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一失言成千古婚.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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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番谷並非不知變通之人。
尤其是在歷經了提升感情的捷徑,更在得知了適時也該放手一搏的重要性之後,他便不會因過多的疑慮而堅持著無謂的壓抑了。
都過去一年了,他才終於覺得自己似乎掌握了婚姻感情裡的某項訣竅,好像在某個一夜之間統籌並領悟了許多以前從未涉及的領域,這樣的細微長進,頓時沖破了他人生中必逢匯集的一面沉重閘門。
只是,雖說已過去幾日,但如今想起那第二夜的翻雲覆雨、兩情繾綣,還是覺得似乎太喪心病狂,甚至是操之過急了--果然酒精飲品這類的完全是毒藥,根本碰不得,只要涉及一點就容易失去理智。尤其因而對她所做的一切貌似是過頭了,他並不確定她是否接受得了這樣的蠻橫無理。
由此可見,自己那倔性子當真該改一改,別老是這麼容易沉不住氣、不計後果的。
無論對任何事情都一樣,這點他明明很早之前就下定決心了,但或許仍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唯恐還需要多一點約束、多一點毅力、多一點緩衝,方可接近並達成理想。
「報告日番谷隊長,空座町B區巡邏完畢,一切正常。」
「包括交界和聚靈地,都有仔細確認過了嗎?」
「是的,收尾時還再多留意了一次。」
「就照這步調繼續。」
經歷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下來,除了工作上的成就感以外,心靈上原本一直空缺的位置也在終於邁步的那刻,便已被填塞得渾圓飽滿--因為她的笑顏、因為她的擁抱、因為她的掛心……
但其實她只要輕輕一笑,便能夠撥動他靈魂深處滔天巨浪的共鳴。
值得的。
一切都值得了。
原先純粹的守護不敢說目的是為了未來的攜手,但如今這樣的幸運降臨並掌握於手中時,便不該緊握過頭而揉碎,更甚是輕易放手導致摔壞了。
然而,另外有一點他誤判了。
他以為只要在臨走前頻繁看她幾眼,他以為只要牢記她殘有紅酒果香的柔唇觸感,他以為只要烙印她細緻無瑕的肌膚溫暖,他就能戰勝獨自出征的孤獨空虛,銷毀未與她共足於同個世界的寂寞……
這才到現世駐守一週的時間而已,他卻已明顯抵擋不住思念的氾濫成災。
到底以前那樣時而孤軍奮戰、庸庸碌碌的日子,自己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如今幾乎已完全意會不了了。
甚至此刻的他是不是相較往昔更加漏洞百出了?他也不敢研精覃思。
只要手頭上一沒事,一靜下心來,就會滿腦子都被旁門左道的念想雜亂充斥--不知怎麼搞成這樣了,真是該死!
他想著,不禁嘆了口氣。
不管自己是不是反而在某些能力上倒退了,至少底下這批席官的素質都算是不錯的,凡事一點就通,也總能舉一反三,自己便因此省了很多心力在替他們解決各項疑難雜症上……他們就差經驗不足,尚需多加磨練而已。
但依如今世道的河清海宴,擁有這般實力待在現世執務已是綽綽有餘的了。
日番谷先將瑣碎細節提醒完善後,再由部下們自行發揮,外加好好體驗身處現世靈力會被壓抑的步調。
而他則頓時擁有了閒來無事的空檔,便任由步伐隨意途經似曾相識的道路。
雖然現在的時辰未到傍晚,但他卻仍然記得腦中描繪出這兒搭配著餘暉,所呈現的一景一物,這樣完美的角度。
記得當時的她也是待在屍魂界,但時不時卻得入住四番隊靜養著。而自己因任務在身,也是僅於空檔才輾轉發現了這樣的地點,甚至什麼也無法替她分擔的只能凝視著夕陽,憂憂懷念著昔日,可能還摻了些絲絲悔意在裡頭……
不過,如今再次來到此地,心裡想的卻是日後有機會一定也要帶她來這地點,順帶讓她見識一下,這兒跟老家視野幾乎一模一樣的好地方。
他想,她一定也會感到高興的。
日番谷對於沉浸在幻象中那不自覺露出笑意的自己,頓時感到後悔失態而趕緊左顧右盼了一下,幸好這裡人煙稀少--不對,他並未穿戴義骸,所以根本也沒人能見得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將五官放鬆歸位後,拿出傳令神機,飛快地壓著按鍵。
--生日快樂。日後有機會一同到現世,再帶妳來看個地方。
傳了條訊息給雛森後便闔上。
本來想說以往這種時候她應該是在忙碌著的,卻沒料到手中的機器居然過沒幾秒就閃爍震動了,於是他一個驚奇,即刻翻開了訊息內容查看。
--傳令神機可以這樣拿來說情話嗎?
