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校（三）
那声音很轻，但在夜里很明显，我们六个同时转头。
滋滋啦啦的，说不出是什么。
“我、我们回去吧。”宿舍的文子想退出了。
喻洁却坚决地说：“来都来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有什么。”
害怕是一回事儿，好奇心肯定还是有，一行人继续向前走，越靠近，声音越明显，还伴随着一股熏人的烟味儿。
难道起火了？
我心里越来越紧张，后背全是冷汗，难不成这里闹过和火有关的事故？
脑海里浮现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女生，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心如死灰，红红的火浪不停地拍打在她面容惨淡的脸上......
难道学校的传言是真的？
前面在过个拐角就是女厕，不知是不是眼花，我看到对着女厕所的白瓷砖墙上，有些细碎的火光倒影，在漆黑的夜里，忽明忽暗的闪。
我顿时停在原地，感觉双脚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腿。
“怎么了？”喻洁问。
应该是太冷了，我张口说话，牙关打颤：“有火光。”
喻洁疑惑：“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另一个女生用手捂着口鼻：“我好像闻到一股烟灰味儿。”
“咱们，还是回去了吧。”
“有人烧了纸，”夏小花冷不丁冒出一句，“是烧纸钱那种烟灰味儿。”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我问
夏小花：“我们乡下，农历七月十五的时候到处都有人烧纸，这味道我太熟悉了，如果没记错，今天就是农历七月十五。”
夏小花这个说法，真的吓到了我，先抛开鬼不鬼节的事，大晚上谁会出现在这里烧纸钱？
怎么进来的？那个人又是为了烧给谁？
“我好像闻到了烧纸的烟味。”方亦抬起头说。
空气都凝固了，没人说话。
方亦轻轻叹气，有点无奈：“......难道你们以为我是和记录里一样，只是为了吓人？”
其他人：谁说不是呢！！
虽然大家都不愿承认，乔溪也说：“好吧，我也闻到了。”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周宇低低念叨。
林隐隐望着被白雾蒙上的玻璃窗户，有点想去擦掉地强迫症，嘴里喃喃：“难道真的有人在6楼女厕外边烧纸？”
方亦不慌不忙地说：“但这里写的，晚上教学楼会锁门，要么是有学生一直躲在里面没出去，要么就是有钥匙的人。”
“起码目前，没看出来这本记录有针对夏小花的地方。”林隐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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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想过去了，可喻洁不依不饶的，非要去看个究竟，她一个人快步向前冲，把我们甩在了后边，都是一个宿舍的，我们担心她真出点什么事不好交代，只有跟着她追。
喻洁走到拐角处，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她猛地转头看向楼梯口，我下意识跟着她转头，一团不明形状的黑影一闪而过，顿时我就腿软了一下。
“啊啊啊！！”耳边响起尖锐的叫声。
“有鬼啊！快跑！”
我双腿有点不大利索，不知被谁拉了一把，转身的那一下，扫见女厕门口有一堆未烧尽的火堆，燃烧着的黄纸，飞到火堆上方，正在空中打旋。
整个走廊都是拖鞋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啪嗒啪嗒啪嗒的回响，不注意听，好像有无数双穿着拖鞋的人再跑。
几个人你拉我扯的终于跑回门口。
“这门咋打不开了？”
“快，喻洁拿钥匙出来！”
“哎？钥匙不见啦？”喻洁也开始有点慌了。
“地上找找。”
好几束白光杂乱无序的在地上乱晃，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钥匙的影子，喻洁气急败坏的用胳膊撞门，又用手使劲儿拍打。
“怎么办？我们被困在里面了，我怕......”
一群女生惊魂未定，六神无主。
喻洁冷静下来：“要么去女厕那边找钥匙，要么去一楼敲门，让外面保安室的朱哥给咱们开门。”
我说：“可是就算朱哥开了门，咱们现在也回不了宿舍了啊！”
只见喻洁缓缓扯了个笑：“还有一个地方有钥匙，二楼刘秃子的办公室，你们敢去吗？”
提起刘处长那张马脸，我又感觉不怕了，他发起火来那样，恐怕连鬼见了都得绕路走。
与其惊动保安，我们几个决定不如跑到刘处长办公室拿钥匙，喻洁是学生会主席，时不时要和领导打交道。她说，就在办公室的文件柜最上面，放了一大把钥匙，拿走6楼的，之后她再找个机会悄悄还回去，不会被发现。
教学楼的楼梯分布在走廊两侧，可是，我们发现另一侧的楼梯门竟然也被锁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到的事儿都诡的很，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从靠女厕那边的楼梯下去。
空旷的走廊，潮湿又阴冷，无数双拖鞋与地面接触，发出轻轻的声响，时缓时急。
啪嗒、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快靠近女厕时，我不敢朝那堆亮着微弱火光的纸堆看，生怕真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撇头望着楼梯口。
电筒光刚打到楼梯处上，我捂着嘴，瞪大眼睛，发了一个无声的“啊......”顿时脑袋轰的一声，全身麻嗖嗖的，冒了一背冷汗。
零零散散的黄色纸钱，顺着楼梯曲折而下，散满了一地，好像一条连接着通往阴|间的路......
