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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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辇车停了下来,他笑道:“宫室简陋,暂且居住下,往后再迁都。”慧惜就着他的手下了车,早有宫人等候在外,刘柯亲自将她送到准备的宫室,有些歉意地道:“还有事要忙,先委屈你一下,忙完就过来。”慧惜起身相送,刘柯令其不必劳烦,安顿好她后,才放心离去。

因战乱不休,田地多荒芜,粮食产量少,何况金银布帛,这里虽说是皇宫,但也只比无战乱时的平民百姓家略好一些,来这的一路上慧惜也瞅见了尸骨横野,华燕阻止她看,仍然有腐尸之气味往车里钻。可怜黎民百姓,外夷入侵时以血肉之躯作边疆之盾;内部分裂时,又成各方势力斗争的棋子,有用时还能侥幸活着,没用时就成了千军万马脚下蹄下的尘埃。也难怪为何大多男子更愿参与起义,早晚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在沙场上搏个痛快。女子的命运更令人悲悯,即便是大族人家的女儿,丈夫也在为各自的阵营而征战,不幸者丈夫早逝守寡终身,幸运者或许如她一样,虚惊一场后又能与丈夫重逢。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命运就大不同了,“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平民四处离乱,妇女常被抢强,遇上没有军纪的军队尤甚。儿童啼哭惊惧声不停,军法严明的军队有多少?妇孺皆是他们的手上玩物,强娶夺舍,肆意打杀,战场外百姓的惨状不忍细思,所谓天道轮回,天下易主,都是百姓的噩梦。噩梦没有尽头,杀伐没有尽头,终将步向毁灭。或许这也是为何刘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众人的拥护,百姓认可的缘故,实在不是他品德高尚比及圣人,而是从起兵到此时不屠城不滥杀的将军,只有他一个。

稍作休息后,有人送食过来,华燕伺候慧惜用膳,慧惜让她坐下和自己一起吃饭,华燕频频摇头:“奴婢不敢。”慧惜只得自己用了膳,华燕将剩下的饭菜端到下房中,与其他宫人一同吃了。慧惜道:“如此甚好,只是太委屈你们。”华燕笑道:“这有什么委屈的?奴婢不都同您说过,比起当世百姓,奴婢过的是什么神仙般的日子?夫人不必自责。”

刘柯到这里时,见慧惜已用了膳,笑道:“朕原想着与你们一起用膳,还是晚了。”慧惜忙道:“不知道陛下要来,臣妾这就让华燕安排。”听见她自称“臣妾”,刘柯心中甚为满意。饭菜还未端上来,刘柯搂着她,细抚其发,二人默默相依,宫人皆轻声动作,不敢打扰他们分毫。

慧惜见饭菜已上好,便起身欲侍奉,刘柯笑道:“哪里还有这么多礼节。”复拉她坐下,慧惜只得坐一旁看着他吃,席间刘柯提起要为其兄封侯一事,慧惜连连替兄推让,“兄长初来乍到,非有功之臣,陛下请三思。”“朕意已决,勿再请辞。等你休息几天,再就礼册封为贵人。”一顿饭未毕,又有宦官来禀报有大臣求见,刘柯皆让他们等一等,饭后与慧惜说了几句话后匆匆离去,只吩咐了宫人为她沐浴更衣等事宜。

慧惜与宫女闲聊,问道:“宫中可还有其他妃嫔?”“还有一位郑贵人,乃陛下征讨河北时所娶,另有一位沈美人,为陛下登基前不久所纳。”“你说的郑贵人,可就是刘将军的侄女?”“正是呢,郑贵人名明伽,是老燕王的掌上明珠,陛下能有今日,也多得她娘家人相助。”慧惜默默听着,华燕为其端来茶水,“夫人喝了茶,该沐浴更衣。”“好。”禀退宫人后,华燕劝道:“夫人别多想,她虽有燕王一脉的势力,但陛下待您真心,日后不会委屈你的。”慧惜笑叹道:“我怎会担心这个?我只是想,既然如此,为何她不是皇后?陛下又说几日后封为贵人,希望他不要令我无立足之地啊。”“还说没有,这可不就是多想了?陛下既已那么说,一定会替夫人安排好。水要凉了,夫人且先去吧。”沐浴后华燕替慧惜梳理头发,华燕忽想起一事,笑道:“夫人还记得那晚在院子里吹冷风?”慧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当着陛下的面,你可不许说。”“奴婢知道。”华燕眨眨眼。

