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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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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博依言起身,这女子赤裸裸地一丝未挂,刘博便亲自为她穿衣,皇后撇开了脸,眼含泪花,一旁的宫女不忍她受此羞辱,“奴婢扶您回去吧。”“本宫不走。”半天后刘博终于穿好衣,搂着女子走过来,笑道:“皇后,这是官婕妤。”皇后见他眼神中全无当年那般黑白分明,全是浑浊之气,十分心痛。“陛下如此之态,怎对得起先帝临终前的嘱咐?”提起“先帝”二字,刘博横了眉,厉声斥道:“皇后也越发不守宫规了,动不动就把父皇放在嘴边,你是想用他来压制住朕吗?”皇后哭道:“是谁不守宫规了?陛下如今早朝也不好好上,从早到晚与后妃玩乐宴饮,可有愧于天下百姓?”刘博推开官婕妤,扯着皇后的袖袍道:“你说什么?难道从前朕没与你一起在宫中宴饮取乐吗?皇后这是自己得不到了,也不许别人拥有,乃善妒之妇!”说完使劲扯了下,皇后未站稳摔倒,众宫人忙上前去扶,刘博转头对官婕妤笑道:“爱妃受惊了,朕带你到外面逛逛。”

皇后满脸泪痕地回到殊华殿中,半晌后突发狠道:“本宫诅咒你们不得好死!”遂吩咐下人偷设祭坛,妄以巫蛊之术诅咒官氏姐妹早死。

单绢房内也有宫人悄悄议论官氏姐妹获宠之事,单绢并未在意,只抱着书卷看,李纱故意咳嗽两声,单绢也只当未闻。

一日夜里皇帝破天荒地来到幽竹轩中,单绢本已睡下,忙起身相迎,皇帝笑道:“朕扰了你清梦。”单绢道:“陛下国务繁忙,臣妾只尽微薄之力,不能为陛下分解子嗣之忧已自愧,何有打扰一说。”皇帝不好意思地道:“这些时日委屈你了。朕有一事相求。”“陛下有何事要臣妾帮忙?”皇帝未语,只瞟了一眼一旁早按捺不住雀跃之心的李纱,单绢是何等心细之人,马上明了,跪道:“臣妾入宫多年,未能养育皇嗣,是天大的罪过。臣妾有一宫女名李纱,陛下与她也早已相识,其人聪慧乖巧,特献于陛下,以解太后,陛下后顾之忧。”

单绢这下终于明白为何李纱会花时间作衣裳,又同乐师们学习演奏了。

皇帝欣然接受,“单婕妤宽厚贤良,果然是朕看重的人。”

当日李纱搬离幽竹轩,迁到石金馆,次日也同单绢一样,封了婕妤。单绢细细想来,李纱那时故意称自己为姑娘,并非重回昔日情谊,而是有了异心。她自叹这几年皇帝冷落自己,李纱只怕也受够了这样寡淡无味的日子,李纱喜欢热闹有趣的生活,而自己一个即将完全失宠的妃子,等待着的只有无数个孤独的漫漫长夜。李纱想要的只有靠她自己去争取。

官氏姐妹俩宠冠后宫,皇帝也只有偶尔才会去李纱哪里。李纱为得到正经名分,在单绢二度有孕时不停献殷勤于皇帝,不放过每一个能接近皇帝的机会,这样费尽心思得来的婕妤之位,真正到手时,却发现皇帝身边早有了他更偏爱的人。李纱心有怨气,也不敢发作。

皇后利用巫蛊之术诅咒一事很快被官氏姐妹得知,她们检举皇后,说其不仅仅只诅咒自己,还连带一起诅咒皇帝。刘博听信姐妹俩谗言,加之近年来天有异象,官氏姐妹买通朝中大臣散布谣言,说此乃皇后德不配位,上天发怒警示。皇后与皇帝之间早有嫌隙的夫妻关系彻底分崩决裂,皇后被幽禁迁于别宫,只每日按时送食。

吕太后得知此事大惊失色,她将官氏姐妹叫到宫中训诫,可是这二人哪是安分守己之人?劝导之话对皇帝尚无用,作为母亲不先教育儿子反倒从妃嫔下手,永远除不了病根。吕太后见训诫无用,又想将皇后迁回殊华殿,以为等时间长了,夫妻二人关系会缓和。谁知刘博早不将母亲放在眼里,口出狂言:“若母后再刁难官婕妤,朕连你一齐幽禁!”太后被气道惊厥,如此逆子,也只能怪自己从小太护着他,生怕他的太子之位被其他皇子夺去,凡事都为他铺陈好。走惯了平直大道的刘博心中哪会有“禁忌”二字?不出几年就与官氏姐妹玩遍世间声色游戏,在太液池中造船,让官氏姐妹立于杆上跳舞,又命宫人制造药物供己求欢,可谓荒淫至极,礼仪廉耻早抛到了九重天外。