--我哪裡說情話了。
他嘖的一聲,默默白了傳令機一眼,最後無奈嘆息。
真不知她是打哪學來的,有時對自己竟然也越來越會耍把戲、不坦率了?
這傢伙除了在獲得了好處還有同床共枕之外,難道就不能對自己表現得稍微像是正常女人般的嬌羞可愛一點嗎?怎麼都成婚的人了,反倒還像個幼稚小鬼?
之所以心裡會衍生出排山倒海的怨懟,都是因為她總是太不給他臺階下了,雖然以她單純的性子可能自己根本也沒意會到這點。
這麼聯想著的同時,更不免替自己打包不平:到底誰才是那最會破壞氣氛又沒情調的搗蛋鬼了?
由於此趟是現世駐守,所以目前尚未有什麼行程,是需要在人類這兒露面的。於是這段時日日番谷一直都保持著靈體狀態,唯獨擁有一定程度的靈力之人,才得以見到他完整形體。
「冬獅郎?」
「……」他將傳令神機收入內袋裡,順著音源方位望去,喚道:「黑崎。」
似乎在腳步聲接近前就已知曉來者,日番谷的神情並沒有夏梨那般震驚。
「嘿!好久不見啊!怎麼沒聽一哥說你要來現世?」
「……這趟不是來玩的。」
來者一邊大聲呼喚,一邊快步朝日番谷走近,露出歡天喜地的笑容。夏梨的頭髮長了,身高也長了不少。
「哈,原來啊。欸,你們那什麼蜜月旅遊的--上次來現世的時候,一哥還把那難搞的姪子丟給我照顧,真是累死人了!而且自己逍遙完後,居然也沒帶個名產回來犒賞我跟遊子。」她手插著腰,表情隨著話語轉換得很是豐富,儘管是在抱怨舊帳。
「小孩子……很難照顧嗎?」
「是還好啦,就嬰兒時期比較麻煩吧!這個要留意,那個要協助的。嗯,應該會是新手爸媽最累人的時候……」
夏梨似乎變得很容易就可以開啟話閘子。
她貼近至日番谷所在的鐵欄旁坐下後,更開始喋喋不休地敘述著。從照顧一勇那各個心歷路程的話題,緊接著衍生到,她家大嫂織姬偶爾在打理孩子的過程,一些因驚慌失措所製造出的有趣事件。
夏梨主動聊起這些閒話家常的同時,不免串聯到,如今的日番谷也是有家室之人了,那她所見聞的一切經歷便可能也漸漸降臨於此人身上--想想真是奇妙的感覺,明明看似仍是同年齡層的友人,但卻已經邁向人生的另個階段了,豈不是跟現實中同學結婚了一樣令人驚呼連連又感慨萬分的嗎?