独坐于榻上等他,许久不见人来,长时间的路途奔波,困意难忍的慧惜不知不觉倒在枕上阖眸而睡。深夜里传来门开的声音,慧惜惊醒,见他终于来了,忙下跪行礼。

“事情太多,一下处理不过来,你可睡了会儿?”一面说一面将她拉起,“没人的地方就免了礼。”“等了你许久不来,实在太困了。朝中事物很多,陛下若是忙,就不必记挂着臣妾。”“虽然忙,倒也不累。方才我见你的侍女还在宫外挑着灯,是你吩咐的?”“不是。也许是华燕知道你要来,特意将路照亮。”“有其主必有其仆。”慧惜还未惊呼出声,已被推至榻上,他有些粗暴,慧惜本想请他温柔一点,但又想起二人分隔数年,有多少无眠的日子默默相思?想到这泪珠一颗颗滑落到枕上,心也柔软起来,不再抗拒他有些疯狂的掠夺。

第二日慧惜终于见到她内心多少有些抵触的人,她带着宫人前去郑贵人宫中,临去前她也想是否太过突兀,华燕道:“她先来,夫人后到,她是主,夫人是客,岂有主人不待见客人之理?”慧惜遂听从了她的话,谁知还没道她宫中,就在路上相遇了,明伽远远看到了她,见她已经走了过来,只好在原地等着,慧惜礼仪周全,明伽也笑脸相待,二人互相比了年龄,原来二人年龄相仿,只慧惜年长几个月,明伽自述有事要见舅舅,恕不相陪,又让慧惜有空便过去坐后,二人相辞而去。

华燕道:“奴婢没说错吧,王侯家的女儿,礼节之数定是不差的。”慧惜道:“虽是如此,你也不要再议她为人如何了。”华燕笑道:“奴婢知错。奴婢也只是想宽慰夫人的心。”

午后刘柯过来看她,笑问道:“听说你已见了郑贵人?”慧惜道:“来都来了,迟早一日会见面,若等着她来见我,岂不是让人家面上过不去。”“她倒不会如此。可有刁难你?”慧惜笑道:“宫人都将事情告诉你了,怎会不知道她如何待臣妾?”刘柯道:“那是别人口里的话,朕想听你自己说的。”慧惜无奈道:“没有。同他们说的一样。”见慧惜步履有些蹒跚,刘柯不敢再宿她宫中,只同她用了晚膳后就离去。

几日后慧惜受册封为贵人,其兄也封了侯。刘柯在朝中复议立慧惜为皇后,冷钟替妹推辞,理由是郑贵人已育有皇子,不宜立他人为皇后,慧惜也同兄长一般说辞,刘柯只得作罢。两个月后正逢新春,因天下未平,朝廷还在四处征战,各处所需开支极多,新年便不设歌舞宴会,只皇帝,妃嫔,大臣共宴。宴会上慧惜见到了皇长子刘寰,心中大吃一惊,这个小孩仿佛在哪见过?刘柯派人邀慧惜与其共席,慧惜亲自起身相辞,刘柯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随她去了。宴会时间长了,小皇子不耐烦地哭出声,刘撰上前抱了他到大臣席间玩,刘柯问道:“近来夜间睡得可好?”郑明伽答道:“偶尔啼哭,大多时只哄一哄就睡着。”刘柯又对慧惜道:“宫中有好琴,改日朕赐予你。”“多谢陛下。”因立后之事,刘撰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虽与刘寰逗乐,但转头面见刘柯时,仍露不悦之色。刘柯将他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但面上也不动声色。

慧惜见郑贵人不饮酒,猜测其有了身孕,便对皇帝笑道:“宴会冗长,时间也晚了,不如让妃嫔们各自回去休息,陛下也好与文臣武将们相聚。”“这话说得好,你们都先回去吧。”复又对郑明伽说:“你好生休养。”“臣妾遵旨。”华燕扶慧惜回宫时,发现她出乎意料地没喝醉,慧惜道:“怎么了?是奇怪我今日酒量怎么会这么好?”华燕道:“夫人喝得不少,难道是酒不纯吗?”“陛下将我的酒壶倒入了花露,不知他是否放错了。”“为何?”“郑贵人今日一杯也未喝,我见她端起酒杯闻了下,复又放回,所以猜她有孕在身,不便饮酒。”“这么说花露应该是为她准备的。”华燕道。

第二日一早刘柯带冷钟探望妹妹,兄妹俩互相慰问,刘柯见他们只是客套虚礼,便走开身让他们私下相聚。冷钟仍以礼相问候,不过是“好生侍奉皇帝,保重凤体”之类的话,慧惜嘱咐他与家中常通书信,勿令母亲担忧。冷钟临去前再嘱其妹:“陛下若再议立后一事,万不可顺从他意,朝堂仍未安定,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贵人切记保全自身,莫贪图荣华富贵。”“妹妹知道了,请兄长放心。”

夜里刘柯一进了宫门,就问慧惜:“花露味道如何?”“原来是你安排的,臣妾以为是放错了位置。”“朕知道你不擅饮,特意吩咐宫人将去年春天收集的百花露拿来。”“用金子也难买的琼浆玉露,怎么会不好喝?只是郑贵人是否……”“朕明日要到城周郡县巡视,你想不想同朕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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