皇后被幽禁数年后,官氏姐妹欲让皇帝废后,刘博自然属意于她二人,早就想废了皇后。但因皇后出生沈氏家族,沈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刘博不得不先想办法削弱沈家。太后心疼皇后,见皇帝心思全在官氏姐妹身上,不会注意皇后这边,便下令让单绢探望皇后。

单绢依旨前去看她,早已没了当年那般如花美眷,声音也变得沙哑,见到单绢皇后有些惊讶,她强笑道:“是陛下准许你来探望我的吗?”单绢摇摇头,皇后眼中的希望之光瞬间全无,她轻声道:“请坐,我们坐下说。”单绢细问她在这里的起居饮食,皇后笑道:“我也不在意这些,你知道的。”单绢不忍心看她这样落魄之貌,但又恐自己走了,以后再无人来陪她说话,便强抑着悲伤同她闲聊。二人聊着,皇后忽想起自己有一信物,欲交给单绢,单绢接来看,原来是一幅仙鹤的绣像,单绢注意到仙鹤旁还有两个用金线绣的小字,“沈恕。”“我的名字。”见单绢不解其意,皇后笑道:“这是我与陛下新婚时所制,迁到这里时,掖庭令只许带一个箱子来,我想着这幅像花了许多精力才绣成,实在不扔弃之,万一殊华殿被她们占据了,可会好好珍惜这空有心思,一文不值的东西?”“这是您亲手绣的?”皇后微一点头,“是送给陛下的,可惜他当时见了并不觉得好,我也只得自己收藏了。”说着又笑道:“我估计在这里的时日也无多,特请你代我收起来,你日后看见它,可会想起我?”单绢含泪道:“一定会的。”“你快回去吧,虽是太后让你来,就算皇帝不追究,只怕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放过你。”单绢伏身行了礼,“皇后保重。”“快去吧,多谢你。”单绢回头看向皇后,她们的眼中含有同样的泪水,都在克制自己不让泪水滚落。单绢微一颔首,步出了宫殿。

回到幽竹轩,李纱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单绢笑问:“怎么今日想起来我这?”李纱笑答:“随便逛逛,不巧就走到这儿了。进来向你的宫人要水喝,谁知她们说你不在不许倒。”一旁的宫人忙笑道:“奴婢可从未这么说,李婕妤别拿奴婢说笑了。”单绢笑道:“开玩笑开惯了的,这习惯一点也没变。”单绢见李纱难得来一次,心中很高兴,邀她在院中饮酒聊天。单绢问她近日状况,李纱叹了口气,“陛下与官婕妤终日形影不离,怎会将我放在心上。”单绢道:“一人觉得孤独,也可调调筝,弄弄琴,品品茶,日子也不会无趣。”李纱冷笑道:“若人人都同姐姐一样想就好了。”单绢见她说话有些阴阳怪气,便不再强留她,李纱略坐一会起身告辞。

单绢回房中,夜里回想着与皇后见面时的对话,心中感到悲凉,度刘博这样薄情寡义的为人,结发妻子尚能抛弃,其他妃嫔又未尝不可?忽想起皇后所赠绣像,惊起在房中找寻,细细找了一遍仍未找到。宫人见她忙碌前来问有何事?单绢佯装镇定支开了她们,好一会终在几案下找到了。想起白日自己回来时,李纱正坐在这,自己顺手将绣像放在一旁的箱子上,“恐怕我安排下人时,她也已经看见这幅像了。”单绢料定接下来定有人来找她的茬,苦笑道:“真是防不胜防。”又自悔不该再像以往那般信任李纱,想起往日二人亲密相处的日子,终究是意难平。

几日后皇后被皇帝下旨令其自尽,太后这次并未再加阻拦,单绢震惊伤心之余,也疑惑这次怎么没有群臣上奏劝谏?宫人悄悄对她说:“听说是皇后勾结朝中大臣,想让他们在陛下面前说情,陛下因此怀疑皇后私下结党营私,太后也认为此事有损皇家声誉,就默认了陛下的做法。”单绢听此言忽感全身无力,悲从中来,宫人扶她至榻上躺下。单绢刚闭上眼,就听见外面呼喊求救声,忙起身去看,掖庭令带着一帮宦官在院中搜查。掖庭令见她起来,小跑过去行礼道:“单婕妤得罪了,奴才也是奉陛下之旨,搜查巫蛊罪证。”单绢点头道:“果然如此。你们只管细细搜,只不许伤到我的宫人。”掖庭令回道:“那是自然。”一番搜寻无果后,掖庭令有些泄气,单绢问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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