「沒想到你現在看起來頂多只像個初中生而已,居然還可以娶妻成家啊哈哈哈!」
「混帳!誰是初中生?」
對於日番谷從面無表情頓時轉為額暴青筋的模樣,夏梨更覺得調侃他可是有趣極了。
「哈哈!也是啦,你也只有外表乳臭未乾,行為舉止卻更像個老頭子似的……」
「妳這傢伙--」
「你們應該……很幸福吧?唔,聽織姬說,你們認識很久了,原本就是青梅竹馬……」
「……嗯。」
其實夏梨還沒有心理準備與日番谷照面。
這種感覺很矛盾,明明曾經是多麼殷切期盼能再相遇,但在得知了某些明顯已明朗化的事實後,卻又萌生嫌隙恐懼於面對。
或許是隱藏在內心深處莫名的尷尬感太突然其來,而那似乎是因為雜念還扔得不乾淨的緣故。但即便糾結,她又能如何?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遏止自己再有節外生枝的臆測。
「祝福你們,希望你們日後的一切會更好。」
「……」日番谷將眉間原先的凝聚舒緩,頓了幾秒後才簡短回應一聲謝謝。
不過,所幸她這次已有勇氣將在內心演練多遍的真誠話語娓娓道出了。
再來他們暫時沒有談話了。果然,只要她不開口,日番谷便沒話與她多說。
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整個人冷冷的,一點也沒變。
不知不覺已近黃昏,看著夕陽餘暉在湖面上逐漸灑下點點金沙碎,一陣暖風徐過,驚動了枝頭上的麻雀翩翩飛向日光的方位。
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初識時的日番谷,當時他向著遠方,意猶未盡所呢喃的話語大約是對於昔日青梅竹馬的思念吧……會令他一瞬露出黯然銷魂、魂牽夢縈的神情,由始至終、從頭到尾,甚至無論過去或未來,他唯一滿載著的,容納得下的都只有那抹身影罷了--
她早就應該領悟的……
「妳能……帶我去尋一樣東西嗎?」
「啊?喔、好啊!」
因樹叢沙沙的聲響而挑撥了平穩的思路,日番谷原本漫不經心的眼波,頓時亦被夕日照耀得炯然閃爍。他乾咳一聲,壓低了音調後,才面露難為情地向身旁之人提出協助請求。
幸好對方那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一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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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番谷去現世的第一週,雛森可謂是慘遭相思病猖獗。
「如果今天小菽再不來……我可就沒心情整理這些了……」
或許是即將入夏,略感悶熱的空氣鼓譟著思緒,才讓雛森如此定不下心於工作上地慵懶趴在那一本本的文件上。
小菽是她幫一隻松鼠取的名。
之前從八番隊到六番隊的路上也有遇過一隻,因為不僅毛色相似,印象中的體型也較大一些,於是她便自動將小菽看作是上回那隻松鼠的孩子了。
就在前幾日,小菽已經連續三天都從職務室的窗戶拜訪。還記得首次遇見這可愛的小動物闖入時,她可是興奮極了,即刻拋筆就上前抱起牠不斷餵食,跟牠說話,並逗弄了好一會兒……直到被平子一個大動作進入室內及同步聒噪的行為給嚇得竄逃了為止。
她將松鼠會突然跑走的原因怪罪在自家隊長身上,但接著的日子她便刻意將果子放在窗口,好讓小菽也確實來捧場陪她了。只不過,再隔個兩天,這陣子卻反而完全消失蹤跡了。
「這啥藉口?別偷懶了。」
「唔、隊長才沒資格說我呢!而且我早就把這週進度處理得差不多了,現在手上這些是已經超出排程的……」
「……怎麼?人家不過是去現世一個月就夠讓妳消沉了?」
「才不是呢!比起冬獅郎--我比較想我的小菽啦,牠都已經兩天沒來找我了!」
對於平子那副挑眉像是算中命卦而得瑟竊笑的模樣,雖然雛森嘴上是馬上否認了。
但殷切掛念的究竟是松鼠,還是另有其人,大概也只有她自個兒心裡明白。
「那走吧!咱們跟亂菊會合去吃個下午茶。」
「……下午茶?」
除了松本之外,能將蹺班之舉以如此合理化呈現語調的,大概也只有平子了。不過那其中閃爍的詞彙,則讓她睜大了滿是期待的雙瞳,及久違的燦爛笑顏。
雖然平時的她可能會一板一眼地指正自家隊長的偏差行為,但此時大約是因為全世界人都同樣不守規矩給亂套了想法--
譬如,天氣這昨日才下梅雨的,今天卻說熱就變熱。
譬如,某個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更是情緒化地突然不來就不來了。