看到这里，周宇用优美文字，骂了篇八百字小作文出来。
林隐隐的恐怖阈值比较高，对她影响不大，注意到了几个问题：“咱们这是在几楼的办公室？”
方亦想了想：“二楼。”刚刚他发现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有注意门牌号写的202。
乔溪也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会就是刘处长的办公室吧？”
“很有可能，作为一个老干部做派的领导，肯定不允许校园里流传这样有伤风化的东西，”方亦点了点记录本，“所以这本记录，出现在这儿很合理，被刘处长收了，禁止乱传。”
林隐隐：“那钥匙......”
所有人转头，齐齐望向身旁的文件柜。
几人又是一番眼神交流。
林隐隐乔溪周宇：你行你上。
方亦：......
周宇体型偏瘦，只有方亦个子比较高大，现在显得最有安全感。
方亦走过去拉开柜门，伸手一捞，柜子最上层果然又一大把用绳子穿起来的钥匙。
钥匙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钥匙上贴着的小白胶带，写着数字，通常是对应楼层或者房间的标记，方亦帮忙打着灯，林隐隐把钥匙检查了一遍，皱起了眉：“没有6楼。”
乔溪跟着拧眉：“怎么会，偏偏没有6楼？”
“会不会因为，6楼的钥匙被她们拿走了。”方亦提出一个比较可怕的说法。
踢踏，踢踏，踢踏。
有声音，非常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幻觉，所有人都听见了。
乔溪第一反应：有人来了，怎么办？
周宇第一反应：有鬼来了，怎么办？
方亦第一反应：躲起来，藏柜子里。
林怂怂第一反应：“快跑，她们的目标是这间办公室。”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四个人兔子似的钻出办公室。
慌乱中，周宇左看右看：“往左边还是右边？”
“左，”方亦快速说，“右边的楼梯间被锁了，他们正在从左边的楼梯下楼，我们从左边往下走。”
周宇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楞在原地，被乔溪一把拉着往左跑。
林隐隐被方亦抓着手急步走，手心全是冷汗，她没空去想两个不同时空交错在一起，如果发生碰撞，会产生怎样的神奇火花。
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想办法避开。
就在他们下楼拐进角落的一瞬间，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同时拐向了二楼走廊。
没有电筒的光源，周围是化不开的浓黑包裹着他们，谁也看不见谁，只听见四道粗细起伏不同的呼吸声。
林隐隐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声说：“他过去了。”
“他？”林隐隐只感受到方亦同样冰凉的手，和听见他的声音，“这双脚步声更像皮鞋发出来的，不像拖鞋，更不像很多人一起下楼，应该不是她们。”
“难道除了那几个女生，还有其他人在？”是乔溪还没恢复平稳的声音。
“那个人又会是谁？”这次是周宇在说话，“也是去二楼偷钥匙的吗？”
“不确定，但这个多出来的神秘人，或许是个关键人物。”方亦又说。
林隐隐：“这栋楼里现在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李飞。”
方亦很快接话：“他也是个神秘人物，之二，我想他应该会在被需要的时候出现。”
“还，还有，”周宇紧张地跟上课发言似的，举起了手，虽然大家也都看不见，“我记得，李飞穿的是运动鞋，不可能发出踢踏的脚步声，怎么也该是踏踏踏或者啪啪。”
乔溪满满既视感画面浮现：“......你能不能别描述的这么详细？”
白光亮起，是方亦打开了手电筒，林隐隐因为不适应光线而偏开了头。
啪嗒，啪嗒，啪嗒。
这时从楼梯出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明显急促，杂乱。
周宇说话哆嗦起来：“这次是拖鞋！那群女生下来了。”
“别紧张，她们也是去二楼。”方亦转头看了一眼，安静楼梯口，像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洞。
乔溪替楼上的两波人捏了把汗：“他们会相遇吗？”
“答案可能还是在这里面。”林隐隐指着方亦另外一只手拿着的记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