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余之行4

思绪回到多年前……

那时慕容毅是夫余国的少年将军，祈君觞、沈言、颜安也正值青年。

战场相见，面对年少的慕容毅，祈君觞、沈言、颜安未曾懈怠。

彼时的夫余国内忧外患，国内皇子争斗，国外千祁来犯，慕容毅不得不在十五岁这一年上了战场，年少时都是在兵营内生活，第一次上战场面对生死，他从容不迫，慕容家本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家族，家族的宗旨便是护夫余世世代代。

战场上，颜安和慕容毅正面交战，十五岁的少年对抗青年的将军，本就有些胜之不武，颜安也在第一时间，制止了自己的手中的武器刺入少年的身体，看着马下的慕容毅，颜安有些心疼，头发凌乱间，沈言出现在颜安身后，他们看着眼前的孩子，除了那份坚定，多了一份恻隐。

“放了他”。“你走吧。”沈言和颜安都是第一时间说出了这样话，毕竟夫余已亡，两位皇子早已在争斗间被祈君觞一举歼灭，无论他如何在战场厮杀，这战争已然决出胜负。

可是他们的对话，却对慕容毅是一种屈辱，第一次上了战场，却是亡国之时，他捡起地上的剑，剑上带着鲜血，心一横，剑朝着自己的脖颈间飞去，却被沈言手中的剑挑开，剑落人未亡，慕容毅心如死灰。

“输，不是你的错。你不用为了这场战争付出你的生命，你可以回到夫余国，你的家人还在等你。”沈言说道，身后硝烟弥漫，慕容毅看不清来人的脸庞，沈言也早已分辨不清楚这少年将军的容貌。

“只要夫余子民不会负隅顽抗，我们绝不会伤害百姓，你还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即便是千祁驻守夫余，也只会保护城中的百姓，成为这座城真正的王。”颜安说道。

说完，两人上马，从他身边策马而过，尔后的慕容毅也消失在战场上，从此夫余城内再无慕容氏。

往事不堪回首，慕容毅在这些年，带着残余的部队，组建成如今的光景，时时出城，身穿曾经的军服，便有了阴兵过境的传闻，也让他们因为阴兵过境而获益，也因为这样将那些好奇之人统统收入自己的麾下，如今的慕容毅尽最大的努力护着残余部队的家人，曾经的少年已然不再。

看着眼前的沈言，突然他内心便有了一丝柔软，是他告诉自己夫余亡国错不在自己，是他在最后伸出那把剑挽救了自己，不然便没有如今。

“我于沈将军，多年前有一恩未还，如今你又救了我弟弟一次，如今我放你们离开，就当做恩怨相抵，不再亏欠。”说完身后的人却不满意慕容毅的话。

身边的人却说着：“那是将军您欠的恩情，我们可不欠他们千祁国人的恩情。”

人群开始吵闹。

沈言和盛穆看着人群，没有说话。

慕容毅背着沈言和盛穆，面对人群大声说道：“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沙场，如果不是我，你们早就死在夫余，这恩是我欠下的，但是这情，我们得一起还。”慕容毅说完，所有人面面相觑。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如果他回到千祁，千祁就会带着大批的人马和军队来踏平我们这里，我们战败，早已无法在世俗中立足，只有用这样苟延残喘的方式护着自己的家人”。

盛穆听到此话，连忙扶着沈言，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两人是什么结局，沈言的伤口浸出血渍，外衣上赫然可见的伤口，盛穆情急之下想要包扎，却被沈言制止。

沈言看看面前的慕容毅，数年之后，他的肩上承载的不再是战争，而是眼前的这些人，少年不再年少，逝者已矣。

“我沈言，既然敢承认自己姓甚名谁，就会对自己说过的话保证，如果我回到千祁，定不会带军队来到夫余，过去你们是夫余的子民，如今你们是千祁的子民，你们不用在隐姓埋名，过着这样的生活，我保证。”

慕容毅转过头看着沈言，他似乎未曾改变，却又感觉改变了不少。战场上他如豺狼一般抗战，却在最后保持最高度的清醒，如今这场景，他未曾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却又在此刻说出了这样话。

“你如何保证？”众人问道。

沈言将自己左臂放在胸前，对着所有人说道：“我护的不是一个孩童，是千祁的子民。”所有人看着沈言，却不由的折服，仇恨虽未退却，却多了一份钦佩。

慕容毅看着眼前的沈言，如果夫余国当年不是因为内忧外患，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大丈夫又何须多言。

“我信你。”慕容毅说道。

身后的人听到慕容毅不假思索的肯定眼前人，都没有再说什么，此时身后的孩童跑到慕容毅的面前。“我也信他。”说完看着眼前的人。

沈言看着眼前，曾经的少年，岁月早已变换成另一个模样。

如今两人对视，沈言早已在他自报家门时回忆起当初的场景，如今物是人非，家国仇，纵是多少的恩情也无法抚平失去家人的痛，相视的那一刻，便开始了有了信任。

慕容毅看着眼前的沈言，岁月未曾让他失去凌厉，却多了一份柔软，慕容毅地上腰间的伤药，没有说话。

身旁的盛穆，连忙接过，在盛穆的要求下，沈言坐在山洞的一脚，为沈言上药，一旁的孩童上前，虽穿着破烂，眼中却透着纯真。

“谢谢你。”

沈言笑而不语，药在伤口上，疼痛感抓心挠肺似的爬上了自己的全身，他屏住呼吸，未曾叫过一声，久经沙场，这些疼痛，对于沈言而言，过往云烟。

这声谢谢似乎穿越时间，从多年前来到此刻，于慕容毅和沈言之间，尘埃落定。