還有譬如那更可惡之人,居然完全忘記週年後,就名正言順地到現世去逍遙了。
於是她打算也不顧這麼多了,現在就只管跟在平子身後,大搖大擺地往十番隊前進,那嘴上還雀躍地嚷著想吃點消暑系列的冰品。
雖然雛森平日就時常會參與同僚們的友誼聚會。但不知是什麼原故,在這短短一個月裡,居然集中了特別多項娛樂活動--
除了偶爾收班後的朽木家是定期拜訪的行程,且因為日番谷不在,她便可以打擾阿散井那家子一路到孩子就寢後才獨自回家之外。
還有加班到夜晚後,便順勢陪同自家隊長、松本、吉良和檜佐木那夥人去了兩次居酒解禁開喝,那都是以犒賞自兒有功在身為由。只是正當雛森要用傳令神機跟日番谷報備之時,則被松本各種恐慌的一手攔截了下來。
然而大概是莓花生性好動的關係,女協會幾乎三天兩頭就會邀約一次齊聚吃喝談天,陪小孩子玩樂培養感情。那小小年紀的莓花簡直可以媲美前女協會會長八千留,鬼主意特多,總喜歡在遊戲中藉機捉弄姊姊們,更是機靈的知道適時也要擺出一副嬌滴滴可愛的模樣,好騙取姊姊們餵食各種零嘴甜品,像雛森就很吃她這一套。
諸如此類的有趣互動要細算也說不完。
反正是恰巧讓她在此段清閒的時光裡,也足以被填塞得十分充實。
所以正如日番谷所言,一個月其實很快地就過去了。
不過還得除卻那兩次居酒屋的不勝酒力後,雛森都因酒後真言,而思欲爆發地嚷嚷著對自家夫婿的萬分念想。即便失態,卻也令她佯裝堅強的壓抑有了宣洩的管道,只是終究還是麻煩了平子和松本將她安全護送回十番隊。
當然此事的前提是得向那遠在現世之人全然保密,才得以順利落幕的。
總之,身處異地的雙方,該折騰的都折騰過了,該調適的也調適了。
此番終於盼到重逢之日。
日番谷從穿界門回來時並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也是,可能她的隊上也有事要忙吧。在這麼自我安慰的同時,不知為何萌芽的一絲期待感頓時撲滅,但一記振袖,便將此瑣碎情感給甩落於門扉了。
於是他便也打算,先回隊上整理席官的回饋報告及駐紮紀錄。
就這樣雲淡風輕又順理成章地回歸往常,在短短的下午便找回了屍魂界的辦公步調。
一整日都將念想壓制,直到推開門,步入了與妻子共居的室內,才方可解除封印。
「桃?妳在嗎?」
倒也奇了,這進門連連喚了兩三聲卻都不見有人回應。日番谷不禁感到有些恐慌。
「你終於回來了啊!嘻嘻。」但其實這間隔不過也才兩、三分鐘之差而已。
「到底在幹嘛?從隊上就找不到人……」
見到熟悉的身影從室內快步走出來,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笑顏,他便即刻恢復了正常思路,並暗自嘲諷著自兒按耐不住思念的可笑心態。
「嗯……測看看你有沒有想念家中妻子呢。」雛森有點害羞地解釋著,還加喜孜孜地勾起他的手臂。
「白痴。」
日番谷卻不免承認她的詭計確實是得逞了。只是她也太過小看他的矜持了吧。
他隨意便轉了個話鋒,平淡問道:「剛在幹嘛?」
「等你回來啊。」
「不是又在搞東搞西弄吃的?」
「我、沒有啦!今天很忙的耶,我也才剛回來,根本沒空用呢。」
「……是嗎。對料理沒熱忱了?」
「嗯……也不算是……只是……」
「既然妳不喜歡了,那禮物就無須給妳了。」
「咦咦咦咦!什麼?什麼禮物?你帶禮物回來?」
接著被雛森圍繞糾纏了好一陣子,待他確認她是當真抱持著期待之後,才肯故作冷靜地默默拿出一直藏於羽織內的一本『料理食譜』。
「哇!這好棒喔!都看起來好好吃呢!這是……還有手繪插圖耶!超級詳細的……」
她開心地抱著禮物轉了個圈,在大略翻閱了書中內容後更是嘆為觀止,然後朝日番谷笑得眼都瞇起來了,「冬獅郎,謝謝你!」
他就是想見她這種反應。
女人家若要蛻變得賢慧,可能真需要一點契機,來幫助她將潛藏靈魂的母愛逼發。
--這不知打哪聽來的鬼言論,此時居然閃過他腦海。
「那我先實驗。」
暫且先將差點兒吻上她的衝動拋棄。
日番谷一邊說著,一邊就自顧自拎走了她那夾於書中附贈的單張厚卡紙,因為上頭印有著一道玉子燒料理的簡易做法。
接著他便意氣風發地往廚房前去,打算親自做些食物好彌補她這些日子以來,孤獨閨守在家的辛勞。
但這才步入廚區,便靈敏地聞到一股詭異的氣味,還有發現殘留著液體的水槽,緊接再往他預測的垃圾桶一撥,果真瞧見了些許被她偷偷丟棄,那已看不出是何物的食材……
他嘆息,眉頭緊皺著。
雛森應該是對自己的料理沒信心,所以選擇不讓他知道的吧。
--可她怎麼還是如此少根筋?她到底懂不懂……他又怎會嫌棄她的用心呢?
