了，你不要生气。”藤野志紧紧握住花芊的手，哭的不能自己，“不要再说了，花芊，求你，不要离开，呜~”他知道花芊的身份，但是一直没有说明，因为他怕戳穿了花芊的身份，花芊就不会留在自己身边了，之后自己承受的苦，都是自作自受，而且藤野志自己觉得自己能在花芊心里，她的生命中留下重重的一笔就够了。
“我走了之后，你可以去找一个会给你洗衣做饭的姑娘，忘了我吧。”花芊浑浊的眼睛看着房梁，瞳孔也开始逐渐散大，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再去握住自己爱人的手了。
藤野志抓着已经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不吃不喝不睡的陪着花芊过完了三天，最后因为精神刺激过大，再加上没有食物和睡眠的补充，藤野志晕倒在了花芊尸体的边上，他没看到的是，在他晕倒的那一刹那，他们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散发出一股很柔和的光芒。
“夫君！夫君起床了。你是个笨蛋吗？！饭都不吃，觉也不睡。”花芊的声音传到藤野志的耳朵里，他听到了还没老去的花芊的声音，让他以为自己在梦里，或者已经在现实中死去和黄泉下的花芊相遇了。
藤野志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看到完全年轻化的花芊就坐在床边看着自己，而自己已经被挪到了床上了。
“花，花芊！”藤野志激动的坐了起来，死死的抱住自己面前的人，还没感慨多久，就感觉耳朵一阵剧痛。
“痛痛痛！”被花芊拧了耳朵的藤野志，突然察觉有痛感，那就不是梦，“不是梦啊，花芊，真的不是梦。”他睁着带有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失而复得的爱人。
花芊对他翻了个白眼：“是啊，不是梦，我都不知道某人这几天可是不吃不喝不睡的陪着一具尸体啊。”
“啊，可那具尸体还是花芊你啊。”藤野志摸不着头脑，自己的爱人死而复生，自己就恢复成原来他们相处的状态，对花芊唯一是从，以她为主。
花芊看着藤野志乱糟糟，一块黑一块白的头发，脸上他自己画的皱纹也混在一起，黑一块白一块的，再看到他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眶，心里一阵暖流流过，这就是自己拼死也要救治的爱人。
也多谢店主能给她这个机会，和这个把她疼到心眼离去的男人共度余生，没有妖力，变成人类又如何，只要他心里都是我就好了。花芊凑上前，再藤野志的脸上亲了一口，婚后的藤野志第一次看到这么主动的花芊，瞬间红了一张脸。
远在京都的胧月，无聊的拿出花芊当出的翅膀，上面居然多出来一丝信仰之力，这让已经忘了把什么惊喜给花芊的胧月搞得一头雾水。
但是这已经是两地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