一直到稀鬆平常地用完了晚膳後,他都沒有揭穿她其實於自己進門前的一番大費周章。
既然雛森刻意隱瞞,那他便也不追究了。況且這種事想來她應該也不是很好的回憶經驗。
只是有些細節,對於這歇坐於他身側的傢伙可能有必要適時地開導一下--
「啊、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喔!」
--不是才剛吃飽而已,居然看個圖片也能增添食慾?
「妳先從簡單的開始吧,而且那道料理著重留意在火侯還有……」
日番谷一面在心裡吐槽,一面神情冷靜地慢條斯理敘述著此人方才中意的料理注意細項,而那認真詳解的模樣,看起來倒也煞有其事。
「哦,原來啊--冬獅郎好厲害喔!這些是誰告訴你的啊?」
「……是常識,我本來就知道。」
原本還差點就脫口而出得知那手法細節的由來了。
其實是夏梨在和自己興致勃勃地聊到做菜部分時所順帶提及的,而自己當時恰巧也加減聽著那番指導,只是沒料到這麼快派上用場了……
但僅一秒之差的猶豫,便分岔了坦承的思緒線路,他想著便覺得還是別解釋好了。
畢竟誰跟他說的並不重要,同時也不想讓這小妮子多想,甚至是日後或許有機可趁又會拿些把柄來數落他。之前就發生過一次案例,日後的他便會記起教訓,並且避免累犯。
其實總歸來說他應該可以算是敏感之人。
任何風吹草動只要有關於她,他便尚且留心著,何況是要為此義正嚴詞地要求夏梨日後請喚他日番谷隊長,也不覺得心生唐突。
他早就是名副其實的隊長了,尤其在經過千年大戰之後,他的卍解更是成了完整型態--這是身為一名隊長必須具有的威嚴性。
雖說此物是委託別人代為購買的沒錯,但心意確實是他的。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搞這些了?明明以前在老家時,能丟給我的都是丟給我做。」
「我哪有都丟給你做!那是以前你都會在我搞砸時嘲笑我--可惡,害我、害我之後就決定,在你面前可不能又出糗了呢!」
「所以現在是不怕被笑了?」
「也不是啦!現在是因為……因為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啊!」
「……這誰說的。」
--妳又如何知道妳需要這般費力才能抓住我的心了?
他無奈地選擇將反駁之語藏於內心,莫約是見她那副對自己言論感到理所當然的模樣導致--
算了,對笨蛋才講不出口這話。
雛森無論在做什麼,總是會這般努力不懈著。儘管是在準備入學測驗,在處理公務報告,抑或是在鑽研料理方面--他不禁幻想起,當她看著料理失敗時,那抹黯然沮喪、頓失自信的模樣,驀地有股愧疚的心疼感襲上。
於是他輕輕地抬手,將她的頭挪往自己肩上靠。
「欸、反正妳就、就多試幾次啦……」明明只是想表達由衷的一句話,到了嘴邊卻不自覺堵塞了起來。
但日番谷還是壓抑了躁動,故作平淡地接續說著,「不管妳做得如何我都會吃完。」只不過那結尾的音量削弱了許多。
「咦!真的嗎?」
感覺她頭部位置頓時訝異地移開了他的肩,好像轉成直盯著他了。
而日番谷為了不讓她看見自己此刻彆扭的模樣導致過於得意,便趕緊平順了表情浮動,撇頭朝向另個方位。只是那轉換視線的餘光,還是不免偷偷瞥到了她一眼,而那一眼瞬間所倒映的神情,卻立即讀出了另一條決心……
「但也不用每天做,這樣太累了。」
她聞言,仍是欣然地嘻嘻笑著,只是親暱改為緊緊環抱住他腰際,並在那結實的胸膛上鑽動了一會兒才咕噥著:「如果我偏要呢?」
「……我會制止妳。」
最後這小妮子將頭縮進了他臂彎裡不知說了什麼詞,他只感覺到她口中的熱氣隔著衣料擴散進手臂內側。
果然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展現出女孩子家嬌羞的一面,雖然自己似乎也連帶遭到波及,使得整體氛圍變得十分微妙--他不禁蹙眉聯想著,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誘導這傢伙循序漸進地吃定他……
因為,甚至是到了滿是睏意的就寢時刻,她都絲毫不忌諱地主動向他示好。
身旁的人兒正調皮地輕啄他的耳垂,令驀然驚覺癢意的他不禁緩緩睜開了眼,轉向阻止並望著她,以迷濛的意識挑眉說了一句--
「妳想要?」
「啊?要什麼?」
「……沒事。」
她清澈的雙眼瞪大,神情滿是狐疑的樣子,讓他頓時愧於自己睏意中的思想偏歪,以及先入為主的猜忌懷疑。
由此可見,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也許這只是她成為□□之後細微的轉變吧。
畢竟有人在背後指導這點也太高明了,就算是如此,雛森一定也對那些邪魔歪道的鬼主意半知半解。
只是確實是被她這般無意的挑逗,撩起了內心些微的慾望……
他再度闔上了眼,原本環著她腰際的手,進而緩緩游移撫摸她的背,她的臀,並將身子挪移貼近了她一些。雖然隔層料子,但她嬌小的體態及柔嫩的觸感還是僅以觸覺便可清晰描繪於腦海……
突然,她則是一個旋身撲向日番谷吻上。
此舉彷彿在效仿他往常的程序,用著她不是很熟練的小舌想侵略他唇齒之內,身軀也轉向壓制,霸橫在他身上。柔順的髮絲滑落在他頸部輕掃,被她身上淡淡的芳香襲擊,胸前軟嫩的觸感蹭著,著時魅惑得他心癢難耐,加速了心跳頻率。
他將手臂轉回定環她腰際,朦朧視線中見她很是認真的模樣,便心生喜悅地閉上眼,以較為放鬆的體態,任由她盡情調皮自由發揮著,而不去阻攔。
怎知她偷襲成功後卻得了便宜還賣乖,在上方竊竊笑著說:「小獅郎,你真有這麼累嗎?」
甚至還帶著童年綽號,極其鄙視意味……
--他難道會被這傢伙攻擊且看扁了不成?
他皺起眉,睜開了半瞇眼,推測自己當下八成是惱羞到面紅耳赤了。實在承受不住這種屈辱,這種弱勢,這麼個連番逗弄。
於是辣醒的意識一下子衝腦,僅一個猛力翻身,便輕易就讓位置對調了。
「妳是在裝傻?」再來他怒瞪著。
「我、我哪有--你看、明明就是你在不安分的!」
身下的她則吐了吐舌頭,那得勢的自信中卻又帶有嬌稚的羞澀,很是可愛迷人,同時也很……欠人教訓。
「妳這傢伙……」
日番谷沒好氣地俯首用額頭輕撞她的,並用無可奈何的語調,只能狠狠地近距離緊瞅她,內心則實質怨念四起--到底為什麼每次都要逼他?都要陷害他反常?
既然如此--他臉一側,則頓時吞噬了她的嫩唇,不讓她有□□的機會。
打算以牙還牙,連本帶利地用纏綿深吻懲戒。
一手環過她的頸,一手卻仍被她的嬌軀壓著,不過也罷,正好可以藉機扣牢她意圖扭動的調皮……
他吻完她後,再欣賞這被圍困在身下的她早已陷入了恍惚狀態,其眼神飄移、雙頰泛紅,抿著濕潤的薄唇,明明就害臊到不行,卻還敢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
「別鬧了,妳吃不消的。」
甚至最後恐怕又會怪罪於他什麼縱慾過度的,他可沒這麼容易就掉入陷阱。
他可是要求過自己將恢復昔日沉穩,不再魯莽的。
而他不願欺負她也是事實。
沒有必要每次都跟她這般計較輸贏,免得顯然每次先敗北的都是自己的矜持--
於是這回他決定大發慈悲地饒了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